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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他娘是在生病, 但治療效果挺好的。只要不受刺激,平時都跟正常人一樣。”
“是嘛。那、家裏住房呢、還有你這戶口咋辦?他是吃供應的,你要是戶口在大隊,那得上工掙工分才能分糧。平時上工, 那不還得兩地分着。”
“他說有辦法農轉非, 有合适機會的話給我安排工作。”
“哎呀、那可是太好了。”
一聽這條件,大嫂頓時忽略掉男方家母親生病的事兒。母親不可能跟着一輩子, 但這條件卻是很優越。
“之前三妮咋非要不樂意啊, 這條件多好。人家估計也是母親病着, 所以才放低條件來農村找。”
“三妮跟那誰早就相好了,所以不管是誰來說親都會是那結果。”
“傻。什麽相好不相好的, 結婚過日子條件才是第一位的。”
成家多年嘗過婚姻的人大部分都是這種看法,可未婚的女孩子看重的可不是這。那得是自己喜歡的, 看見就臉紅心跳,不見就想的才好。
“打算啥時候辦?”
“十一國慶的時候。”
“哎呀, 年底才能結算布票呢。我手裏的全換了糧票準備蓋房用, 這可怎麽好?”
“大嫂您不用忙, 我手裏有。我自己準備就好。”
“被褥至少得準備一套。實在不行,我幫你借件結婚穿的衣裳。”
“我有新衣裳,之前一直沒穿過。您就不用費心了, 等過幾天他來, 麻煩你作為家長招待一下就好。”
“這還用你說, 父母不在了,我是大嫂我肯定管。唉, 就是家裏過的太緊了, 委屈你。”
“不委屈。”
上工時跟大嫂閑聊幾句,中午回去簡單吃了一口後繼續織毛衣。她手很巧, 第一次就很快上手。跟着書上教的認真學,昨晚織出了毛衣邊,這會兒有織了三四工分,正好一排梅花。
放下仔細瞧,沒織錯一針。紅色的底子紅色的花朵,中間一點米白色的花蕊,瞧着非常漂亮。她走針平穩,每一針都松緊度一樣,瞧着光滑平順非常好看。
咚咚咚的上工鐘聲響起,放下毛衣下午繼續工作。隔天周青山騎着車子上門,一大早的男人提着東西出現在她這小窩棚前。
“沒必要買這個。”精致的糕點,外頭的紙都透出了油暈。這個時期是缺油少肉的年代,糖油混合物可的人們最喜歡的,價格高。
“第一次上門,該有的還是要有。”他的表現代表着對她的态度,不能讓她家裏人小瞧了。
她出去跟隊長請了假,領着男人去了大哥家。大嫂看他長的高大五官端正,熱情的将他們迎進屋子。待客的白糖拿出來沖了水,又給煮了幾個荷包蛋。
大哥讓兒子通知老二和妹夫,一陣功夫家人全都到齊。洛蘭是二婚,大家也就見見,誰也沒多說什麽。洛蘭自己樂意,作為哥哥姐姐的只剩祝福。她這麽一嫁人,也不用再愁冬天怎麽安置她,姐姐來的時候拿了幾個雞蛋招待妹夫。
“可算了了你姐一樁心事,不然白天晚上憂心的都睡不着。”姐夫開口說。
“讓大家給我擔憂了,以後我結婚自己過日子,哥嫂把t心放肚子裏。”
客套幾句,周青山留在大哥這裏吃的飯,将帶來的三份糕點給了每家一份,姐姐拿着有些不好意思。離開的時候暗地裏跟自己男人吐槽。
“二嫂怎麽好意思接這好東西的?氣死我了,要不是怕新女婿笑話,我非跟她理論不可。”
“算了。她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二哥悶葫蘆不吭聲,她是鐵公雞一毛不拔。小姨子以後嫁到了城裏,得防着她上去占便宜。”
“她敢?”洛梅氣哼哼的,“碰上她這樣的親戚真倒黴。別說她了,我妹子這馬上結婚,我找人借六尺布票,年底結算了還。”
“六尺啊?”
