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章
第 20 章
聽聞柳玉堂這話語,龔丞眉頭一跳,馬上把眼前的柳玉堂推開。龔丞說道:“他今天拍到了,今夜這張照片就被加急印刷出來,明日這張照片便出現于各大報紙上了。”
他兇狠了眉目去看柳玉堂,希望柳玉堂能夠從他言語中聽出幾分威懾出來,結果這柳玉堂根本就不吃龔丞這故作兇戾的招。他似乎極為清楚龔丞內裏到底是怎樣的人,于是龔丞那點在外表露出來的,于柳玉堂來說根本什麽都不算了。甚至此時,柳玉堂慢悠悠地舔舐了嘴唇之後說道:“那又怎麽樣?”
他又說了和剛才一樣的話。更是讓龔丞眉頭一跳,眼見龔丞要發作。柳玉堂才笑着說:“好了好了,我給你解決就好了。你先回家去,不用送我了。在家乖乖等我消息就好。”說完,還在龔丞發愣的這一刻,驟然湊近過來,又在龔丞的嘴唇上親了一口。随後柳玉堂就下車去了。
等龔丞回神過來時,就見柳玉堂朝着那記者消失的地方離去,那一抹身影逐漸隐匿在黑暗當中,半點都瞧不見了。
龔丞如夢初醒一般,才在此時狠狠抹了嘴巴,念叨一句:“親我幹什麽?這柳玉堂真是不按常理出牌。他這樣親我,難道又是什麽計謀?他又想幹些什麽?啊,真是——真是——”念叨了半天,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原本那擦嘴的手變成了捂着嘴巴。
他神色又忽然呆愣,這一張并不白皙的臉上,在這黑夜當中竟然也能夠看出幾分暈紅出來。他呆呆地又坐了這樣一會兒,臉越來越紅,大約在回想的是柳玉堂親他的事情。
他能夠想這件事這樣久,那也是當然的。畢竟他這麽一大把年紀了,還沒有和人親過嘴呢。他半點都沒有敢和任何人說,只怕別人取笑他。所以這事他便憋着誰也不說,還總是裝作高深莫測的樣子,讓人以為他多有經驗看不上那些人的樣子。事實上,他根本沒有和誰這樣親熱過。原來——他捂着嘴巴模模糊糊地想着——是這樣舒服的——
“該死,柳玉堂你真是該死!”意識到自己剛才在想什麽的龔丞反應過來,在方向盤上捶了一下,紅着臉惱羞成怒地低聲罵了一下。最後龔丞好不容易撫平內心的躁動之後,開着車回去了。
即便他在外面撫平了內心的躁動,回去時每每回憶,柳玉堂親吻他時所感受的體溫、味道、接觸都極為清晰。那極為柔軟的嘴唇,濕熱的舌頭,還有那沉重的呼吸與溫柔的舔舐。這一些仿佛深刻在龔丞的腦子裏似的,總是讓龔丞不知怎麽的,氣血上湧,将他這張俊美的面龐染上紅雲。甚至他回去時,有上來接見他,那仆人還擔憂地說了一句:“三爺,您這是怎麽了?臉紅得這樣厲害?”
意識到自己又臉紅的龔丞便遮掩一般,惡聲惡氣地說了一聲:“不用你管!”随後像是落荒而逃般走了,任由那仆人呆愣在原地,在想着到底又是什麽事情,惹得龔丞不高興了。
龔丞急匆匆回到屋子裏去。原本他今夜還是有些事情需要幹的,比如去謀劃接下來的事情,可今夜回來之後,他總是想起柳玉堂來。龔丞坐在書房裏,拍了拍臉與自己兇惡地說:“不就是被親了一口,怎麽會心煩意亂到如此。那柳玉堂——那柳玉堂就是——”他大約是要罵些什麽,最後說出來的就只是一聲:“妖精!”
這樣罵完一句,龔丞煩躁地将自己手中的報紙扔開。這樣一扔,剛才他拿着這報紙半晌,原來還拿倒了。龔丞更是氣惱,要發作一番,卻又見桌子上遺落了一支鋼筆。
這支鋼筆明顯是柳玉堂的,他之前在這批改學生的作業,用的就是這鋼筆。這鋼筆是最老牌的西洋貨,看上面有些掉漆了也知,這支鋼筆用了很長時間。現在柳玉堂的身份又不是買不起一支新鋼筆,他依舊還用着這鋼筆,說明柳玉堂極為喜歡的。
龔丞拿起這鋼筆,看着上面有些斑駁之處,可以想象得到柳玉堂一直怎麽摩挲着它,愛護着它。
龔丞正想着要不要把這鋼筆給柳玉堂送去,結果便有人上前來敲門說道:“三爺,有人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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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丞現在心煩意亂,哪有什麽心情接電話。現在來找龔丞的,定然不是什麽好事,明日便是中秋,按照往常慣例,好多人都喜歡在中秋前夜和他說祝福,他沒心情和那些家夥周旋。于是龔丞就對外面說了一聲:“問問什麽事,沒重要的事便不接。”
那姑娘去重新接電話了。龔丞還沒坐幾分鐘,外面又傳來聲音說道:“三爺,是柳先生的電話——”龔丞像是屁股着火似的站起來,來到門口開門時,那姑娘還沒反應過來,呆愣愣看着龔丞嚴肅的面孔說道:“說、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還沒等這姑娘說完,龔丞已然下樓去,那步伐顯然是比平常還要快了一些的。
龔丞下了樓去,坐在沙發上,明知柳玉堂瞧不見,他還整理了一下衣襟,偷偷清了嗓,故意端着架子拿起聽筒說了一聲:“什麽事?”
