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章
第 24 章
趙勘唇色淺淡,他挪開了看向扈漣的視線,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
文淵閣的陳案扈漣都已經看過,關于她的出身回宮詳細皆是列陳在案,藺清都和趙勘一時半會兒都翻不起什麽大波浪。
她從袖口裏将自己手裏那個鑰匙連同錦囊一起還給趙勘,再次開口:“今日諸事繁多,本宮正好有要事同陛下商談,正好同從殿下一道往承元殿裏,如此就不過多耽擱趙大人的時間了。”
她掀起眼睛,看望趙勘。
太監看着她,臉色複雜怔然,抿緊了唇線,像是分壓在天平兩邊未被選擇失望之下故作的漠然冷硬,又迅速地移開了視線。
“太子殿下來大康是貴客,還望趙大人能夠明白分寸。”
扈漣言盡于此,沒有話可再說,轉身便帶着雁辭雁冬一起往外走了出去。
細長的宮道不見盡頭,扈漣和從雲宋并立而行,身後宮人垂首走着,只能聽到細微窸窣的腳步聲。
趙勘遠遠地跟在他們身後,仿佛一道沉默黯淡的影子。
終于到了承元殿前,朱瓦在日頭下鱗鱗排列着,生出交雜的彩輝,飛檐翹角如鳳凰振翅,旁邊螭頭呈兇威駭然之勢,讓人心生跪伏俯首之意。
約麽一刻鐘的功夫,一輛裝潢極為精致的車辇在殿外緩緩停下,內侍丫鬟紛紛匍匐行禮,再過一會,扈燕從禦辇內下來了。
他進殿之後眉眼微掃,看到拱首行禮的二人心裏有了些眉目,沖着他們溫和颔首,道:“朝廷政事繁忙,朕出宮了一趟,耽擱了皇姐與從殿下些許時間。”
扈燕唇畔溫和,壓抑住了鋒利,今日着了赤色常服。
他未到及冠的年紀,因此用金色發帶紮了個馬尾,和從雲宋很像的打扮,也差不多的年紀,卻比他顯得過于老成持重的多。
扈漣偷觑了一眼扈燕,突然想起了從雲宋那一聲纏纏綿綿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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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說自己和扈燕才算是名義上的姐弟,但是就像現在,對方每次和她說話語氣疏離,那聲皇姐也是叫的不冷不熱,若非親身享受扈燕給原主的那些寵愛和富貴,扈漣真覺得有些時候昭安公主和扈燕有什麽深重嫌隙。
聽完了小昏君的解釋,扈漣心底了然。
皇帝宮中行走一般乘坐轎辇,只有出宮才是乘坐馬車禦辇,看來今日扈燕也是十分忙碌。
趙勘見扈燕過來立時到了他的身後,仿佛不管何時自己永遠是他最為親近得奴才。
扈燕見對方這般動作心中冷漠,面上卻不言語,只望着并立而來的二人。。
從雲宋。
想到了北涼馬蹄踏過了大康國土的場景,扈燕眼底極冷,面上卻是溫和望着面前單純柔和的少年,只把對方看得心驚膽戰地又在暗處握了握扈漣的手,扈燕這才開口:“從太子來大康約麽一年多的光景了,可還适應在這裏的生活?”
從雲宋身軀一頓,上次他來當質子的時侯,扈燕還是個尊貴友善的小太子,和現在深不可測的天子模樣截然不同,聽到對方答話,他有些緊張地捏了捏扈漣的手,擡頭望見扈燕狹長鳳眸似笑非笑的目光,突然生出了些許底氣:“在這裏一切皆好,多謝陛下關懷。”
扈燕負起手來,對他的反應倒也沒多大在意,淡色說起了正事;“十一月乃立國之月,屆時諸國來賀,為表大康與北涼二國友好往來,從太子可修書一封,捎與我等往北涼使臣溝通。”
從雲宋不太懂這些,聽到扈燕這般說,茫然思量一瞬,而後颔首稱是。
見對方還未告退,扈燕又把目光放在和扈漣身上,唇畔含笑道:“皇姐有什麽事嗎?”
