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背叛

背叛

“話是這麽說，可是誰能保證哪個在前面，哪個在後面，如果弄錯了順序，不是全都得……”林小華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寒顫，似乎這裏的溫度比其他地方都低很多，女友羅梅來到他身邊，抓着他的手，不只是對方的手冰冷，他自己的手同樣也開始冷了，還冷到逐漸痛了。

“一但錯了……”

林小華看向另外的幾人，顧或的推測，看起來非常有道理，可危險就危險在這裏，誰可以出來做保證，要是出了問題，他來負責。

“要不這樣，來兩個人先測試一下，看誰的正确，然後再依照正确的人來。”周游出來提議道。

“你想的倒是好，顯然那兩個人不會是你吧？”林小華這會只關心自己的生命安危，對于其他人，他語氣一點都不客氣了，何況周游其實已然和他們不一樣了，他已經是這裏的神最虔誠的信徒，看他的樣子，他好像早就不怕了。

怕不是出了什麽事，觸犯到規則，他自己有事，他還會高興，周游和嚴夆，在林小華這裏差不多可以歸類成一類人。

“我沒說我不來，既然這樣的話，不如就我和你了。”

“你先選。”周游看着林小華害怕得臉色都大變的樣子，還不如他身邊的女人，這個廢物，估計為了自己的命，可以把女朋友都給推出去。

“憑什麽是我？”林小華拔高音量叫嚷，他自然是強烈拒絕，這裏人這麽多，六個人，哪怕是抽簽，都不一定輪到自己，憑什麽要他來，林小華不願意。

“那你站出來說這麽多幹嘛？我還以為你多勇敢呢？結果是個不中看也不中用的草包嗎？ ”

“你他媽說話注意點！”林小華拳頭捏起來，一副怒火中燒的模樣，看起來随時要撲過去将周游給揍一頓。

“你還有力氣動手？連女人都不如的可笑玩意兒。”

“別說了！”

眼看兩個人出口的話越來越難聽，康揚及時制止了他們，這是在神廟裏，別說這裏的神真實存在，哪怕是在外面，別的地方，在神廟裏大呼小叫也是對神的不尊重。

“……我來吧，周游我和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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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揚先是看了顧或一眼，對上顧或冷清的眸子後，即便對方可能已經讨厭起自己來了，可是如果能夠往前走，站到顧或的前面保護他，這個機會之後，康揚擔心不會再有別的合适的機會了。

而且二分之一的機會，他未必會死，哪怕真的出事了，周游的眼珠子都可以重新回來，他的命，也許還能保住，只要他對神虔誠的叩拜。

“你？這麽偉大，我都快感動到哭了。”以周游的個性，其實根本不會說這樣冷嘲熱諷的話，但現在的他，站在幾人面前的他，到底還是不是最初的那個人，這點沒有誰能夠确定了，也沒有人還能有多少心思去在乎，能夠保住自己的命，都是個艱難的事。

“走吧。”康揚不理會周游話裏的那一絲看好戲般的諷刺，這是他自己的選擇，無論結果如何，他都會一力承擔起來，他不會怨恨任何人，更不會覺得這是誰在逼他，他自願的。

只要顧或的眼睛可以落到自己身上，康揚在轉身走到神像前方的時候，他特意扭頭看了眼顧或，不出意外的顧或确實在看他，顯然顧或是沒有預料到康揚會這麽主動，六個人其實可以抽簽，哪怕真的這樣提議，也不會有人有任何異議，因為這本來就該是六個人去做的，為了公平起見，誰都不能推卸。

如今周游和康揚主動去了，剩下的四個人誰都沒有多說話，以免自己開口，也許他們會改變主意。

羅梅抓着林小華胳膊的手，這會緩緩松開了，她看了看男友，早就知道這個人沒什麽本事，是個廢物草包，還只會做害人的事，可如果說來這裏之前，她對他還有舊愛舊情，到了現在什麽情愛都沒有，只希望這個人可以趕快有事，這樣一來自己好恢複單身，就可以去追求自己傾心的那個人了。

那個人，無論任何地方都比林小華好，他就算冷漠的站在那裏，可望着他冰霜潔白的臉，就想把全世界所有美好的珍貴的東西都送到他面前。

“……這裏的神啊，如果你真的有無限大的神力的話，請求你一定保佑我，保佑我可以心想事成。”

羅梅眸光開始虔誠真摯了起來。

康揚和周游來到神像前，仰頭對上神邸那雙宛若真人般的金色眼瞳，被它凝視的時候，一時間好像所有的想法，不用嘴巴說出來，已經被他知曉了。

“還需要再說嗎？”康揚扭頭神色間是疑問。

“當然要說，不說出來怎麽聽得到。”

