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29章
被禁锢的信息素終于得以釋放,猛烈的沖擊出來,觸碰到少年軟軟的身體時,又立刻安分下來,黏黏糊糊的貼服着。
坤澤能安撫乾元的信息素,同理,對于坤澤而言,乾元信息素亦可以讓其安穩下來。
少年小小一個,冰冰涼涼的,他的體溫似乎本身就比常人要低,哪怕是貼到懷裏,也不過是輕輕一團,幾乎感覺不到。明明是楚骥最為厭惡的“無能之輩”,但是對于常年處于信息素紊亂的男人來說,卻又異常的合适。
男人冷沉的氣勢些微收斂下來,他健碩的單臂扣着少年的後腦,毛毛躁躁的小腦袋出乎意料的圓滾滾的,和瘦弱的主人相差甚遠。
若是主人圓潤些,想必挨着也會更舒适。
這東西也不知如何被養的這般瘦弱。
男人目光暗沉下來。
源源不斷的乾元信息素緊纏住少年,抓到些許晃蕩的坤澤信息素,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小心翼翼的攏着,像是捧着寶貝一樣。
白岩睜着眼睛,呼吸間是男人身上冷松與硝煙的融合氣息,有着極強的攻擊性,但是卻又異常的好聞。
他吸了吸鼻尖,磕到男人的胸膛上,又覺得得有些痛。
睜開濕漉漉的眼睛,眼前也只有一片黑色——是男人玄色的衣衫。
後頸的酸軟開始漸漸消退退,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懸浮的不安也減緩下來。
白岩逐漸恢複些神智,但是卻更緊拘謹起來,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的情緒。
于少年來說,男人偉岸的身軀像座高山一樣,被圈在懷裏時,安全感也極其強烈,仿佛只要在這裏,他就永遠不會受到傷害。
白岩攥着手指,悄悄擡起頭。
只是沒料到一眼便撞進男人低垂的眼眸中。
少年僵硬起來,磕磕巴巴的張嘴:“我、謝、謝謝,我已經好了。”
殿中的坤澤氣息已經淡下去了,乾元信息素餍足的守在少年身邊,像只盤踞着寶貝的雄獅,時不時悠閑的甩一下尾巴。
如此不争氣的東西。
男人面色有些許的難看,他目光晦暗的盯了少年片刻後,才擡起手,冷哼道:“既已無事,便自己待好。”
“好,好的。”
白岩本能的應道。
楚骥又是一頓。
這東西在他眼前越來越嚣張,現下竟連做出來的害怕都不想僞裝了。
白岩站在小榻上,眼巴巴的男人離開。
他在這裏誰也不認識,不對,不認識才該是好的,若是叫“地府”中的其他“鬼大人”見到他,興許還沒有男人這般好脾氣,就要勾着他索命了。
男人仿佛背後長了眼,頭也未回,道:“不許下榻。”
少年小腳僵在原地。
隔着金紗,他瞧見男人已經落座在了書桌旁,單臂撐着下颌,垂目看着掌心中的書冊。
男人好像一直都很忙。
白岩呆呆的看了片刻。
不知道為什麽,只要離男人遠一些,他的後頸就好像又開始泛起酸意。
但是他不能麻煩地府大人……
少年小聲的嘶了一聲,他重新躺在小榻上,這次用手揪着眼前的金紗,使力拉了拉,将它撥到邊上,恰好能看見男人的身影。
這勉強能充當一些心理作用,白岩用手抵着側臉,看向更外邊,企圖瞧見外面的天。
不知道他是何時來的這裏,又過去了多長時間。兩邊的時間點是互通的,他在這裏多長時間,回到現實中也過去了多長時候。
……如果這樣的話,他又一整天都沒讀書了。
少年忽然僵在榻上。
他有些緊張起來,拉着簾子,弱聲弱氣的朝男人的方向喊:
“……大人。”
“……大人!”
“大人!大人!”
一聲聲緊促的呼喚,弱氣的就像小貓崽子。
起初楚骥以為是幻覺,還是聽到隔間內傳來咚的一聲,他才意識到是這東西發出的聲音。
男人額角一痛,他繃起青筋,面色黑沉的擡目朝小榻上看過去:“你在幹什麽!”