洛梅跟他過這麽多年了,知道他在愁什麽。“跟婆婆要布票的事兒就交給你了,這是任務。”
“唉、知道了。”
姐姐姐夫也在琢磨着給她的小家添磚加瓦,定下了婚期這事兒就算正式提上了日程。男人臨走給了洛蘭一個小小的布包,主動開口解釋。
“這是我媽給你的,你自己收着。下周末我來接你,到市裏去買結婚用品。”
洛蘭看看手絹包,又擡頭瞅他一眼:“什麽啊是?”
“彩禮。”
“我二婚,這就不用了吧。”
“該有的都得有。”
男人将手絹包塞她手裏,笑容中滿是鼓勵。你不比任何人差,值得最好的對待。不用覺得自己是二婚而矮人半截。
“那我走了,周末來接你。”
“好。”
送走男人,洛蘭回了自己的窩棚。進去後關上門,坐在自己的床鋪上打開了那個手絹包。厚墩墩的也不知道是多少。
最後一層打開,映入眼簾一張大團結。再仔細看,居然是一沓子大團結,一張零錢都沒有。數了一下,整整齊齊二十張。
這麽多的彩禮,自己是不是得重新考慮嫁妝的問題。晚上将錢揣兜裏她去姐姐家,拐進胡同後猛的被人撞進了懷裏。
“哎呀、”
下意識呼痛,這誰啊這麽莽莽撞撞的。耳邊聽到抽泣聲,低頭一瞧是李家的新媳婦。今年年初剛結婚,如今還大着肚子呢。
“怎麽了這是?”她關切的問。
“嗚嗚、洛蘭,他們欺負人。”
系統開心的手舞足蹈,出來找姐姐也能吃個瓜,不愧是它選的吃瓜人。洛蘭對它這瓜來瘋行為哭笑不得,剛想接着問問情況,院裏沖出來一群人,頭一個就是李家老婆子。
“跑,跑了你就別回來。小娘皮敢跟老娘叫板,老娘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你拿什麽跟我叫板?”
“鹽吃多了犯鹹。”
哦,洛蘭眼睛亮了一下。以為是個軟柿子,結果是個小刺猬,也會張口露出獠牙。這話對于這些女人來說分量不大,主要是這種反抗的舉動,一下子就把李老婆子給激的更加惱怒。
果然李老婆子擡手拍了下,氣的直哆嗦。“反了你了,敢跟婆婆叫板。”
小媳婦躲在洛蘭身後,“都來看啊,婆婆打兒媳婦了。大家都來看,李家老婆婆動手打兒媳了。可憐我還懷着李家的種啊,就被他們這麽欺負。”
李家仨兒子,這是老大媳婦。婆婆也才剛四十虛歲,且年輕着。小媳婦也挺會,知道怎麽拿捏她,開口就說她打兒媳婦,敗壞她家風向。
“誰打你了啊,誰打你了。你個女人別胡說。”
李老婆子原計劃是以長輩壓制,結果如今被小媳婦牽着鼻子走。但這女人反應非常快,沖吃瓜群衆嚷嚷後擡手推了大兒子一把。給他一個你上的眼神。
李老大懂得母親的意思,上前沖着媳婦就來了。月色下男人臉上的怒容看的真切,洛蘭下意思的護着大肚婆。
“冷靜,冷靜,你媳婦懷着孩子呢,有什麽話好好說。”
這時代家暴可不是什麽新鮮玩意,十有八九都這樣,基本沒人管。就算告到婦聯也頂多勸幾句拉倒,有的女人甚至被丈夫虐待的受不了去跳河上吊。
“我們家家務事,你個外人別插手。”
就這麽一句,別說普通人,就是婦聯公安局來了也沒轍。洛蘭被男人往旁邊扒拉,身後的女人吓的只哇亂叫。她剛才緊急跟系統買了一盒針,此時悄無聲息的遞給小媳婦。
小媳婦心裏明鏡似得,嘴裏哇哇叫,但心裏不慌。接到針後飛快拿在手裏,沒等男人動手,她先下了手。
長長的縫被子針狠狠的沖着男人胳膊紮了下去,他剛接觸到媳婦,還沒動手呢,胳膊猛然間被紮,疼的當即跳了起來。是真的跳,觸電一般一蹦三尺高。
“娘呀、你個婆娘居然敢拿針紮我。”
面對婆婆女人采取的是暗中回擊,面對自己男人,她采取了明着反擊。夫妻家暴,許你跟我動手,沒道理我就待着任你欺負。
