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為你死

為你死

顧或放緩了片刻的步伐再次加速起來，後面的康揚周游等人，沒人說話，都埋着頭快速追趕着顧或，只是好像顧或身體不見疲倦的，反而還走得更快了。眨眼間，康揚他們眼底，都快看不到顧或和嚴夆兩人的身影了。

臺階還在蔓延，浮空的階梯，不是直接傾斜往上，而是呈現螺旋狀，似乎是圍繞着中間一個虛無的柱子在朝上走。

顧或邊走邊分點心思來看周遭，他覺得應該有規則，不會這麽一直走下去，哪裏肯定會有規則。只是很久過去了，還是什麽規則都沒有出現。

顧或低垂着眼，看着腳底下方，如果說先前還是山坡，這會已經成了未知的虛無空間了，腳底和頭上一樣，看不到底部看不到天空，不知道如果他往下跳，會是什麽後果？

是直接摔死，還是能走出這個無限盤旋的階梯。

神廟規則不在這裏，比起一直爬臺階，是不是應該先找找規則？

「不可亵渎神，神不可被亵渎。」

這是神廟的總規則，這個規則目前為止，有出現過限制過嗎？好像還沒有，難道就只是一個總規則，不具有特殊意義嗎？顧或不相信，肯定裏面有什麽別的意義。

顧或往直播間看，正好看到有人在說，這麽走下去，走到死都走不完的。

算是巧合？

不，任何的巧合，其實都是早寫好的注定。

所以，還是跳吧！

說起來顧或對于站在高處往下跳，這個行為，他理智從來不會做這種危險的事，但很多次，當他出現在高處的時候，會有種沖動往下面跳，大概是一種身體對跳躍的本能吧。

沒想到可以在游戲裏得到實現，這樣看來，這個游戲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

顧或走動的步伐停了下來，他站在了臺階邊緣，瘦高的身影，沒有風吹來，但他颀長的身軀矗立在那裏，給幾個臺階下的嚴夆看得眼底的歡喜瞬間爆炸般的濃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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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跳？”

顧或只是臉轉向了嚴夆，用疑惑的語氣問他：“你不跳？你其實早就知道可以跳的吧？”

就男人閑庭信步的樣子，他不是在爬山，只不過是剛好顧或在他前面，所以他邊走邊看顧或而已。

“你跳了我馬上就跳，我願意為你而死。”

把能夠逃離的方法說成是為他而死，顧或實在好奇，這個人過去用這些甜言蜜語诓騙了多少人。

“只有你一個哦。”嚴夆似乎随意可以讀懂顧或眼底的意思。

如果不是在這裏相遇，對方不是NPC，有這樣一個了解他的人，顧或也許會和他成為朋友也說不準。

顧或勾了勾唇，他哪怕是笑，也是清冷的微笑。

「主播要跳？小心啊。」

直播間沒有人阻止，因為顧或自己決定要跳，所以這個關鍵點，算是顧或自己找出來的，直播間裏再說，就不算是洩露了。

顧或看一眼屏幕，知道他的選擇果然沒有錯誤。

雖說決定要跳，可腳底的深淵，深不見底，一片灰色的霧霭遮蓋着深淵下，哪怕顧或相信跳下去肯定就出去了，可手心裏還是出了點薄汗。猛地攥緊了手，決定跳了就跳，沒有別的第二個選擇了。

“跳！”顧或給自己鼓足勇氣後，當康揚他們的身影逐漸出現，以至于他們都可以看到顧或後，顧或縱身就是一躍。

“顧或！不！”康揚慘烈的叫聲幾乎能刺破整個詭異的空間，他剛還小心翼翼的爬着樓梯，當看到顧或核損跳了後，他完全不怕了似的，瘋狂沖了上去，沖到了嚴夆的面前，他一把揪住嚴夆的衣領怒火滔天地痛苦質問他：“為什麽不阻止？”

“你不是對他有想法嗎，為什麽眼睜睜看着他死？”

“你這個怪物，是你推他下去的對吧，就是你害了他，你個怪物，你去死啊！”

康揚抓着嚴夆的身體，将他猛地往下一推，嚴夆別說是拒絕了，他還是滿臉歡喜笑意地倒下去，似乎死對他來說一點都不恐怖，似乎跳下去不會死一樣。

康揚手背青筋暴突，他眼眶猩紅，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顧或他……

就這樣死了嗎？為什麽死的會是他，該死的人是自己才對。

“顧或！”康揚渾身痛苦失力，他癱跪到了臺階上，他兩手緊緊摳抓着冰冷的臺階邊緣，指甲都要開裂了，可鑽心的痛并不能抵抗他心底的撕裂，他都計劃好了，從這裏出去後，他東山再起，到時候哪怕顧或想繼續在娛樂圈，他一定會用自己的錢和力量去捧顧或，他不會讓任何人再去傷害顧或，他真的已經愛上顧或了。

康揚躬着背，眼淚快湧出眼眶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顧或是故意跳下去的。”

