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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在她放入第一條線索到溪中後, 席姜就開始對溪流更加關注。

終于,如她所想那般,兩天後, 她在扔掉的地方又看到了包好的蠟封。

這驗證了席姜的猜想。她發現, 溪水與潭水是相通的,只是那個能讓人進出的洞穴暫時找不到了,而一些小的東西,可以順着溪流在兩地來回游動。

可惜, 紙條沒有被外面的人發現,又游了回來。席姜沒有去撿, 而是在此物沉下去後, 又扔了一個新的。

她在每一張紙條裏都寫了她的情況, 她對水流的猜想, 以及要看到的人把回信扔到潭中, 用同樣的方法與她通信。

就這樣,七八日過去了, 什麽回信都沒有。而席姜扔下去的那幾個蠟封紙條,一個都見不到了, 該是蠟封破了,紙條也泡爛了。

席姜開始裁剪新的紙張邊料,又做了幾個,開始了新一輪的投放。

她本就知道,此舉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但她目前只有這一個方向可以努力。

第二批蠟封也白投了,還是沒有結果, 就在席姜準備做第三批的時候,她與阿美的關系日漸熟絡, 甚至真的出現了一些友誼。

二人之間的夜談,時不時就會來上一場,有時是在席姜那裏,有時是在阿美那裏。

這日,在阿美與席姜說到自己那個沒有機會長大的孩子時,席姜想起了她曾經擁有的兩個寶貝,他們同樣沒有機會長大。

席姜的眼淚讓阿美慌了手腳,阿美知道她是想家了。

曾經的回憶,與阿美的共情,再加上離不開這裏的憂慮,令席姜不想再控制情緒,想好好的哭一場發洩一下。

阿美真是太善良了,她想着她的男人與孩子就是她的家人,像她現在這樣,失去了家人,再也見不到家人,确實是痛苦的。

但席姜與她又不一樣,她的家,她的家人都還在,她只是被困在這裏,她每天都是痛苦的。

于是阿美道:“其實,洞穴不是三年才出現一次。”

這句話如靈丹妙藥,席姜一下子不哭了,梨花帶雨的臉蛋看向阿美,眼中不知是不是被淚水洗涮過,亮晶晶的。

“那是多久?”席姜問。

阿美:“是三個月,每隔三個月,那個洞穴就會出現一次。”

席姜緊跟着問:“能出現多長時間?”

阿美:“這個就說不準了,我整理書錄時,特意查看過,裏面所記的結果都是不一樣的,并沒有規律可循。長的一天,短得兩三個時辰。”

席姜:“既然是這樣的頻率,你們為什麽不出去?”

阿美:“首先,除了村長和我沒有人知道潮汐洞穴開啓的時間規律,這次若不是有你們兩個外人過來,連洞穴在哪裏,我們都不知道。”

“再者,我們為什麽要出去?你說過外面還在打仗,還有那個只限制女人不限制男人的三妻四妾,光聽聽我就受不了。”

席姜看了阿美好久:“你這樣告訴了我,就不怕我出去?”

阿美:“我沒有離開的勇氣,但放你離開的勇氣我還有。我的孩子,明明昨天還好好的,忽然有一天就病了,再也治不好的那種。我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從我們這裏孩子越來越少可以猜到,是根子出了問題。若是你的到來可以打破這一切,不再讓那些有缺陷的孩子生出來受罪,我願意背叛村長,成為罪人。”

原來,阿美一直都知道,知道她為什麽接近她。

阿美一直在糾結吧,但最終,她今日的哭泣與傷心觸動阿美做出了最後的決定,把關于潮汐洞穴的事告訴了她。

三個月嗎,距離他們來時,已過去了一個月,她還要在這裏呆上兩個月。

有了明确的日子,席姜的心也定了下來,但她并不只是等待,她還在往外面送着消息,希望在那之前能與外面聯系上。

席姜不知道,這一個月裏,外面都發生了什麽。

首先是都城的姚芸,因為席姜的失蹤而沒有娶到席家督主,自然與席家結盟的事情就擱置了。

就在這時,劉碩忽然發難,從內攻破了皇宮,取代了姚芸,但他沒有稱帝,而是以自己的姓作王稱,自稱劉國劉王。

再說陳家軍那裏,陳知追擊席姜時被落在後面的追兵,只發現了他二人的馬,而人卻找不到了,如憑空消失了一般。

而同樣在場的杜義,他只是受了些傷,并無性命之憂,要命的是,他也找不到他的主上了。

兩家統領的失蹤,讓陳家與席家暫時放下了仇怨,開始在山中尋人。

這日,武修涵第四次來到深潭前。

據陳家追兵所言,沿着陳知與席姜所奔走的路線,這裏該是其中的一條線路,且他們還在這附近發現了馬蹄印。

這方深潭早已被軍中水性好的下去看了,什麽都沒有。暗流,屍體都沒有。

武修涵今日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裏來,他低頭朝深潭望去,時間一長,有一種要被吸進深淵的感覺。