“李老大,你個沒良心的。我還懷着你的孩子呢,你就聽你娘的要跟我動手。要打我,來啊,打啊。我娘家親兄弟四個,堂兄弟七個,你今兒敢動我一手指頭,看我兄弟打死打不死你。”
家務事家裏人解決,這小媳婦這是胸中有主意,早知道怎麽對付他們。一番話震住男人後她欺身上前,帶着惱怒的一針再次紮他胳膊。
“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李老大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動手打懷着你孩子的媳婦,你個畜生不如的東西。”
李老大一時被她一口一個懷着他孩子給震住了,真的沒敢用武力。被媳婦追着往後退,他娘看着狠的咬牙。
“你個沒出息的東西,自個老婆都管不住。你給我打,打到的媳婦揉到的面,哪個當媳婦的不打能行。”
有這樣的婆婆,想過好可真是不容易。洛蘭此時借着吃瓜已經移動到老婆子附近,擡手暗中沖着她胳膊紮了一針,疼的她當即跳了起來。
“啊,誰紮我。”
洛蘭在她身後,紮完早隐秘進了人群。那邊李家老大想反擊,就在這時媳婦家倆哥哥一個弟弟趕到,二話不說上手就揍。
“你個慫貨,敢打我妹子。欺負我們家沒人是不是,老子今兒不卸你一截老子不姓王。”
李家也兄弟仨,可此時除了他居然沒別人。那倆也不知去了哪兒。他單崩一個,人家弟兄仨,不用問結結實實的把他收拾了一頓。他媳婦還趁機紮了他好幾下,疼的他哭爹喊娘。
“別打了,別紮我,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們放過我。”
連三分鐘都沒要,這家夥已經開始求饒。他娘急的跺腳,幹看着沒人幫忙。颠颠的跑回家找幫手,結果又單人一個跑出來。
“他大舅哥,別打,別打,有話好好說。”
她作為長輩,那弟兄仨誰都沒接話,只一個勁兒的打李老大。他們人多占據上風,撿他肉大的地方下手。不要命,不傷筋動骨,就只是疼。哪疼打哪還無處躲跑不掉,大男人疼的眼淚鼻涕都流了下來。
“我再也不敢了,就饒我這一回。”
洛蘭站在吃瓜群衆中間完美隐身,瞧着小媳婦拿針紮人非常的爽。叫你們欺負人,讓你們嘗嘗被打是個什麽滋味。
“李家媳婦可以的啊,趁着老二老三不在家跟婆婆起沖突。弄的李家如今連個幫手都沒有。”
“這小媳婦一看就不是那軟的,娘家也給力。”
“李婆子也是,多年媳婦熬成婆,老想将她當年受的苦撒到兒媳婦身上,可人家不是那受委屈不吭聲的。”
“想擺婆婆的譜,可人家不接招。這架遲早要打。”
吃瓜群衆都在議論,洛蘭聽着積分叮咚叮咚的聲音樂的嘴巴都合不攏。被人從旁推了一下,一回頭是她姐。
“來,這兒看的清楚。”
她姐嗔她一眼:“也快嫁人的人了,怎麽還這麽愛看熱鬧。”
“閑着也是閑着。”
“走吧,這也結束了,去我家有事跟你商量。”
“行,我其實也是出來去找你的。”
一場熱鬧又賺不少,她走路腳步輕快開心不已。到姐姐家後親姐倆也不客套,姐姐開口單刀直入進入正題。
“我大嫂手裏有一套被褥面,我跟她說好了賣給我。現在還缺棉花,你看有沒有什麽辦法?”
“棉花啊,我能弄到,明後天我給你拿來。”
她之前結婚有一套新被褥,用過兩年了但還是挺好的。原計劃是就這一套就好,如今姐姐已經給她買到被褥面,那就再做一套。她來就是想商量多加什麽嫁妝的,這被褥正好。
“姐,你這花了多少,我把錢給你。”
姐姐拉住她想掏錢的手:“這是姐姐給你的,你收着就好。我原是想着給你扯布做件新衣裳的,如今……”
“新衣裳我自己做,他說t下周末來帶我去供銷社。”
“這樣好。”
“姐,我弄了二斤毛線,可是時間來不及,你能不能幫我織毛衣?”