那邊的柳玉堂自然能夠聽得出來龔丞在故作深沉,于是柳玉堂的一聲輕笑,便從電話裏傳遞過來。龔丞知曉自己已然被柳玉堂戳穿,正有點底氣不足,柳玉堂卻也沒戳穿龔丞,他只是與龔丞說道:“人我給你抓到了。”
聽到柳玉堂這樣一說,龔丞才發現從那邊傳遞過來的,似乎還有人被捂住嘴巴後發出的嗚嗚聲響。下一刻,柳玉堂的聲音有些模糊,似乎是電話聽筒稍微遠離了一些,柳玉堂說:“說話。”這一道聲音,雖然有些模糊,其中的冷漠卻是龔丞從未聽到過的。在龔丞的記憶裏的柳玉堂一直以來都是笑眯眯的,看起來溫潤如玉,似乎永遠不會生氣似的。
可是這時,卻聽聞了柳玉堂的聲音如此,竟然讓龔丞的內心禁不住微微一緊,接着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從那邊傳遞過來,那聲音帶着驚恐與懼悚,他說:“三、三爺。對不起,剛才我已經把所有的內容都删除了,我真的保證,沒有任何的備份,也沒有将這照片給了誰。三爺,三爺,你不要生氣。我只是無意識看見你們在——”他停頓了一下,像是不知道怎麽開口。這個時候,這個男人的聲音就消失了。大約被柳玉堂拉走或者又重新封上嘴巴。
那龔丞熟悉的、屬于柳玉堂溫潤的聲音從那邊傳來。柳玉堂說:“這下你滿意了嗎?”
龔丞怔愣半晌,又聽聞柳玉堂說一聲:“三爺?”
龔丞說道:“滿意了。”
柳玉堂說話的聲音還是如往常一樣,似乎之前龔丞所聽到的,不過是一種錯覺罷了。柳玉堂的聲音帶着輕柔的笑意,他和龔丞說:“那明天,你記得來學校裏。我和你一起看學生們的中秋晚會。”
他的聲音如此溫柔,甚至聽他的語氣,也知曉他到底有多麽開心。龔丞不知為何,被他這樣明晃晃的情緒感染,便也回答了一聲:“好。我明天一定來。”
“那我在學校裏等着你。明天孩子們都放假了,還是有些忙碌,就不能來找你了。三爺你可要見諒啊。省得一個人在家裏坐着生悶氣。”
“哪裏有生悶氣了?!”龔丞立即反唇相譏。
“好好,是我猜錯了。”柳玉堂也立即這樣應下。
這樣兩人之間默然了一會兒,然後柳玉堂說道:“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龔丞說了一聲:“嗯,你早些回去吧。”明明平日裏很能說的龔丞,面對那一邊的柳玉堂,竟然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這樣幹巴巴地說了一聲。雖然是如此說,龔丞卻也沒有将聽筒放下,聽聞到了那邊柳玉堂沉穩的呼吸聲。柳玉堂也沒有挂電話。龔丞以為這樣的沉默還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沒想到那邊的柳玉堂忽然說道:“三爺?”
“嗯?”這一次,龔丞回答得很快。好像在迫不及待等待柳玉堂的這一聲詢問似的。
柳玉堂帶着笑意的聲音說道:“三爺,我有點意外,原來你的嘴唇這樣柔軟。”
他這樣一句話說出來,龔丞猛然一驚。很快他能夠感覺到灼熱從心間蔓延上來,就直接朝臉上湧去了。他慌忙地将聽筒放回去,假裝沒有聽見最後柳玉堂那愉悅的輕笑聲。龔丞坐在這地方,只覺得自己又要熟了。
他在這邊心猿意馬,而這邊,柳玉堂将電話挂斷之後,轉身看着那一個跪在自己的跟前的男人。柳玉堂走近過去,這個男人驚恐地擡起頭來看他。他說:“柳、柳先生,你讓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你放過我吧。”
黑夜籠罩下來,沒有什麽光亮的街衢上漆黑一片。更是将柳玉堂這漂亮的五官籠罩上一片黑沉的夜色。增添幾分詭麗。他的臉上完全沒有笑意了,與在龔丞那副模樣判若兩人。他居高臨下看着這個男人,他的另外一只手上還提着他的相機。
他将這相機舉起來。這個男人驚恐地說道:“別、別砸!柳先生,別砸,這是我吃飯的家夥,砸了我就——”話音未落,那相機就從柳玉堂的手上脫落,掉落在地上發出極為響亮的聲響,成為無用而又散亂的一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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