滾在金紗簾子中的少年掙紮了兩下,聽到男人的聲音,他身體一顫,擡起頭,頂着男人黑沉的視線心虛的請求:“我不想自己在這裏……我可以看書嗎?還和之前一樣,我不會發出聲音的!”
這句保證在此情此景看來顯然沒有任何信用。
金紗簾整個從根部齊斷,落在地上,團團把少年包裹起來,只露出一張白淨的臉,黑乎乎的眼睛中似乎還帶着茫然。
男人幾乎氣笑了。
只是一眼望不見,這東西便能弄出各種愚蠢傻事。
“孤是不是說過,你沒有選擇的權利。”
男人冷漠開口。
少年一呆。
他怔怔的望着男人冷峻的眉眼,慌忙的垂下頭。
好像是他忘了界限,也忘了男人是會掐死他的。之前的溫存,不過是對方的施舍罷了。
可是很奇怪,再次被男人威脅,白岩沒有覺得多恐懼,反而卻很失落,心口仿佛被石刀劃了一下一樣。
少年圈住雙腿,低着腦袋,軟軟的“嗯”了一聲。
男人沉下目光,掌中的名冊卻看不下去了,片刻後,他語氣不虞的低沉道:“過來。”
少年耳朵動了動,他很快的仰起頭來,仿佛從灰撲撲的土裏蹦出來白兔,濕潤着眼睛問:“什麽?”
男人面無表情道:“孤只給你一盞茶的時間。”
是同意他可以看書了……嗎?
白岩眨眨眼睛。
他試圖坐起身,結果又被金紗簾絆住,于是只得盤坐在地板上,手忙腳亂的在金紗簾中掙紮,只是沒想到這簾子的針線十分尖銳,手指一痛,便被拉出一道細細的血線。
白岩手指一僵,終于開始害怕起來,下一刻,一只大掌提起他,男人冷酷的臉映在他眼前。
白岩濕着眼睛,吸了吸氣。
男人臉色可怕極了,可動作卻不重,幾下便将白岩從金紗簾中摘出來。
白岩在半空中撲騰了兩下,還沒從剛才的恐懼中回過神。
他只以為金紗簾看着好看,可沒想到還是一件殺人于無形的利器,若是剛才他掙紮的動作大一些,是不是已經碎掉了?
還好有地府的大人在這裏。
還在後怕中的少年緊緊抓着男人肩側的衣衫,埋頭在男人結實的臂膀上,嗓子眼裏發出了幾聲帶着哭腔的微弱哼唧聲。
原本正在怒氣的男人動作一頓。
他側目看過去。
少年似是怕極了,細白的小手緊緊抓着他的衣衫,整個人都埋在他懷裏,又像是靠山來了的頑皮小獸,越過他的肩膀往後看地上的一攤金紗線,看完後又開始哆嗦起來。
難道自己不比那團金紗線可怕?
男人黑沉着臉,怒氣卻莫名減少了幾分。
“手怎麽樣了。”
“嗯?”
白岩怔了一下,才意識到男人是在問他。
他原本整個人都趴在男人懷裏,聞言覺得手背又開始痛起來。
少年坐起一點身體,細瘦的左胳膊圈着男人的脖頸,舉起右手來。
他白得像是奶汪汪的包子,只不過是癟的,人又小,手背上的傷口看起來就格外顯眼。
男人皺起眉頭。
他預料這軟弱的東西要哭出聲,結果少年只是對着傷口吹了兩下,然後擡頭看向男人,杏眼弧度很小的彎起來:“不疼。”
男人垂目看着他,片刻後,才移開視線。
不疼?也不知道是哪個剛剛趴在他肩頭委屈。
他沉聲喚道:“江德滿,進來收拾了。”
江德滿早聽見上書房裏的動靜,只是苦于沒有楚帝命令,也只得在外侯着,當下聽到指令,忙應了一聲,點了幾個機靈的宮人進去收拾東西。
一望見墜落在地板上的金紗簾,江德滿噗通一聲便跪下了。
“陛下恕罪,是老奴想的不周到,這才叫小貴人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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