“行啊,我之前幫人織過袖子,我會織。”
手裏提着的袋子,将二斤毛線給了姐姐。姐姐身材跟她一樣,也不用再量。這時期農村也就這些日常用品做嫁妝,她合計着再跟系統兌換一輛自行車。
從姐姐這裏出去,她開始跟系統溝通。“我看大家買的基本都是飛鴿牌,說是叫什麽二八大杠。你那裏有這個型號嗎?”
“二八大杠是男人騎的,女人都是騎二六。”
“什麽意思?”
“嗐,你這原來不懂啊。二八、二六是說車子尺寸,男人個子高用二八,女人騎二六的就行。”
“哦,這樣啊。說了半天你這有沒有這種的?”
“沒有。”
“那你有什麽?”
“我、”這是被鄙夷了,系統一下子有些急眼。“我這東西可比這時代的好的多,那什麽二八二六的早是過時的東西,有什麽稀奇。”
“沒有就是沒有,還給自己找什麽借口。”
“誰說我沒有,我這裏自行車拿出去晃瞎你們的眼。”
“吹牛不打草稿,你拿出來我瞧瞧,怎麽個晃眼法?”
“那你看仔細了。”
系統跟個小孩似得,被這麽一将立馬來了勁。随着話音落地,洛蘭這小小的窩棚裏頓時出現了許多東西,一下子将這不大的空間塞的滿滿當當。
自行車、縫紉機、電視機、冰箱、洗衣機……太多的東西洛蘭根本不認識,但那漂亮的外觀就足以讓她明白這些東西有多好。
“這些我可不能用,再好有什麽用啊。”
“嗨,我這暴脾氣。你等着……”
系統一聲吼,将這些收回。洛蘭有些悔,剛才該好好瞧瞧那些東西的,都是什麽啊,一樣樣的看着就精致。
“你剛才那些都是什麽啊?”
“都是好東西。哼,給你畫冊開開眼。”
圖片介紹,商品具體參數、作用,功能,彩色的圖片簡介将這些說的清清楚楚。洛蘭這回是真開了眼了,拿着那說明書看的目不轉睛。
“居然有全自動洗衣機,放進去拿出來就已經幹了!還有冰箱、食物在裏頭可以冷凍一年,冷藏保鮮也能放一星期!這什麽電視機是做什麽的,是不是就跟電影差不多?”
“羨慕吧,想要不?”
“這些東西什麽時候才會出現,才可以用?”
“國外發達國家已經普及。”
“我問的是我們國家。”
“再過二十多年。”
洛蘭半仰着腦袋,幻想了一段用上這些電器的生活。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看來生活不止與此,更加有這些解放雙手的家用電器。可以不用再洗衣服,可以在家随時看電影,可以有吃不完的肉存放在冰箱随時取用。
娘呀,這日子怎麽想想跟神仙似得。
“不慢,再有二十年我才四十多,好日子你等我。”
“哈哈、”系統歡快的樂,覺得這個宿主好陽光,積極向上。遇到這種情況不抱怨現在無法使用,而是開心期待。這樂觀的生活态度,注定她的生活不會差。
“那你現在要兌換縫紉機嗎?”
“縫紉機他家有,我想要自行車。有了交通工具才能更加随心所欲,如果糧食關系一時轉不走,我得來回跑着上工。”
“你、”
“我怎麽了?”
“好務實。”
“過日子就得實在,虛頭巴腦的能幹啥玩意。”
“我剛弄到了二六車,需要一千積分。你賬號餘額有一千二,确定兌換嗎?”
自行車,有票也需要一百五十塊左右。這一百五,她累死累活也許三年都攢不下。如今忙活了幾個月居然就能兌換一輛,她當即眉開眼笑。
“換。”
“兌換後你可不剩多少積分了,你真的舍得,确定?”
攢錢,這時期好多人都是這個觀念,有錢壓根不舍得花。系統提醒她一下,別兌換完了又後悔。
“确定。”
系統有些驚訝:“你還真舍得。”
“該花就花,當個守財奴有什麽好的。”
“嗨,是我小氣了。得,兌換。”
一千積分兌換一輛二六自行車,瞧着那油光水滑的車子,她珍惜的上手撫摸。嶄新的自行車,而且還是稀罕的女款。有這個做嫁妝,面子裏子都足。
戶口糧食關系沒轉之前,她有這個做什麽都不耽誤。這裏距離市區十多裏的距離,路況跟後世沒法比,但也是平坦的路面,騎車通勤完全沒問題。
系統:衣服呢,不兌換嗎?
