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出門

出門

崔夢雲連忙側身找個窗戶看去,這一望,剛剛才降點溫度下去的臉頰又燒的跟什麽似的。

她嗫嚅着找補:“夫君今日怎麽回來得這麽早,倒教我亂了時間。”

“今日休沐,聽你語氣,倒像是不想我在府中?”

一句錯,句句錯。

崔夢雲現在甚至恨起了剛才想事情都能想睡着的自己,可越恨,就越急,越急反而越說不出話。

好在她平時不善言辭的時候太多了,紀衡也沒有非要從她這聽到什麽回答。

“聽聞今日有客人到訪?”他淡淡開口。

崔夢雲的情緒被截斷了,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嘴巴卻有自己想法般:“是的。”

紀衡撣了撣袖口,再問:“是你姐姐?”

崔夢雲這次說不出話了,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紀衡腰間的那塊玉佩上——

紀衡是一個多麽長情的人啊,這塊玉佩,從她嫁入紀家,正式和紀衡第一次面對面時,就挂在他的身上了。

到如今也快七年了,即便是在京中這樣換挂配成風的情形下,紀衡甚至甘願做個“怪人”,也不允許任何人擅自去碰這塊玉佩。

猶記得新婚不久,她不過是拿起這塊玉佩擦拭了一番,就受了紀衡一整天的冷臉。

紀衡肯定以為她不知道吧,這玉佩是他和嫡姐的定情信物。他哪裏又想得到,當年嫡姐早就在後院炫耀過了。

她不過略作試探,就被狠狠刺t傷。

自那之後,崔夢雲再也不敢做這樣“以卵擊石”的蠢事。

紀衡背對着她,還在等她的回答,崔夢雲掩下自己的哀傷,用盡全身的力氣,也只吐出了一個“是”字。

如果她什麽都不知道就好了,做人,還真是難得糊塗……

紀衡轉過身來,面色雖看不出什麽,說出的話卻比六月飛雪還令她寒心:“你安排她住下了?”

冷,從心底深處升起的寒冷在剎那之間就遍布了崔夢雲的全身,她的身體輕輕顫抖起來,甚至連牙關都有些不受控制了。

她真的很想鼓起勇氣,質問紀衡:你今日這麽早就歸家,是否得到了心上人拜訪的消息?

可她還是不敢的。

崔夢雲再三咬緊了牙關,才讓自己的聲調盡量正常起來:“暫時安排嫡姐在紫竹居住下了,夫君是有什麽建議嗎?”

她當時做這樣的安排,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在裏面的。紫竹居算是整個相府裏離紀衡書房最遠的庭院,但離她的正房距離又不算遠,就算問起來,她也可以說這樣是在保護嫡姐不受外界打擾的同時,又不怠客。

紀衡頓了一下,才回答她:“無事,這些你安排便好。”

他這樣不明不白的話,讓崔夢雲猜的實在難受,或許是那塊靜靜挂在他腰間的玉佩實在是太刺眼了,竟給了她抗争的勇氣。

她問出了自己以為永遠不可能問的話:“夫君特意問這些,是有什麽緣故嗎?”

紀衡似乎也很意外崔夢雲會這麽問,他輕瞥了個眼神過去,一下就把崔夢雲好不容易聚起來的勇氣給擊得粉碎。

她甚至極不明顯地後退了半步,藏在廣袖下的手再度緊握成拳,仿佛這樣,才能讓她在紀衡冰冷的審視中支撐着她不要繼續潰敗。

“随便問問。”等了許久,也只等來這樣輕飄飄的四個字。好像是紀衡在警告她,不該你問的,別問。

崔夢雲徹底放棄了,她重新縮回了那個怯懦的殼子裏,小聲應了聲,權當是對紀衡的回應。

她突然有些洩氣,突然感覺一切都那麽重複枯燥,又索然無味,日頭是這樣一日又一日地重複循環,她的人生也是永遠在別人的後面,作為備選。

崔夢雲重新在軟塌上坐了下來,紀衡不知道要去幹什麽,一只腳已經擡起來,即将跨出門檻了,但崔夢雲沒有力氣再多問一句,多跟一步了。

她以為紀衡會和往常的每一次一樣,毫不留戀地走出她的世界,卻沒想到,他居然收回了那只腳,還轉過身來,居高臨下地望着坐在軟塌上的崔夢雲,眉頭微微皺起。

在這樣的眼神催促下,難言的傷心盈滿了崔夢雲心間:我已經退讓到快要失去尊嚴和自我了,你為什麽還是在步步緊逼?

