27 身體不會說謊

第27章 身體不會說謊

另一邊,裴宵透不過氣,靠在禪房後牆處閉目養神。

身邊再次出現令人厭煩的聲音,“人殺了嗎?”

“她睡着了。”裴宵不用睜眼,也知道是慧覺。

“你打算等她醒了再殺?”慧覺嗤笑一聲,“沒想到你裴大人殺人還這麽多講究?”

裴宵雙目合得更緊,“我留她有用。”

那就是不殺了?

慧覺好奇往窗戶看了眼,“什麽用?暖床?”

裴宵驀地睜開眼,太陽穴跳了跳,“這是你出家人該說的話嗎?”

慧覺不答他,只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是誰說過不過一只嬌貓兒,随時可棄的?”

兩人四目相對,電光火石。

秋風驟緊,拂起木槿花香,好像姜妤淡淡的體香。

裴宵身體有些熱,轉眼望向窗戶,“我自有辦法分辨她心思幾何。”

他是沒辦法查明姜妤到底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但姜妤對他卻不難分辨。

姜妤若知道了什麽定會懼他怕他,畢竟嘴巴可以騙人,但身體永遠騙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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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他是愛是恨,身體會說話……

裴宵将匕首丢進了泥灘裏,“勞煩大師照料夫人,我要離開幾日。”

後幾日,青雲寺出奇安靜。

姜妤昏昏沉沉的,在青雲寺休養了一段時間。

而裴宵趕回京城辦事了。

至於辦什麽事,姜妤是聽一個小和尚說的。

說孟清瑤得了癔症,不小心掉進枯井裏死了。

裴宵此次回京就是商議孟清瑤的葬禮的。

孟清瑤一定想不到,自己死了,還要兇手給她辦葬禮。

姜妤也好不到哪裏去,明知身邊是個惡魔,還要裝作若無其事。

裴宵那日沒殺她,應該暫時是相信她什麽都不知道了。

她得先不動聲色、靜觀其變,等裴宵防備心不那麽重的時候,再做其他打算。

這日天空難得放晴,姜妤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便心不在焉往後山散步。

錦繡園門可羅雀,褪色的朱漆大門上換了一把手臂粗的鐵鏈鎖,顯得更壓抑。

姜妤原本想來此地看看孟清瑤有沒有給她留下什麽證據的。

可她進不去,只能躬身趴在門縫看。

院子裏挂滿白绫,滿天的紙錢紛飛。

幾個瘋妃拿花圈上的白菊插當簪花,插滿頭。

孟清瑤的靈柩也還停在裏面。

堂堂公主就在這荒蕪之地,被鎖住了一生……

姜妤低聲嘆息,一只大掌忽而扶在了她的肩頭。

“天氣冷,出門怎不多披件衣物?”低磁的身後從背後響起。

緊接着,狐毛披風搭在了姜妤肩頭。

那人腕上的玉菩提一閃而過。

姜妤絲毫沒感受到溫暖,反而如墜冰窟。

裴宵!

光是想到這兩個字,姜妤不禁呼吸一滞,轉過頭來。

卻見裴宵長身玉立,在陽光下,笑容格外和煦,眉眼像清澈的潭水,沒有一絲雜質,但看不到底。

見姜妤愣在原地,裴宵輕敲她的額頭,“不過五日未見,妤兒這是不認識夫君了?”

他動作親昵,好像之前的争執沒發生過似的。

好像他們還是一對恩愛夫妻。

他裝糊塗,姜妤自然沒道理舊事重提,避開目光:“你怎麽來了?”

裴宵不答,反而歪着頭問姜妤,“妤兒怎麽在這兒?”

這話聽不出任何情緒,姜妤不知他是不是試探,只搖了搖頭,“沒什麽,随便走走,瞧她們可憐。”

她暗自嘆了口氣,極低的聲音被空中一聲大雁鳴叫蓋過去了。

姜妤仰頭目送遠去的大雁,又望向門內瘋癫的婦人們。

這些人可不就是可憐麽,廣闊天空,卻只能獨守這一方天地。

姜妤轉而又覺得自己也很可憐。

她看似自由,不也被一只無形的籠子裝着麽?

姜妤失了會兒神,沒在意裴宵從身後擁住了她。

“妤兒還是這般善良。”裴宵下巴放在姜妤肩頭,拉着她的手指了指院子裏穿着鳳紋對襟宮裝的女人,“妤兒,不認識她了?”

那女子約莫二十多歲,面容姣好,衣衫雖然淩亂,也看得出是上好的月光錦。

站在人群中,萬物失了顔色。

可惜瘋了……

姜妤想起來了,“淑妃?”

淑妃是皇上前些年下江南時,帶回來的女子。

皇帝對她寵愛有加,區區三年扶搖直上,晉了妃位。

可去年突然對外宣稱病故了。

原來,她是瘋了,被鎖在青雲寺?

“皇上待她真心,無奈淑妃不識好歹,一心想着飛出宮,結果被宣武門的人扣下來,和她私奔的男人也被砍了腦袋,她也就瘋了。”

裴宵低嘆一聲,在她耳邊娓娓道來,“若是她乖些,現在何至於此?”

一股寒涼之氣從裴宵的胸口渡到了姜妤脊背,直竄心底。

姜妤腦袋裏一陣嗡鳴,總覺得他意有所指。

她縮了縮肩膀,想逃離他的氣息。

極細微的動作,裴宵卻輕易察覺了,反而從身後把她摟得更緊,薄唇輕吻姜妤的臉頰,“妤兒,你我夫妻恩愛多年,自然不會落得這般下場,對嗎?”

沉磁的聲音落在姜妤耳中,是征詢,但帶着幾分強勢。

她能說“不”麽?

姜妤不想答,低垂眼睫,悶聲不語。

裴宵也沒在意,薄唇仍貼着姜妤的臉頰,“妤兒是不是還為那天晚上的事生氣?”

“是我太急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和妤兒親近點兒,你可還記得我們多久沒行房了?”

兩人同床共枕後,除了姜妤月事那幾日,幾乎夜夜都有。

可自從噩夢後,姜妤已經推了他大半月了。

所以那天晚上,他突然情緒失控,強行要她,是因為她太過疏離了?

雖然姜妤仍舊接受不了他那晚的行為,但他把那晚的争執都歸結於床笫之歡,總比懷疑她暗地裏查他好解釋。

姜妤自然順勢而為,悶聲道:“我都說過,我腿傷了不方便!”

“我知道了,妤兒只是身體不适對吧?沒有厭惡夫君對吧?”裴宵薄唇也一點點上移,到了她的唇角,低語呢喃,“妤兒原諒我一次,好嗎?”

沉磁的聲音充滿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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