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章
第 32 章
只是還未等她說些什麽, 就聽得扈燕又道:“今日是阿姐生辰宴,可有什麽想要的?”
扈漣微愣,她垂下眼睫看似乖巧, 聲音悶啞:“陛下當日許了我在宮外辦宴, 這本身便是莫大的殊榮,昭安無有所求。”
至于有所求的, 過會兒開宴大家便都會曉得了, 扈漣心道。
似是沒想到昭安會這麽說,扈燕稍一回憶, 腦海中那個尖利嬌柔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少年天子捏緊袖口,四周寂靜無聲,面前只站了個扈漣。
扈燕側頭看向她,和煦的陽光讓他整個人都感覺不再那麽難以接近, 他嘴角噙笑, 悵然失落:“阿姐近段日子性格變了不少。”
扈漣靜默了片刻,面上坦然對望:“許是心境變化了一些。”
扈燕漂亮的面容笑意清淺, 扈漣自第一眼看着他笑,便覺得這是一個很能夠給人欺騙感的人。
對方明明心思幽深冷漠手段殘酷不近人情,偏偏面上的笑意總有一種十分豁然蓬發的生機感。造物主十分的偏愛于他, 叫他無論什麽情況下都能夠給人好感。
故而即便是小皇帝不知為何起了疑心突然試探于她, 面上還是親切自然之極, 扈漣也在第一時間穩住了心神,從容這般解釋。
扈燕颔首, 算是同意了她這個回答, 附和道:“人生種種,心随境轉。”
他沒再理扈漣, 大闊步進了大堂,準備去觀賞扈漣公主別莊備宴的布置了。
扈漣站在後面,不知為何,她總是能夠從扈燕的身上察覺到一股極難察覺的滔天驚慌恐懼和可擋一切苦難的堅硬防備來,她用手拍了拍胸口,若有所思。
生辰宴要在午時開宴,眼下還有一段時間,扈漣不欲進大堂感受那壓抑逼人的氣氛,索性于外處信步,只等開宴時候再湊個人頭向衆人說出心意。
自家別莊,兩畦紅薯還栽在這裏,扈漣出宮時候來過這裏數次,因此地形布置也算了解,她走了幾步,林間小亭裏,靛藍色衣角隐約可見。
回想起今日赴宴諸人,着靛藍色衣袍的,也就只有侍候在扈燕身邊的趙勘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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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燕都進了大堂,他好端端地不跟在扈燕身邊,跑到這裏摸魚幹什麽?
扈漣心中升出一股隐秘的好奇,小心翼翼擡起了步子,準備向着那邊走去。
別莊草木蔥郁,扈漣提起裙角,輕巧地繞開那些蔓生出來的野草,到了位于南院月洞門的牆邊下,躲在牆內角,便可以清晰看到外面發生的一切。
四面秋意周遭寂靜無人,趙勘一身靛藍官袍,背對着扈漣負手而立,他瘦高的身軀繃得挺直,面對着面前月白衣服的青年。
青年端坐在亭子旁邊的鵝頸椅上,他不知何時脫離的扈悅的糾纏,此刻坦然望向趙勘,即便在這衆人憚懼的鬼見愁面前亦是毫無異色。
這個時候,藺清都依然沉靜舒雅,氣定神閑。
趙勘神色森冷,他又瞧了一眼周遭确定無人後,才冷聲道:“藺大人好手段,竟然聯合秦立生一起算計我,本侯替陛下做事,他的賦稅不交,藺大人是要幫他交嗎?”
斑斓的陽光亦是極偏愛青年,沐浴着光輝,藺清都坐在那裏,平靜看着趙勘這幅模樣,淡聲反駁:“趙大人何處此言,稅收本就是戶部職務,秦掌櫃作為納稅大戶,交于戶部又有何不妥?”
這話無疑于沸水落油鍋,趙勘怒極反笑,他往前走了一步,離藺清都更近。
因其側過了身,扈漣可以瞧見對方豔麗的臉上結了一層冰霜,他桃花眼彎起,語氣幽深:“戶部進賬本侯沒有明細,不過錢我是的确沒有見到,之前秦立生突然捐的了一筆不菲書目給照京寺,若要拿國家賦稅的錢養着照京寺,蛇鼠一窩都不幹淨——”
“藺大人向來與明空法師關系甚好,怕不是二人狼狽為奸,想要蛀空國庫吧?”
“趙大人慎言。”
藺清都聽了這句話,并未動怒,他雙手放于腹前,擡起眼睛,十足的文弱書生做派,安靜提醒着趙勘。
然而趙勘卻似被突然激怒一般,他猛地一甩袖子,距離藺清都只有咫尺之近。
天子宦臣修長的手指從袖子裏露出,他撫掌而嘆,語氣陰冷:“究竟是本侯胡亂揣測還是确有其事,藺大人比我明白。當初本侯限叫秦立生三日交稅,他轉頭去找了藺大人,不僅如此,前兩日他又給照京寺捐了大筆香油錢,難免不叫人多疑。”
聽着對方特意拉長的語尾,藺清都起身看他,嗓音沉致:“趙大人手眼通天,果真名不虛傳。”
“只是我朝律法明令賦稅乃戶部職務,雖說侯爺替陛下辦事,陛下也沒有說不讓戶部不管賦稅的事情了。”
“你!”