林小華想起顧或跳的時候往他們這邊看，他沒有說話，可他的眼神，林小華這會回想一下，好像顧或在對他們說，跳下去可以得救。

“我們走了這麽久，臺階一點沒減少，好像還更多了，神廟也始終都在那個位置，不見拉近的跡象，規則，對了，規則一條都沒有出現過，所以……”

“其實臺階都是虛假的吧，這是神在考驗我們，看我們是不是真心的，不是有些地方的神廟，臺階很多，但如果一步一跪上去，神會看到誠意，會保佑信徒。”

“這裏的臺階，看起來不好跪，可如果要表達誠意的話，跳下去……”

“一定是這樣。”

“我跳。”林小華眸底閃爍的光有點駭人，羅梅伸手想阻止他，結果林小華一把抓住了羅梅的手，“我們一起跳，跳下去就沒事了。”

“不，我……”

羅梅驚恐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的身體被林小華拉進懷裏，兩人抱着跌落下臺階。

“難道真的是……”

康揚搖着頭，他一時間難以接受神會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考驗他們的真心。

周游腳後面的臺階快速消失，馬上要到他的腳底了，周游沒有再動彈，當臺階一消失，失去了踏足點的他身體當即傾斜。

“周游！”康揚趴在地上伸手去拉周游，周游根本不會領他的好意，他同嚴夆類似，是滿眼微笑倒下去的。

只剩康揚一個人了，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被指甲掐出了深深的痕跡，眼底淚水彌漫着，一滴淚水掉了下來，康揚背脊抖動了起來，在邊哭邊笑的扭曲表情裏，康揚往前爬，他摔下了臺階。

臺階下，不是無底的深淵，而是神廟，準确來說是兩間神廟的中間，奇怪的事，左右兩邊神廟的牆壁消失了，兩間直接變為了巨大的一間神廟了。

左邊的牆壁上浮現規則。

“規則一：真心愛神，神愛世人。”

“規則二：贊美神，神會展露笑顏。”

羅梅把這兩個規則顫抖着念了出來，兩間神廟的正中間，是一座巨大的神像，石雕的神像，看起來和前面三間廟宇裏出現的一樣，可好像又有什麽不同，它的眼睛，對了，它的眼神好像太過真實了。

如同是真人那般，低眸俯視的時候，靈魂都被它冰冷的目光給穿透了，羅梅通體發寒，她穿了兩件衣服，可還是覺得冷，冷到她牙齒開始打顫，冷到她呼吸出來的都是白氣了。

“怎麽贊美？”

“說好聽的話嗎？”林小華看向別的幾個人，大家目光都凝視着牆壁上的兩條規則。

“又有了。”

周游過分平靜的聲音傳來。

“有什麽了？”康揚驚得轉身，順着周游目光看向的方向看過去，他呆了兩秒鐘。

「規則一：參與考驗，成為神的信徒。」

「規則二：找出說謊者，他背叛了神。」

“四條規則，有先後順序嗎？這邊的先出來，先尊守它？”

林小華來到康揚的身邊，他想聽康揚的意思，可是康揚只能搖頭，他不知道，從臺階上往下跳的時候，他忽然意識到其實他遠沒有自己以為的那樣聰明，他不如顧或，甚至大概連羅梅這個女人都比不上，這個女人，看起來總是在哭，但她好像其實比他冷靜，他真的快崩潰了，他在瀕臨崩潰的邊緣，他想快點離開，他想回到正常的世界裏，他想獲得無限的金錢，他想要成為他那個階級的神，可是遇到的規則卻更難了，難道他六神無主，他過去的經驗在這裏完全用不上，他成了最差勁的那個人。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看起來還平靜，他只能做到這個了。

林小華見得不到回答，他詢問顧或的意思，這個人最先跳的，他的聰明和他的臉一樣獨特奪目。

“顧或，現在我們該怎麽做？”

面對林小華求助的視線，顧或抿了抿唇，如果後面的規則不是一二，而是三四的話，那麽他的推測可能就錯了，但既然都是一二，可能就意味着他想的也許沒錯。

“規則一，真心愛神，參與考驗，這兩條規則，我想可能是一個意思。”

“走上臺階不斷往前走，沒有停歇，這是考驗，跳下臺階，相信神會愛我們，這是真心，我們都遵守了，也做到了。”

“那麽兩個規則二？”

羅梅雙手都抱着冷到發抖的身體，她害怕歸害怕，顧或說的每句話每個字她都有在認真地聽。

“贊美神，找出說謊者？我不太清楚前後順序，是先單獨贊美，再找說謊者，還是贊美裏的說謊者，他的贊美是謊言，我這樣說，你們能懂嗎？”

顧或自己都覺得拗口，前後邏輯關系，确實有人不懂，林小華和周游都一同搖了搖頭，康揚腦袋裏一團亂麻，別說懂了，連第一條規則怎麽就成了一回事，他都沒有明白，但他不想被顧或看輕，所以他沒有搖頭，沉默着算是表達他聽懂的意思了。

“找出說謊者，将他踢出去，再真摯贊美神，或者是贊美過神之後，再揪出并沒說實話的那個人，可以這樣理解嗎？”

羅梅語文其實并不好，可顧或說的，她就是能立刻懂了，還能重新用更簡單的方式敘述一遍。

“是。”

顧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