他正欲擡眼,忽然眼睛瞪了起來。

他迅速蹲下,避着光左右晃動着腦袋,然後向四周望去,在确定了沒有人後,他拿樹枝朝潭中夠去。

一團東西順着樹枝攪動的水流,流到了他那只殘手中。

武修涵只用三根手指就把東西緊緊握在了掌中,找到他覺得安全隐秘的地方,方打開來查看。

看過後,他把東西毀掉,一掃幾日以來的低沉,想了想,轉身離開了這裏。

席姜這邊,自從阿美把秘密與心事都告訴了她之後,席姜也把自己試圖與外面聯絡的事告訴了阿美,阿美與她一起盯着溪流。

這日,還真讓阿美盯到了。當她把東西拿給席姜時,席姜有些激動。

她認得出來,這是武修涵的字跡。

他言簡意赅,先是讓她放心,此事只有他、杜義,還有她的兩位兄長知道,他們會瞞住陳家那邊。

然後按她所說算出了洞穴出現的日期,到她出來那天會保證到,周圍都是他們的人。

席姜放下心來,現在只要等那一日的到來就可以了。然後,她會毀掉洞穴,不讓外面的人再有機會進去,也不讓裏面的人有機會出來。

當然,除了陳知沒有人想出來,她關的就是他。

席姜問阿美:“你會跟我一起走嗎?不要怕,到了外邊我有能力保護你,你想做什麽都可以,不必非要嫁人,你可以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阿美想都沒想地搖頭:“我不跟你去,”她望着遠處的小山,“那裏埋着我的男人和孩子,我不離開他們。”

席姜沒再勸,只是忽然發現,自己為什麽想着找個好人家把福桃嫁了,卻一直沒有付諸行動。原來是她自己在抵觸婚姻,福桃跟着她,她有信心護着她,這樣一來好像就沒有了嫁人的必要了,她潛意識裏覺得,這樣的福桃安逸快活。

事實是否如此不能确定,但福桃從來沒有一丁點兒要嫁人的意思,這一點席姜是清楚的。但凡福桃流露出嫁人的意思,席姜早就給她安排了。

就在席姜想着若女子有別的着落,是可以不必嫁人時,她自己卻要趟進濁水中來。

起因是村長為了表示對外來人的歡迎與接納,要舉全村之力,為席姜與陳知舉辦外面世界的婚儀。

表面看是歡迎與接納,實則是等不及要他們生下孩子,為村子做貢獻。

“這就是你的權宜之計?”席姜知道此事後質問陳知。

陳知:“若只是做戲,怎麽不算權宜之計。”

席姜一時無話,陳知卻步步緊逼:“你在怕什麽?這裏沒有認識我們的人,三年後出去,你我不說又有誰知道這一段。退一步,就算我們對外說了,又有誰會相信,誰會當真。”

席姜沉默了,陳知給她時間,他也默然不語。

稍後,席姜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陳知:“有。”

席姜看他,他緩緩道:“你們二人合力,把不聽話震壓不住地都殺了,把村子握在自己手中,改村換代。”

席姜瞳孔一縮,她搖頭。

陳知這才又道:“做一場戲是最溫和且有效的辦法,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打打殺殺來解決。是不是?”

這時,距離洞穴再次打開,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席姜原以為,以村裏的情況,一場婚禮不會多隆重,但她想錯了。

她從來不知,這裏會有這麽漂亮的新布,這麽多的鮮花……

她與陳知的新房,是村長批給他們的,比之前她自己住的要大上許多,最重要的是,有院子有門。

她教的孩子們,都有喜糖拿,當然沒有外面世界的賣相好,但拿蜂蜜做成的,味道一點都不差。

從早上她穿戴好,有婆子就往她嘴裏塞了一塊糖,道:“甜甜蜜蜜,長長久久。”

席姜上一世是結過一次婚的,那時她都沒有含過糖,沒聽過這話,也不知是哪裏的風俗。

她坐在屋中床上,她看不到婆子一出去看見陳知,笑着對他言:“按你說的,都置上了,一步都不差,吉利得很。”

陳知也笑:“有勞。”

陳知擡眼看向所謂的新房,與外面的條件當然沒法比,但,該有的都有了,誰又能說這不是一場真正的婚儀。

最主要的,他必須要在她走前,在她心上劃上一道,哪怕是假的,也要留下痕跡。

86

席姜從自己的屋子被迎了出去, 她蓋着紅蓋頭,穿着紅衣,阿美一直跟在她身邊, 她都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哪裏來的, 問阿美。

阿美想了想:“我們這裏是能染布的,但紅色比較稀缺珍貴,能讓村長拿出這些,可真不容易。”

席姜心裏一沉, 這到底是村長單純地在下血本還是陳知的授意?