洛蘭:我得先看看貨。
系統:本系統出品,那絕對精品。
洛蘭:別吹牛,是騾子是馬拉出來瞅瞅。
系統:今天我就晃瞎你的眼。哎,不對,得符合時代。
洛蘭:哈哈哈、
六十年代,城裏流行軍裝。農村裏一天到頭有件新的就不得了,好多都是自己紡花織布染色做的粗布衣裳,一洗就掉色。就這能有一件已經非常好,壓根不會挑揀什麽。
洛蘭看着這些衣服,最後挑了一身簡約的套裝。黑色西褲搭配格子外套,外套是翻領立領兩種穿法,衣長到大腿,這一身大方端莊非常出彩。
系統:鞋子啊鞋子,得有一雙合适的鞋子搭配才好看。
洛蘭:我的積分啊,這些下來估計得倒欠。
系統:哈哈哈、
在系統開心的笑聲中,洛蘭又給自己挑了雙簡約的黑色帆布鞋。以為會很貴,結果居然挺便宜。這麽一身兌換下來,她那積分還有餘額。
開心的将東西暫時寄存在系統,晚上睡覺分外香甜。翌日上工,前婆婆又往她跟前湊。豎着耳朵在聽她的八卦。
前弟媳跟她隔空遙望,臉上帶着有深意的笑。休息的時候找了個機會到她身邊,小聲的跟她說情況。
“一家子算計着想看你笑話,洛蘭姐你可不能讓他們小瞧了去。”
“看我什麽笑話?”
“結婚啊。你二婚,對方有工作還是城裏人,你陪嫁跟不上他們當着新郎落你的面子。”
實際她那婆婆說的更難聽,要當着新郎官的面撕下洛蘭的遮羞布。什麽二婚女穿着前夫給買的衣裳,什麽二婚女帶着前夫的被褥。總之一切都是前夫的,他撿了個破鞋。
這麽難聽的話她沒敢直接說,只能這麽提醒,相信以洛蘭對前婆家的了解,能想到這家人要做什麽。
“知道了,謝謝你提醒。”
“沒事,不客氣。”
女人一邊跟她講話,一邊時刻關注着婆婆動向。這麽簡單的話大概也就不到一分鐘時間,發現婆婆小解回來趕快跟洛蘭分開。
王老婆子看到自家小兒媳匆忙跑開,但沒看到她之前和誰在一起。洛蘭遠遠的望着她,目光中滿是冷凝。樹欲靜而風不止,有些人頂着五指印依舊不安分。想來就來吧,誰怕。
地裏給玉米鋤草培土,這活兒是個偷懶的好活計,小隊長一上午到處轉悠,生怕大家出工不出力。洛蘭揮舞着鋤頭不緊不慢的幹着,下工時路口等姐姐一起走。
“姐、你手裏的被面是不是跟我之前那個一樣?”
“好像是一樣。咱們供銷社攏共六種花色的被面,一樣的多了去了。咋,你還嫌棄這個啊?”
“不是。”她将得到的消息小聲告訴姐姐,“一樣的話到時候說不清。這樣,你把被面拿給我,我換一個不一樣的。”
“你到哪兒換去啊?咱供銷社的花色一眼就能認出來,就算跟你現在這個不一樣,還是說不清的。”
“我有辦法。”
“那好吧。”
當晚姐姐将借來的被面褥子面給她拿來,果然這東西拿出去十有八九撞色。“姐,裏子你打算用什麽?”
“白布啊。之前奔喪扯給我的孝布我都攢着,縫到一起正好夠。”
後世許多地方的孝布都會在使用後丢棄或者燒毀,可這時期卻基本舍不得。孝衫孝褲用過後洗淨重複使用,喪家扯給的孝布都留起來,可以用來做鞋,做被裏什麽的。
“拿來,我一起換個不一樣的。”
“這還能換啥不一樣的?”