不只是要說給他們的神聽，還要說給這裏的別人……

周游話音一落，偌大的神殿裏，兩個神殿合二為一的空間裏，原本空蕩的四周，開始有許多的人影站在那裏了，有一半左右都是熟面孔，雖然也沒見過幾面，可還是那些臉，在昨天就見過不少了。

今天又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不過不管再陌生，他們的形象差不多都是一樣的，猙獰恐怖，沒有幾張臉是完整的，都或多或少的臉頰碎裂，皮和肉都潰爛，但同一時間，他們又都是類似的表情，開心的，欣喜的，乃至是狂喜駭人的。

牆壁前出現的人，幾乎站成了一圈，将裏面的六個人給包圍了起來。

“張鳴！”忽的，羅梅呼叫起來。

顧或眉頭一擰，順着羅梅的目光尋找過去，在左手邊的人群前面，他看到了昨天還和他們走在一起，說過話的張鳴，被叫到名字的張鳴，顯然還有他的意識，他緩緩裂開了嘴唇，幾乎所有的牙齒都露了出來，他的臉龐是幹淨的完整的，可他的皮膚太過蒼白了，那完全就是一種明晃晃的死人白。

他死了，但是他卻還活着，以死人的姿态活着。

活死人是這個樣子的嗎？

顧或望進張鳴的眼瞳深處，他的眼珠子會轉動，可那種冰冷，對視一眼，顧或都覺得陌生又陰暗。

“張鳴你……你沒事嗎？”

羅梅明白張鳴其實是個活死人了，可她難以接受鮮活的人就這麽死了，還離開他們，成為了那群怪人中的一員，她往前走了兩步，不等誰來叫住她，她又猛地驚醒過來，張鳴和他們不一樣了。

“你不過來嗎？過來啊，這邊很安全，真的，一點都不會痛苦，也不會再出事了，我們都是……受到神眷顧和愛憐的人。”

“你來，我們一起。”見羅梅忽然不動了，張鳴反而朝着她走了過來。

羅梅眼瞳一點點驚駭得橢圓：“不不，不要，你走開啊！”

羅梅連連後退，撞到了某個人，她以為是男友，可一轉頭，對上的是同樣駭人的眼睛，男人的眼沒有冰冷，全都是溫柔的笑意，可在這種詭異神廟裏，他璀璨的笑，比起活死人張鳴，更讓羅梅恐慌。

“顧或。”羅梅連忙轉身就跑，她竟是跑到了顧或的身邊，擡起手想要去抓顧或的手，可在接觸到那片皙白的皮膚前，羅梅後背似乎被尖刺紮了一下，太過強烈的刺痛感了，她馬上停下了手，不敢再随便去碰觸顧或，羅梅視線往後看，身後什麽人都沒有，只有神像。

神像的眼睛不知道怎麽回事，緊緊盯着和羅梅，羅梅手指僵硬到發疼，她什麽都沒有做啊，羅梅眼淚不停在眼眶裏打轉。

“行吧，你們現在不來，等下也會來的，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我會在這邊好好的安靜等你們。”

張鳴往前也就走了兩步，沒繼續了，後來他還退回到了死人的隊伍中。

一個活着的人被奪走了性命，這個事實沖擊着顧或他們。

顧或心跳加速，他冷然的眼瞳望向高座上的神像，這個東西，它還能算是神嗎？一個怪物而已，能夠殺人的，都不該被稱之為神，只能是怪物。

而他，卻拿了戀愛卡，他是怪物的新娘。

“真是諷刺。”顧或指尖微微一動，戀愛卡出現在他的手裏，感受着卡片薄薄的厚度，卡片不可摧毀，無法掰斷，顧或還真的嘗試過，但顯然這種詭異的東西，不是他簡單的人力可以消除的。

“邪神的新娘？”

顧或輕聲笑。

“你有點高興？”耳邊是高大男人湊進的濕熱吐息。

“你不高興？”

“我嗎？看到你開心，我就開心。”

“你能贏得過它嗎？”邪神聽得到又如何，顧或就是要問。

他是新娘能怎麽樣，誰規定新娘就一定要嫁給新郎，多的是人逃婚，他當然也可以逃婚了。

顧或既是在問嚴夆這個怪物，也是在問神座上的怪物，兩個怪物，不是神就一定無所不能，如果真的無所不能，那就應該沒有慾望慾求了，可現在這裏的怪物邪神，它還有慾望，它還沉浸沉溺在這種玩弄別人身體和生命的游戲中。

有慾望，就必然會有弱點。

“不知道，沒打過，但為了你，我可以試一試。”

“不用再拿我當幌子，你來這裏，到底是為了什麽，你心知肚明。”