她被阿美扶着出了屋。

“上來。”是陳知的聲音。

席姜一楞,上哪裏去?她蓋着蓋頭看不到, 陳知已蹲下來做出背她的架勢。

阿美提醒她:“新郎要背新娘。”

為什麽?席姜心頭冒出這麽一句。陳知已碰到她的衣裙, 她能聽到外面有很多人, 這種場合下, 她配合了他。

席姜在陳知的背上, 聽到他說:“這裏沒有轎子,不想髒了你的嫁衣, 只能把你背過去。”

哦,這也是上一世她那場婚儀所沒有的。席姜沒說話。

有孩童全程哄鬧, 一路就來到了村長給他們的新房。

陳知把席姜放下,她如今只知進了屋子,但身在何處并清楚,也不知該往哪裏坐。她有些不耐,想要把蓋頭掀了, 反正屋裏也沒有別人。

不想陳知一把按住她的手腕:“萬不可,不吉利。再忍忍。”

不吉利他們這場假婚儀嗎?那她可不在乎, 但“不吉利”三個字還是震住了席姜,誰還不是希望圖個好彩頭, 就當是為她一個月後順利出去攢吉利了。

于是,席姜聽陳知的話忍下了。

陳知本來握着她的手腕,順勢拉着她的手把她往床邊帶,提示她坐下後,他道:“委屈你了,沒有彩禮。”

席姜想說,不用這麽真情實感,但她忍耐的時候不愛說話。

她沉默以對,陳知笑了笑,總比她張口反駁剎風景的好。他又道:“我還要去外面應付一下,你一個人在這裏坐一坐。”

席姜揮揮手讓他走,算是知道了。

陳知走後,席姜叫了聲“阿美”,然後把蓋頭拿下。

阿美一臉新奇:“你們外面就是這樣結婚的。”

席姜:“大差不差吧。”說着就看見屋中有一桌子,上面放着十六碟。

這倒是與她上一世婚儀上的一樣。她走過去看了看,雖是十六碟,但裏面的東西可比外面差得遠了。不過,資源少的地方能準備成這樣也不容易。

她本來就不信陳知所言的權宜之計,如今看到整個婚儀的過程與細節,她基本能确定陳知在假公濟私,他真的動了要與她呆在這裏三年的念頭。

好在,再忍一個月,她就要出去了,這場婚儀來得也算及時,可以穩住他。

席姜随手拿起十六碟中的東西放進嘴裏,折騰到現在真有些餓了。

陳知去外面與衆人大吃大喝,她卻要在這裏只能靠這些小食墊肚子。她拿了幾碟塞給阿美,又挑了兩碟回到床上,坐在上面吃了起來。

晚些時候,屋外熱鬧了起來,席姜把蓋頭又蓋了回去。

這次是掀蓋頭,喝交杯酒,說吉祥話,一套一套地,席姜覺得似曾相識。

待所有人都走了,一切安靜下來後,屋裏只剩席姜與陳知,她直接了斷地問:“怎麽睡?”

陳知從床下拿出草墊,鋪在地上,然後又從床上把她的被子拿下來放在草墊子上,他指着說:“我睡這裏。”

席姜點點頭,也只能先這樣了。她當時看到這張大床時,真怕他說出一人占一邊的提議。

席姜在屋裏簡單梳洗,陳知去了院裏,拿缸裏的水清洗,随着他擦幹進屋,二人在各自的地方躺下,屋裏的火燭滅了。

二人都沒有說話,一切很靜谧。

席姜一時睡不着,她翻了個身,看到陳知閉着眼側躺着,臉朝着床這邊。

月光從窗子進來正好照在他的臉上,使她看得很清楚。

他很好看,她一直都知道,宋戎與武修涵也好看,但現在看來,還是他更好看。

從她上一世看到宋戎後就不顧一切地開始追求可以看出,她一直都是喜歡好顏色的。

天下男人若都有一副花花腸子,那還是找個好看的花花腸子,至少表裏如一,至少賞心悅目。

他的睫毛是不是比她的還要長還要密,從席姜這個角度看過去,再加上陰影的效果,她的目光停在陳知的睫毛上一時移不開。

時間長到,都夠她把人家的睫毛數清多少根的程度。

他是閉着眼的,她既看不到他的眼睛,就只能看看睫毛了。得到确實比她的還要長與密的答案,她視線下移,來到他的鼻子。

沒什麽好說的,好看的人都有一個挺拔的鼻子,漂亮的鼻形。

最後是他的嘴,嚴格說來,陳知的嘴唇過于薄了一些,像現在這樣緊緊抿着,一看就不好惹。

席姜的眼皮慢慢地耷了下去,她就這樣沖着陳知這一側睡着了。待她呼吸一穩,陳知緩緩地睜開了眼。

夜裏有風,整個屋子裏都是屬于她的香氣,他一輩子都忘不掉的味道。

第一夜她沒有給他個後背,他很知足。她看了他那麽久,在看什麽呢?