“等我換回來你就知道了。”
系統那天給她展示了,琳琅滿目的商品是這時期的人想都不敢想的。各色被面花樣繁多,裏子也很多種類。
條紋、格子、純白、粉底印花、藍底印花、布料綿密細膩,花色淡雅漂亮。拿出來一瞧,覺得別具一格,是這時期絕對沒有的。
晚上睡覺時跟系統商量,系統倒是很好講話,同意了她的換購。“小塊兒的白布換正塊的花布,得額外再加積分。”
“系統,你也太摳了吧。”
“我這不叫摳,我這是在商言商。”
“行,行,t聽你的。”
散碎白布兌換兩塊兩米寬幅的粉底印花純棉布做裏子,老式的花被面兌換了兩條金絲絨的整塊被面,她選了比較溫馨的淡雅橘色。
将換好的東西和棉花一起交給姐姐,洛梅看着這些從未見過的精致物品震驚的張大了嘴,伸手都不敢去撫摸,生怕自己粗糙的手掌給勾了絲。
“蘭、這是傳說中的絲綢嗎?”
“不是。被面是金絲絨,裏子就是純棉布。”
“什麽是金絲絨?”
“一種布料。”
洛梅将視線移到粉底印花的被裏上,伸手摸一下光滑細膩。“純棉布居然這麽光滑,感覺像綢緞一樣。”
洛蘭噗呲笑了,“姐,你見過綢緞?”
“沒。不過說綢緞光滑的很,這不就油光水滑的嘛。”
“這就是純棉,不過是八十支的紗線,所以細膩。”
“哦,真好。”
她也不懂多少支是什麽意思,洛蘭也是聽系統講解才明白。她們這個時代的棉布最好的也就二十五支,八十支如此精細的工藝目前尚且沒有。
“這個好,這個跟誰都不會撞,拿出去獨一份。”
“還有枕巾,你看這紗布材料的,多細膩。”
八層紗布枕巾,後世才有的工藝。她選了一對大紅色的,上頭印着一個個雙喜,瞧着喜慶美好。
她目前用的這套被褥是當初結婚時母親給陪嫁的,當初是一對的,另一套男人死後硬是讓婆婆拿走一套給他陪葬了。這一套就是普通的棉花布被面,拿出去十戶有八家都用的差不多。
“蘭,一套變兩套,你手裏還有錢啊?”
“嗯,反正結婚是夠的,你不用擔心。”
“周青山是個好的,沒因為二婚而怠慢。蘭、”姐姐得知未來妹夫給了彩禮,對妹妹多了一分放心。她這個做姐姐的能力有限,想幫也幫不上多少。如今妹妹得遇良人,清明上墳她對父母也有個交代。
“結婚後好好過。小兩口剛開始在一起難免摩擦,他家又是那樣的情況。許多事你多擔待,別一有事就炸毛。女人啊,就該跟那流着的水一樣,放啥容器裏就是啥模樣。嫁進了人家家,就随着人家習慣生活。”
“我知道。”
“收收你的脾氣。”
“我知道。姐、只要不踩我的底線我也是很好相處的,別說的你妹子好像母老虎不講道理似得。”
“姐是擔心你。他家外頭傳那樣,萬一真是那種情況,你這……”
洛蘭一時沒反應過來姐姐說的是什麽,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姐姐這是擔心周青山的身體,都還年輕呢,萬一他真是身體有疾不能人道,那這日子該怎麽個過法。之前就勸過她,她自己說的不在意。以後要是再接受不了……
“算了,姐是想說不管你咋姐都支持你。萬一他真的是那啥,你也不能真的一輩子守活寡。大不了就是再離,可千萬別想窄了。”
嗐,她姐這可真是大力支持了。她笑笑點頭沒說話,現在說什麽都是白說,事實勝于雄辯。等以後她日子過好,大概姐姐才能徹底放心。
大晚上的,姐倆一人一包拿着東西送回姐姐家。她返回的路上一個人獨自想着心事,雖然只見過幾面,但她覺得依照周青山的做事風格,如果他真如外頭所傳言的那樣身有重大隐疾,絕對不會隐瞞不告知她。