“還以為你都信了。”嚴夆眼底的笑癫狂起來，他的瞳孔在顫抖，他的手也在顫抖，他忽的抓住了顧或的手。

“你鼓勵我一句，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神，我也把它拽下來給你看。”

“我相信你能贏。”

顧或雖然是對着顧或在說，可同時，這話同樣是在對邪神說。

神像裏的邪神，它的眼瞳突然有所變化，竟是從黑色霎時變成了金色。

康揚周游兩人目睹到這一幕，立即轉頭，他們倒是想阻止顧或和嚴夆，但顯然已經晚了，他們的話邪神聽到了。

神廟裏氣溫更低了，有的地方看起來都開始結冰了，也許過不了多久，這裏的人都會被凍成冰塊。

還能做什麽，康揚他們對視一眼，開始吧，可以做的就是盡量尋找機會保住自己。

贊美神，找出背叛者。

康揚贊美神，而周游開始找出背叛者。

“神啊，我相信你的無所不能，你給予我們跪拜你的權利，感謝你，感謝你可以垂目注視我們，沒有人對你有任何懷疑，我們都真心真意地信仰着你，你神聖又莊嚴強大，你知曉一切，我們所有的卑劣你都看到了，可你依舊大慈大悲地愛憐着我們，你賜予我們健康完整的身體，用你無可比拟的恩慈，寵愛着我們，我們的神，感謝你……”

康揚的贊美也不是随口就來，怎麽說都是當慣了領導老板的人，雖然平時對員工嚴厲，可好聽的話，贊美他人的話，他又怎麽能不會說，這樣的稱贊，換成誰聽到了都有所動容。

康揚沒有停，繼續用他的真心去誇贊着無所不能的神。

在他身邊，周游倒是不着急，應該說他的神色和語氣一點都不急，當康揚開口的時候，他轉過了身，背對着神像，神的雙眼在看着他，它賦予了找出背叛者的權利。

“背叛者……”

周游緩緩開口，視線從面前的四人滑過，又往康揚的後背看了兩眼，他閑适地微笑着：“背叛者，我們都是背叛者。”

“為什麽要找出背叛者，這麽簡單的答案還不明顯嗎？”

“與其在六個人裏面找一個或者兩個背叛者，難道不該是所有人都是背叛者。”

他們都背叛了神，來神廟的那一刻，全都是帶着個人的私欲的，沒有誰是出于真正的愛神敬神，都為了滿足願望。

所以他們，全部都在亵渎神。

“不可亵渎神！這一條總規則，大家還記得吧？”

周游以随意的口吻詢問着，安靜，沉靜，乃至是死寂。

當然不會有人忘記，一開始就看到了規則，不可亵渎神，神不可被亵渎，凡亵渎神的都将受到嚴厲懲罰。

“不可亵渎神，這句話在第一句。”

羅梅想要反駁，林小華的頭也開始不跌地搖了起來，該遵守的規則他們都遵守了，可為什麽還要指責他們是背叛了神，就算周游現在成為了神的擁護者，可把所有人都拖下水，讓所有人都困在這裏，亦或者是死在這裏，對他有什麽好處？

不是有張鳴他們了嗎？有這麽多的死人，還不夠，為什麽還要拉他們下去？

林小華等着周游的視線充滿了怨恨，早知道是這個結果，昨天，昨晚他就該找機會把周游給殺了的，為什麽要留他活到今天。

林小華眼底的殺意快凝成了實質，感受到他滿腔的怒火和憎恨，周游笑起來更舒心了。

“你，你來的目的是什麽？”

“好像是和女友擺脫現在的困境，回去後就結婚？真的會結婚嗎？難道不是等自己有錢了，馬上踹掉這個爛女人嗎？你真的愛她，愛她目前可以養你，可以給你錢吧？”

哪怕林小華隐藏了很多真相沒有說，可周游又怎麽會看不出來，林小華的愛意都是演出來的，真心愛一個人絕對不會是這樣。

林小華被說中了陰暗心思，頓時惱羞成怒，他額頭青筋全暴突了起來。

“媽的，閉嘴啊，少在那裏胡說八道，再說你他媽又是什麽好人，公司破産了？怎麽破産的，不會是你想發大財，随便就聽信了別人了話，然後拿出全部身家，肯定還借貸了吧，高利貸？借錢來亂投資？我怎麽會不知道你們這些人，你，還有康揚，你們都是一路貨色，看起來都人模人樣，可骨子裏都是衣冠禽獸，斯文敗類，還不知道多肮髒，多下賤。”

“康揚，你不是直男嗎？怎麽着，一天時間好像不到，就彎了啊？你也不看看你長什麽樣，一個老男人，你也配喜歡別人大明星。”

“至于某個大明星……被男人包養的大明星，睡了多少人了？能這麽紅，都是靠身體睡出來的吧，哈哈，真他媽的不知廉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