陳知只知道,他感覺不到殺氣,她這次沒有在他不備的時候起來殺心。

還不錯不是嗎,只是這樣他就已經很滿足了,他嘴角上揚,笑意是控制不住的。

一夜好眠,陳知是,席姜也是。

不用去習屋,席姜一睜眼,就知道時候不早了。

她起來後才發現,不僅她不用去習屋,村長也給了陳知休憩的時間,他也不用去打獵。

席姜呵笑一聲,這村長真是想孩子想瘋了,恨不得下個月她的肚子就鼓起來。

當然村長再瘋也瘋不過陳知,村長的行為還有原因,她不贊同但理解,陳知就讓人看不懂了,只因為還沒對她忘情嗎?就連外面經營多年的陳家軍都不要了?

席姜不理解,十分不理解,總有一種怪異感。

總之,一下子二人清閑下來,席姜很不習慣,自從她重生以來,她一直是忙碌的,心與身都沒有休息過,更別說大把的時間拿來浪費,簡直可以用無所事事玩物喪志來形容。

為什麽說玩物喪志呢,因為陳知天天都在帶她玩。

不得不說,玩樂還真是愉悅且快樂的,只是每次夜深,席姜躺在床上都會有一種負罪感。

若不是過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出去了,她真的受不了這種內心的自責與煎熬,她怕自己堕落下去,真的喪失了鬥志。

這日,陳知帶她玩一種在外面并不流行的棋術。

他與她一起親手制作棋具,一邊做一邊現場給她講規則,幾把下來,席姜就有點上頭了。

席姜雖一直自謙,總怕自己有思慮不周的地方,而讓這重來的一生依然落得滿盤皆輸,但事實上,她非常的聰明。

輸了七把之後,她終于把這個游戲的本質看清楚了。

于是新的一把游戲中,她埋了陷阱,只等陳知踩進來,然後贏他。

陳知看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他想了想,走了一步。席姜楞住擡頭看他,驕傲如陳知這般的貴家公子,竟也會耍賴。

這一步賴棋,若放在一般剛玩此游戲的人身上是看不出來的,但席姜不是一般人,她看了出來。

在她停下看着自己時,陳知就知道他露餡了。

他看着她轉動的眼珠,狹促的眼神,他就知道不好,急忙上手想毀棋:“我放錯了,我要重放。”

席姜好不容易抓到可以嘲諷他的錯處,當然不會放過,她伸手去擋,兩人在棋盤上過上了手招。

最後陳知放棄了,他雙手一攤:“我認輸,你贏了。”

席姜帶着勝利的笑:“這可不是輸贏的問題,是你作弊了。”

陳知低頭,用手抵着唇,輕咳兩聲,像是在掩飾羞意,但眼見着,他的臉紅了。席姜覺得新奇,笑出了聲。

她的笑聲似能傳染,陳知也笑出聲來,一時走在外面的人都能聽到。

席姜笑着笑着,忽然就收斂了表情,陳知看着心下一沉。

他知道她又在提醒着自己,不可過多玩樂,不可令心防後退。

在這一刻,沒有人比陳知更能理解席姜,因為他從家破那天開始,就是這麽一路過來的,時時刻刻警醒着,謀算着,防備着。

很累,也很耗損心神,最終把人磨得像把刀,像張弓,就是不像一個正常的人。

陳知收着棋具,輕輕道:“一時的放松不會讓人變傻變廢,對自己好點,反正這世上惬意的日子總是短暫,就在能肆意的時候盡情釋放吧。”

席姜的笑意徹底沒了,她看着陳知,而陳知不看她,不疾不徐地收拾着。

惬意的日子嗎?席姜承認,因目前只能等待什麽都做不了,她被陳知帶着,做了很多好玩的事情,确實算得上是惬意。

而剛才那樣的大笑,笑到肚子疼,她從上一世進到皇宮後,就再也沒有過了。果然如陳知所說,肆意的釋放,她已很長很長時間沒有過了,她克制了太久太久。

誰不想對自己好呢,只是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此時松懈了,才是對自己最大的不好。

但,在她離開前的這段時日,她也許可以像陳知所說,試着暫時放下一切,過一過輕松惬意的生活。

不得不說,陳知是一個很好的玩伴,他們一起去抓魚,這樣簡單的小事,都能被他變得十分有趣。

席姜感覺,她這段時日真心留露的笑容比她兩世加起來的還要多。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本來等待一向讓人難捱,但有陳知天天帶着她“上天入地”,倒也過得挺快,明天就是她要離開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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