傳言就是傳言而已,她不信。一向非常準的第六感告訴她,周青山絕對不是那種能做出隐瞞如此重大隐疾的人。
至于那些不一般的東西,系統說這個時代也是有的,不過稀少。就說是從大城市買來的就行,只會讓人羨慕。
白天上工的時候前婆婆依舊老在她身邊晃悠,想要套出點兒什麽情報。可惜都是無用功,周末的時候看到她被男人帶着出了村子,氣的老婆子恨恨跺腳。
“我兒子沒了,她卻重新嫁人過日子。老天爺不公。”
大兒媳勸:“娘你別急,等她結婚那天給她個沒臉。她有啥啊,一個死了男人的二婚頭。”
大兒媳原以為這話婆婆會高興,哪知道居然觸動了婆婆那敏感的神經,回頭就淬了她一口。
“呸、”
大兒媳都懵了,這怎麽還能生氣呢。我又沒說你兒子咋地,再說你兒子的确是死了,洛蘭她不就是個死了男人的二婚頭,我沒說錯啊。
看老婆子走遠了,她氣的翻白眼。“呸,本來還想給你幫腔呢。你這德行,老娘才懶得管。”
好麽,還沒交鋒自己先窩裏鬥起來。這一幕被王家小兒媳看在眼裏笑在嘴邊,等着上工的時候學給洛蘭聽。
洛蘭那邊,被男人騎車徑直帶去了供銷社。今兒是來買結婚用品的,兩人先去的布料櫃臺。
小市區也沒什麽特別的,棉布花色就那麽幾種。洛蘭沒給自己買,而是挑了一匹深藍的厚實布料,給他做衣裳。
“我有的穿,給你自己挑。”
她回頭笑顏如花:“我也有的穿,不用再買。這個布料給你做中山裝正合适。再搭配一件白襯衫,肯定好看。”
男人回頭笑容充滿了暖意。“我帶的布票足夠,你也給自己挑一身。”
也不問他哪弄來的布票,借的話以後再還就是。關鍵是這份心,認真對待不敷衍,不因她是二婚而慢待。
布票夠用,兩人各扯布做了衣裳。午飯他媽媽邀請到家裏去吃,進門看到她後非常的熱情。
“屋裏家具都有,我給準備了一套床單被褥。暖壺、臉盆、茶缸這些同事們肯定要送我就沒買。你看還需要什麽,我再準備。”
“這些就夠了,不用再買別的。”
女人笑着給她倒水:“家裏有個收音機,就放在堂屋裏,可以大家一起聽。”
“行。”
女人覺得未來兒媳挺好講話,什麽都不挑剔,撈面時想到再去買幾個新的碗筷,總歸是結婚新人用新的更好。鄰居家見有那種敞口印雙喜的白瓷碗,那個就很喜慶。
午飯招待洛蘭吃的臊子面,雞蛋、豆腐、西紅柿,還放了翠綠的菠菜芫荽來點綴,看着顏色漂亮吃着味道也非常好。
吃完飯洛蘭去洗碗,女人不讓被兒子給推了出去。“我知道放哪兒,我跟她一起洗,您就放心吧。”
“你洗。”
“行,我洗。”
男人笑着往鍋裏加水,洛蘭想拿鍋刷被他給擡高了手。對上他漆黑的眸子,男人挑眉笑起來。
“我來洗,你陪我就行。”
忽然間發現兩人靠的如此近,近到互相相聞,近到好像臉快貼上他的胸膛。她騰一下紅了臉,趕快往後退一步拉開距離。想說什麽又沒說,臉上如同火燒一樣。
耳邊傳來他的輕笑,然後是刷鍋洗碗的動靜。她本來就覺得很窘迫,偏偏那個系統還火上澆油。
系統:嗐,這是害羞了嗎?
洛蘭:……
系統:不是,那個敢親自去捉丈夫的奸情,算計他們光着丢臉的女人,你居然會害羞?
洛蘭:(嘎吱嘎吱咬後槽牙。)
系統:行,行,別惱羞成怒啊,我不說了還不行嘛。
洛蘭:嘆氣。這家夥能賺積分兌換東西是非常好,可這嘴也太碎了。
周青山發現未來媳婦臉上早已如常,可卻在默默的咬牙。這是什麽情況,是生氣了嗎?他沒做什麽吧,難道是講話太輕佻了?