扈漣手被從雲宋緊緊握的生疼,她沖從雲宋使了個眼神,抽出手來,從雲宋這才戀戀不舍地告退。
大殿裏只剩下的扈燕,趙勘和她三人。
她望了趙勘一眼,和對方桃花眼對上,面上有些糾結,還沒有想好如何組織語言,就見趙勘目光微凝,頓時動作。
他重傷在身,仍然強撐着到扈燕面前跪下,似是扯動了傷口,面色驟然蒼白,深吸了一口氣,仍然倉皇驚恐道:“回陛下,奴才有罪,奴才犯了大罪。”
扈燕低垂眼簾,先前扈漣的猶疑之色他看得一清二楚,卻不知為何趙勘像是被她威脅到了一般,竟然上趕這般。
他面上生出些疑惑之色,語氣低沉:“哦?”
趙勘顫顫巍巍,像是懊悔萬分,面上滿是忏恨之色,道:“回陛下,奴才前些日子辦差的時候,曾街遇一女子痛打一男子,并揚言要休了對方,男子面目凄慘,卻仍然哀求對方不要離開,奴才心下不忍,便要求那女男二人回家好生過日子。”
“不成想那女子回家之後竟白绫自盡,奴才這才發現原是當初有些誤會。因奴才一時偏激,竟害了一條人命……奴才實有大罪啊!”
趙t勘将頭顱伏得極低,他擡起頭來,眼中波光蕩漾,十分愧疚道:“奴才識人不清,自請停職二月,望陛下批準。”
扈漣佯似垂首安靜恭順的站着,望向地面的眼睛猝然明亮。
若是趙勘停職兩個月,宮中少了他如影随形的窺視,自己便可以不受他的阻礙,放手去做許多事情。
她幾乎能夠聽見不久時候穿越精靈一聲聲得到聲勢值的播報聲音。
但是這是皇帝才能夠批準的事情,故而她也只能壓抑住心跳,腦海裏這樣想着。
承元殿內一片安靜。
扈燕走了幾步,明黃錦靴到了趙勘身邊,他幽暗的眸子正好和趙勘滿是惶恐愧恨的面容對上,對方眼中甚至泛起了水光,十足的可憐之相。
皇帝躬起身軀,将趙勘親自扶了起來,嘴邊彎出一些笑意,沉聲道:“阿堪千萬不要這般說,藺卿家在家養病,若是阿堪要再不在宮中,朕真的不知道該指望誰了。”
“既是那男女本身便在街上生事,也不全是阿堪的錯,便罰阿堪半年俸祿吧。”
趙勘誠惶誠恐地被他扶起來,喃喃不安道:“這……奴才遵旨。”
扈漣傻了。
看着熟稔地重新回到扈燕身後的趙勘,她神思滞住,半年俸祿的懲罰對趙勘這種錢財萬處來的人來說算是沒有懲罰,可害出人命,明明是這麽重大的一件事情。
輕飄飄揭過怎麽行。
她張口欲說些什麽,就看見扈燕身後的趙勘從後面站定又擡起頭來望向扈漣,薄豔的嘴唇輕彎,是一個無畏而又略帶挑釁的笑容。
扈漣登時眼睛睜大,心頭火起,虧昨日他那麽狼狽還是自己以德報怨出手相救,她緊緊地掐住掌心,瞪視了趙勘的剎那,突然間腦海通明,恍然明白了扈燕的用意。
趙勘權勢在手,心機叵測,方才這般可憐模樣哪是向扈燕告罪,分明是看準了扈燕沒有權勢借罷職來威脅對方!
藺清都養病不在朝廷,本身扈燕就處處受掣肘,要是趙勘也撒手不管宮中事的話,必是引起的動蕩比之現在更加嚴重。
扈漣白高興一場,挪開了看趙勘的視線,猶自煩悶着,就聽見扈燕聲音響起:“今日天氣晴好,皇姐若是無事,我們姐弟二人一起出去走走?”
啊?