她也不說話,就低下頭,佯裝自己累了。

可剛剛才睡醒,誰會相信她又困乏了。

紀衡幾步走回崔夢雲身邊,道:“不走麽?回府時見到流月去福越樓,原以為是你饞了,想趁着今天休沐,帶你去試試福越樓新菜……”

“但若是不想,那便算了。”

崔夢雲眼睛一下就瞪圓了,她火速站起了身,急到直接抓住紀衡的袖子,拉着他就往外走,還反過來催他:“既然被你撞見了,那快走快走,省得流月多跑一趟。”

紀衡還以為是勾起了崔夢雲的饞蟲,嘴角含笑地任由她牽着往外走,又哪裏知道崔夢雲這樣的動作完全是因為心虛所致。

她第一次派流月出去偷偷打探紀衡的行蹤,居然就被他本人給撞見了?崔夢雲心都快被吓到跳出來了好嗎!

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在警告她,忒吓人了也!

一路忐忑,崔夢雲還要強撐着精神和紀衡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今天的紀衡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在馬車裏也不看書了,就拉着她說話,他們怎麽有那麽多話要說呀?往常問他三個問題都總要漏掉一個不回答的男人,今日卻像是把她當做什麽“回答人偶”似的,一直在提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什麽“幾歲開始學的刺繡?”

“最喜歡的圖案是什麽?”

“除了刺繡還有什麽愛好?”

……

崔夢雲一邊老老實實地回答,一邊眼神飄動,心已經完全飛到了流月那邊,祈禱流月千萬千萬要記得買些菜品打包帶回來,僞裝好呀!

她這慌亂的小模樣哪裏逃的過丞相大人的法眼,從兩人一坐上馬車,紀衡就發現了。

但他一直沒問,完全是把崔夢雲這樣子當成一個有趣的事來“玩”了。他還真是第一次發現,除了在床上,他的妻子居然還能有這麽多變靈動的表情。

當崔夢雲第五次掀開簾布,觀察馬車走到哪裏的時候,紀衡突然問她:“為什麽這麽害怕?”

一直都即問即答的崔夢雲習慣性地開口:“流……”

“月”字還沒說出口,她就發現自己掉進了紀衡設下的陷阱裏了。

崔夢雲石化了。

“流月?流月怎麽了?”紀衡換了個舒适的姿勢,斜靠在馬車的軟塌上,一派風流文士的潇灑模樣,漫不經心的表情更為此時的他添了幾許豪意。

可這樣一個會引得女子心神躍動的俊秀才子,在此時的崔夢雲眼中,卻無異于一個兇神惡煞的催債打手。

她就是那個根本還不起債,被威脅着“還錢”和“剁手”選一個的倒黴賭徒。

但險境總能生急智,在如此千鈞一發的時刻,崔夢雲靈光一閃:“我讓流月去福越樓,現在自己又過去,萬一和流月錯過了,豈不不美了?便在路上看看會不會遇見回府的流月。”

紀衡慢悠悠地笑了一聲:“在阿雲心中,我就是這麽不靠譜的人嗎?我早已派人支會流月,在福越樓點好一桌菜,等我們來了。”

崔夢雲臉上适時露出了尴尬和驚嘆交錯的表情,小小地拍了個生硬的馬屁:“夫君考慮的就是周到,我真是着相了。”

她內心長舒一口氣,終于安下了心:看來紀衡根本就沒有多想。

這對她來說,是再好不過的結果了,她和流月什麽都不用解釋,就不會有任何謊言被戳穿的風險。

雖然打探紀衡的行蹤不是什麽很嚴重的事,但崔夢雲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心中總是忐忑。

因為她心中始終隐約覺得,自己或許是沒有這樣知曉紀衡行蹤資格的……

崔夢雲仍舊掀着布簾,透過這一方小小的空格,将思緒透到了偌大的天地間。

剛嫁入紀府的那年,她度過的每一天,好像都還歷歷在目——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