趙勘怒極,擡手,扼住了藺清都的手。
這……
扈漣沒想到趙勘敢直接抓藺清都,他居然這般膽大包天。
她捂住嘴巴,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眼前這一幕。
藺清都好歹堂堂當朝首輔,趙勘敢這般輕賤,再看對方面上可怖表情,手中力道直把藺清都帶地身形不穩,踉跄了一下。
扈漣當初用來打趙勘的那只手後知後覺地發起抖來。
趙勘臉色極冷,他咬牙切齒地在笑:“難道藺大人還覺得自己清高正義嗎?當初明空借先皇後出宮一事意圖謀害本侯,藺大人從旁順水推舟,所幸我死裏逃生,藺大人想必很遺憾吧?”
“可惜風水輪流,焉知當日那個誰都可以踩上一腳的小太監也可以混得今日這般地步。”
因為手上桎梏,藺清都眉頭微蹙,他目光無意識地游移,和扈漣的視線撞了個正着。
藺清都眼睛輕眨,嘴角微微露出些笑意,扈漣還未來得及動作,就見對方緊接着欲抽出對方的手,卻抽不開,玉面極為冷怒,兼之無奈。
尴了個尬,似乎……似乎在向她求救。
扈漣收回視線,果斷躲回拱門牆後,轉身往回走。
剛才一幕落在她的眼裏,扈漣心思澎湃,但她卻并無施救藺清都的意思。
原因很簡單,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趙勘因為舊事仇恨埋怨藺清都,趙勘上前不過是他行事偏激一時沖動,發洩心中壓抑怒意。
照着死太監這小心謹慎的性子,除非藺清都真有把柄在他手上,加上扈燕金口玉言問罪藺清都,若非如此,趙勘必然不敢傷害藺清都分毫。
況且,就算趙勘真想謀取藺清都的性命,又管扈漣什麽事情呢。
她在這是世界是為了消除反賊聲勢值的,少了一個藺清都,少做一份任務——
扈漣眼睛笑彎,世上還有這種好事?
果然進了大堂不過片刻,趙勘和藺清都先後而至,二人面上皆是平靜如常,一點也看不出之前發生過怎樣的劇烈沖突。
趙勘面上恭敬含笑,十分貼心地走到了扈燕身邊為天子剛飲完茶水的那盞空杯續上,藺清都則是不動聲色地走到了位上坐下,略帶深意的看了扈漣一眼,像是疑惑,又似試探。
扈漣低頭吩咐雁辭上菜,身軀頓了頓,只當沒有看見他的目光。
生辰宴還是那些流程,從輝煌氣派的宮殿挪到了幽靜偌大的別莊內,天家的威嚴也處處彰顯。
昭安公主尚風雅,因此別莊內布置的簡樸古靜,素淡低調,猛眼一看讓人覺得主人當是清白廉潔之人,就連坐在座上享宴也是多了幾分韻致。
宴會行至一半,扈燕擱了筷子,給趙勘使了個眼色。
趙勘會意,則令樂師停奏,弦樂聲停,諸舞姬停止動作。他含笑看着諸位臣子女眷,不緊不慢傳達天子旨意。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今逢昭安公主生辰,昭安為大康嫡出,皇朝興盛,榮承恩幸以佑民,徽音德雅堪為率,朕實嘉之。适開府建牙,賜食邑一千戶,實封八百戶,明珠二斛,黃金八百兩,欽此!”
扈漣随衆人一起匍匐地上,聽完趙勘稍顯陰冷語調讀完聖旨後愕然擡首,看向坐在主位上表情驕矜不以為意的扈燕。
合着方才他問自己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是這個意思?
扈燕低頭望向扈漣,少女神色懵懂,不免給人有些呆愣之感。
他失笑,給了她個去到趙勘身邊的眼神,對方這才t後知後覺,起身到了趙勘旁邊去領旨。
弦樂聲再次響起,衆人紛紛落座,離昭安近的女眷皆是恭喜祝賀,天子見此狀輕笑一聲,将目光重新放回眼下這片窄小之地。
他在朝中行事狂悖随心所欲,大臣們皆知,因此即便他突然拟旨讓昭安開建公主府再獲實封,座下臣子們也無反對之言出現。
在夢中的時候他沒做此事,不過後來依舊被這群大臣所謂的诤谏逼得手足無措。
有時候不收規矩果真比恪守教條行事便利一些。
扈漣坐在下方,麻木地接受了周圍人的恭維,腦海中還殘留着方才她去接旨無意碰到趙勘微涼的手指的時候,對方那淬了寒冰一樣的眼神,偏偏從來行事極有分寸的太監還笑着,話帶深意地谄媚道:“恭喜公主。”
扈漣沒有辦法不多想。
畢竟在大綱當中,昭安公主從來沒有開公主府的情節出現,更沒有受過實封,她爛漫張揚的前半生,皆是在這個框限又縱容與她的宮廷裏。
有了封地,說不定日後還有去封地居住——
車馬奔波路途遙遠,她在宮中得罪了不少人,比如趙勘,靠着他的手下豈不是可以對自己實施瘋狂報複。
待到正宴用完,別莊數十位十一二歲稚童身形穩健,皆穿同棗色外衫,朱紅襟袖,隊列整齊,手持繪藤蔓尖葉式樣托敦,恍若仙童翩然而至。
稚童們行于每張小案便放置一個托敦,透過頂部蓋子小孔熱氣蒸騰,一時間所有人都有些好奇裏面裝的是什麽。
大康百姓忙碌苦累,貴族靡于詩雅,并不熱衷與吃食,席中往往也是前面便把飯菜上齊 ,還是第一次見宴會快要結束又布置東西的,于是便有那急不可耐的,不懼敦上升騰熱意,起手欲掀開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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