沒想到扈燕這麽說,扈漣自是應承下來,同并行在細長的小道,禦花園內香氣紛雜,争豔鬥清。
共處在這樣一個狹小的空間裏,旁邊就是大康天子,扈漣不敢像平時自己漫步那樣肆意,謹慎地小步而行。
即便是名義上的親姐弟,扈漣也不敢随意搭話。
趙勘到底有傷在身,扈燕沒有讓他跟着,這倒也能夠讓扈漣稍微感覺自在一些。
扈燕身上龍涎香比之周遭各味花香更吸引人的心神,扈漣輕嗅了一口不由的再次想起今天陳案上面看到的關于扈燕的內容。
她和扈燕相處過,對方心機敏銳并不下于藺清都。
他又自小在博學多通,聰慧淨澈的傳言中長大,能夠為現在這個昏君模樣屬實有些離奇。
扈燕的昏不在于亂穢綱常,殘暴刑罰,更多的時候他對于百姓的苦難都報以一種漠然觀之的态度。
扈漣覺得扈燕現在很像一種到了贏家階段無所謂開擺的狀态,似乎他的勤奮和努力到了登上皇位興沖沖幹了兩三年後覺得沒意思後便停止了。
扈漣偷觑了扈燕一眼,試探起地了個話題:“久不見陛下車馬出行,前兩日的病可是好全了?”
扈燕聞言嘴角牽了個笑意,想着少女這雙肮髒的手趁着他病中撫過自己的面容,他停下腳步:“眼下是好的差不多了,故而出宮看了看藺清都,尚在養傷之中還不忘造謠皇姐,究竟是狂悖到了什麽地步。”
你都去見了藺清都,那還讓我不憂心?!!!
扈漣的心思被這一句話猝然提起,她腿下一軟,差點沒站穩,攥緊手指讓自己保持冷靜,發問:“藺……大人可曾對皇上說些什麽?”
扈燕瞥了她一眼,對她的緊張視若無睹,又自在地重新走了起來,道:“藺清都為人舉止朝廷共睹,在朕面前亦是行為守禮克制,朕與他只是回顧大康前塵,未談到皇姐。”
少年的嗓音平靜舒緩,含着安定之意,扈漣的心思這才稍稍放下來,她跟在扈燕身邊,輕舒了一口氣。
不得不說,小皇帝很會做人,做事也很驢。
在她的面前認定了藺清都為法外狂徒,一副無條件偏信昭安公主的模樣,但是照着他這般語氣怕是在朝廷和藺清都的面前又是另一番面目了。
是不是說明,小皇帝其實并不相信扈漣的話,甚至于扈漣對扈燕說了這件事情,反而還會提起他的懷疑。
想到藺清都要求她做的事情,扈漣讪讪一笑,替扈燕将茶水滿上,道:“藺大人為人機敏謙遜,有他在乃是大康之福。”
扈燕垂下眸光,意味不明的地笑了一聲。
扈燕給人的氣質就像繪了彩釉的碎瓷,美絕而鋒利 ,潔白卻凜冽,扈漣在他的旁邊,一時見也想不出什麽話可說,只好恭首不言。
道路狹窄,扈漣因為扈燕方才所言心屬不寧,青石板凹凸不平,她的繡鞋踩到邊角被絆了下,居然重心不穩,作勢往扈燕身上摔了過去。
扈漣驚慌尴尬雜陳,可也來不及想這麽多,眼看着就要非常不體面和大康天子撞在一起,甚至有可能一起摔個狗吃屎。
扈燕神情巨變,迅速側身避開之後,伸出雙手把她穩穩扶正,面色冷得極為難看。
他素有潔癖,不喜被人觸碰,尤其是極為讨厭憤恨的人觸及他。
那日扈漣給他留下得陰影好不容易才被漸漸淡忘掉,對方居然還想故技重施。
過了好久,他攥成拳的手指慢慢松開,面上恢複平靜,才開口道:“皇姐怎麽這麽不小心?”
扈漣心裏氣惱自己,臉色微紅,也是沒有想到自己這麽大的人了還能平地摔,嘴唇動了幾下:“……”
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熟料她這副模樣更讓扈燕覺得對方就是在蓄意輕薄自己,他心髒劇烈地跳動了幾下,咬了咬牙齒壓抑住羞憤之意:“想來定是這禦花園的地磚故意欺負皇姐,明日朕便派人把絆住皇姐的這塊地磚挖出來碎屍萬段,好一解皇姐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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