男人低頭邊洗碗邊反省,将之前所有的場景對話全捋了一遍。自己沒做什麽過分的動作吧,應該。
一個跟系統生氣,一個害怕她生氣,兩人靜默着誰都沒說話。他洗碗她控水擦幹放起,兩人配合的挺默契。
未來婆婆在門口看着這一幕覺得很和諧,又覺得自己兒子有些木。等他送洛蘭回家,晚上返回後裝作送水進了他房間。
“兒子、男人啊有時候就得膽子大些,主動點兒。”
“我知道。”周青山仰起頭,端正的五官一臉正氣。他眉宇間帶着英氣,整個就是一正直的有些過頭。
“你知道啥啊你知道,外頭都怎麽傳你的你沒聽說啊。對女孩子該溫柔就溫柔,該那啥也得那啥。不然讓人誤會。”
周青山擰眉,漆黑的眼眸寫着不理解。這什麽意思啊,什麽那啥這啥的?“傳言不可信,洛蘭同志是位非常明事理的同志,壓根沒信。你別瞎擔心,她不是那種一般的女同志。”
得,這算是母子倆說了個兩岔。他娘無奈一笑,也不再跟他掰扯。總不過很快就結婚,未來兒媳看着的确不是那種膚淺的人,相處時間長了自然就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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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定在秋天,十月一國慶是好日子,可卻是農忙的時節。所以洛蘭趁着尚未秋收加緊趕着準備嫁妝。她姐那邊抽空和她t一起做被子,倆人晚上犧牲睡眠一個小時的趕着織毛衣。
她們大隊沒電,晚上就靠一盞油燈。有些人家為了節省燈油早早熄燈上炕,她姐這邊一直點着燈,被婆婆暗中說了一回,洛蘭跟姐姐約好晚上到她那邊去。
小窩棚不大,但勝在自在,姐倆單獨待着想做啥做啥。姐倆縫好了被褥,将枕巾、床單、等都放在一起。那新鮮的布料和花色讓姐姐愛不釋手,粗糙的手撫摸時都輕輕的。雖然妹妹說了這個不會像綢緞一樣勾絲,但她還是十分小心愛惜。
“真好看。這料子多好啊,厚實漂亮。我長這麽大第一次見呢。”
“姐,你喜歡的話,我找人給你也換一條。你也做一條新被子。”
“我就不必了,我結婚時候的被子沒舍得用呢。只不過是普通的花布,沒你這個好看。但也是新裏新邊新棉花。”
“我給你換一床和我這個一樣的,照樣是新裏新邊新棉花。你喜歡什麽顏色的,我給你換。”
“真的?”
“真的。”
不就換一床被子嘛,系統不樂意的話把我的換給你。看姐姐這麽喜歡這種叫金絲絨的被面,她想着貼些積分也得滿足姐姐。
“那你試試,要是可以的話給我換一床粉色印花的,最好是梅花。”
“好。”
小小的窩棚裏點着一支手腕粗的蠟燭,燈芯比一般的粗不少,所以屋裏亮堂堂的。姐倆在旁人都沒注意的時候已經悄無聲息的做好了所以陪嫁,連兩人的毛衣都織好了。
洛蘭的是紅色搭配米色的,周青山的是深藍。女士的是開衫,男士的是v領,好将裏頭的襯衫領子別出來。
給姐姐換了她想要的梅花被子,姐姐開心的抱着她轉圈,撫摸着喜歡的不行。在看到她居然買到了二六女式自行車後更加喜歡,替妹妹高興。
“真好。我還遺憾換不到自行車票,有了這個這婚禮看誰還敢小瞧。”
不怪她這麽想,這段日子大隊裏的人已經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洛蘭前婆家等着看她笑話,她要真的帶着從前婆家拿走的被褥嫁人,那可真是讓人說嘴。到時候新郎官怕也會不快,兩人會被那起子小人笑話。
“我的也給你留下撐場面。王家等着看你笑話,要當衆給你沒臉。哼,我看這回是誰沒臉。”
姐姐将自己的這一床被褥也留下給妹子撐場面,雖然洛蘭覺得沒必要,但沒拂姐姐一番好意。
整整齊齊的嶄新毛衣,新被褥、嶄新的自行車,結婚前一天洛蘭将東西全弄到了小窩棚裏,這一整套往這一放,小窩棚頓時都生了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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