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雨夜

雨夜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體委站在班級前方帶操，體育老師嘴裏含着哨子巡視着隊伍。

林愈安站在隊伍的最後做熱身，他的動作懶懶散散不成人樣。

因為林愈安有疾病在身，但是還能堅持來上體育課，體育老師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了幾分贊賞和鼓勵。

林愈安被那眼神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更別說對方是一個高大的壯漢了。

熱身運動做完後，體育老師罕見地沒有打着鍛煉身體的名義讓他們班繞着操場跑個好幾圈，而是和隔壁的體育老師商量着什麽。

在他們講話的期間內，林愈安憑借自己的身高越過大多數人的發頂，輕松地和在隔壁班級裏的陳序對上視線。

這時，老師也回來了，他和隔壁的體育老師商量好了要整個節目，就當作是備考前的小放松了。

林愈安所在的班級是一班，旁邊的班級也就是3班，體育老師們美名其約是為了增進兩個班之間的感情，還能給即将到來的緊張的高三生活一點小過渡。

聽到這裏，有男同學提問道：“可以打籃球嗎？不行的話打排球或者踢足球也可以啊！”

“不行！”體育老師直接否決了他的提議，“學校說了，備考期間禁止進行一些劇烈運動，防止傷到身體影響高考。”

另一個體育老師出來大圓場：“在學校裏面不能，不代表除了學校之後不能打嘛。”

“哦——”底下的學生都拖長了尾音。

“好了，都聽我指令……”

趁着體育老師講放松小游戲的規則的這段時間內，林愈安偷溜出了隊伍，并對陳序使了個眼色。

後者接收到他的信號，也跟着出來，與林愈安不同的是，他是直接大搖大擺地走出隊伍的。

他們班的同學也已經見怪不怪了，體育老師見了，也不管他。

陳序肩上搭着衣服，走到不遠處的樹下與林愈安彙合。

“你怎麽下來了。”

“陪你啊。”

“少來這套。”

“還好你沒有突然腦子抽風要跑步什麽的，不然我可不敢陪你玩。”

想到某一天晚自習的時間，林愈安突然去三班找他，還說自己胸很悶。當時陳序差點就要打120了，結果林愈安神神秘秘地讓他跟着出來，直到陳序跟林愈安來到操場，聽林愈安說要跑步，他徹底傻眼。

當然，最後肯定是陳序陪跑的。只不過沒跑多遠，天就突然下起了暴雨。

最後他們兩個淋成了狗。

“你太誇張了。”除了偶爾頭痛胸痛之外，他自己倒是不覺得和常人有什麽不同。

“沒有誇張好吧，我真不想看到你在我面前突然吐血了，能把我吓死，真的。”陳序說，“你爸媽都擺脫我照顧好你了，我總不能不管吧。”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陳序陪林愈安在一起瘋。

這時兩個班級內爆發出一陣呼聲，看來是有人做游戲輸了。

林愈安和陳序循聲望去，只見人群裏出了第一個被淘汰出來的人。

那人被推搡着起身，剛好和這邊的兩人對上視線，視線只不過是碰上了一瞬間就分開了，就好像剛才的對視只是錯覺。

林愈安記得這個人好像叫季青時，就坐在他斜前方的位置上。

因為他的成績太好了，常年霸榜第一，經常被老師們拿來做優秀榜樣，也常常拿來和自己對比。所以林愈安對他影響還挺深。

“啧。”

“怎麽了？”林愈安問道。

“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個人不？”

“哪個？”陳序認識的人太多，林愈安有些分不清他說的是哪個。

“就是我看不慣的那個。”

林愈安想起來了，在他高二回來複學時，是從陳序嘴裏聽說過這麽一個人，因為還跟自己同班，于是陳序跟他說得也就多了些。

但是當時他們好像在一個聚會上慶祝着林愈安的回國，兩人都有些喝多了，林愈安自然就不太記得陳序的說辭了。

再加上林愈安一直都不太關心陌生人的事情，所以也就一直不知道陳序那時候吐槽的人是誰。

現在經過陳序的一指，他才明了。

“唉，就知道你不記得了。”

“你們之前怎麽了？”

“沒什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少和他往來，別人都說他精神有問題。”

陳序也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他一看見季青時就心煩氣躁。

奈何人家季青時的确沒做過什麽對不起他或是冒犯他的事，他也不好找別人的麻煩。

“走吧，眼不見為淨。”

二人不想參與到這無聊的游戲中去，陳序也有不想看見的人，于是二人走遠了這片樹蔭，到操場上的階梯上呆着。

季青時在衆人的起哄聲中離場，人們開着玩笑說道：

“看來學霸也有不擅長的事情！”

“我們學霸也會輸啊哈哈哈！”

季青時玩游戲輸了倒也沒什麽表情，他站在人群之外給他們統一回了一個微笑，但他的視線确是不由自主地望向操場階梯上的那一坐一躺的身影，眼裏滿是別人看不懂的情緒。

這個游戲很無聊。

沒有想靠近的人在，就更沒意思了。

季青時離開人群，來到剛才林愈安待過的樹蔭下。

他站在一旁，拿出口袋裏的單詞本，開始背了起來。

兩個班級中時不時爆發出笑聲和呼聲，但這些都影響不了他。他仿佛和班級的人群置身于兩個世界。

但他的眼睛餘光卻一直放在操場那邊的階梯上。

他又想起了那個雨夜。

正對着操場的教學綜合樓大門的光亮不是夜晚中唯一的光源，當林愈安在雨裏往室內奔跑的時候，暖色調的燈光迎面照在林愈安的身上，夜裏的雨霧就成了蒙在他面前的一層薄紗。

他還聽見和林愈安關系很好的那個男生，絮絮叨叨着說的話。

那并不是季青時第一次見到林愈安。

他們是同班，但在高二分班之前，他就有見過林愈安了。那時候林愈安的個頭和季青時差不多，那張好看的臉足以讓任何人都記住。

那時在開學報道的時候，林愈安把季青時當成了學長，朝他問路。

然後就在季青時的面前留了鼻血。

不管以什麽角度來看，這都是極其難忘的第一次。

“诶，你有沒有感覺那個季青時一直在看我們這？”

陳序撞了一下林愈安的胳膊。

“人家背單詞呢，看你幹什麽。”

“我沒說他看我啊”，陳序糾正道，“背單詞不好好背，眼神亂飄啥。”

看得出來陳序很不喜歡季青時了。

“因為人家在思考。”林愈安說。

“我才是你朋友，你怎麽老幫他說話。”

“我對學霸有濾鏡。”而且今天課上提問的時候，林愈安他還瞄人家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