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偶遇

偶遇

白天實在發生了太多事情,是以一直到吃過晚飯,崔夢雲才終于得空,清閑下來。

她又坐回了最愛的軟椅上,流月便去關了房門,腳步輕輕地回到崔夢雲身邊,坐在了軟椅旁的小凳上。

主仆倆人手一個繡品,若是有人推門進來,只會以為她們在用繡品打發時間,卻不知她們只是以此為幌子,掩飾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

由流月回禀崔夢雲,今日外出打探到的東西。

“夫人,我已探明白了,老爺近幾日并沒有在福越樓用餐過,倒是陳侍郎,已經連着半旬都在福越樓用餐。”流月一邊整理着今日打聽到的消息,手下動作卻一點不慢。

陳侍郎乃當朝吏部侍郎,正是崔夢雲交好的那位夫人的丈夫。

雖然最開始,因為陳侍郎是紀衡的擁趸,他們的夫人才會交好。

但侍郎夫人本身就古道熱腸,對崔夢雲多有幫助,兩人的相交便漸漸脫離了前朝的影響,真正發展成了手帕交。

可惜這樣好的夫人卻嫁給了一個好色的男人,成婚後,因為容貌不夠秀美而不得丈夫喜愛。好在侍郎夫人娘家強盛,吏部侍郎也不是個腦抽的,雖夫妻感情冷淡,但好歹給了正妻足夠的敬重,膝下一個嫡長子于讀書一道小有天賦,倒也能把日子過下去。

侍郎夫人自己婚姻生活不太順遂,卻不是一個見不得別人好的,她就時t常提醒崔夢雲,讓她當心紀衡被陳侍郎帶壞,還把陳侍郎各種□□的暗線、路線一一告訴了崔夢雲。

這福越樓,就是陳侍郎新進最愛的外宿暗線——

只需訂一間福越樓的雅間,酒足飯飽之際,只需從雅間背門走出,從福越樓後門離開,再拐過三個小巷,就能直達花滿人間的後門。

在花滿人間潇灑完了,若是想回家,再原路返回,在不知情人眼中,看起來就只是在福越樓幹幹淨淨吃了一頓。

崔夢雲第一次聽到侍郎夫人告訴她這條暗線,對侍郎夫人的敬佩之情簡直要溢出來了:這麽神秘的路線,她是怎麽發現的!

如今再看陳侍郎那有恃無恐的模樣,只怕陳侍郎自己都不知道,他那點小算盤,早就被自家夫人全捏算的一清二楚,只不過人家懶得與他計較罷了。

被侍郎夫人念叨的多了,她還真的擔心起了紀衡會不會真的被同僚們帶着去外面亂來。

現在聽到他沒有,崔夢雲不禁松了一口氣,習慣性地又想反省自己時,侍郎夫人的誡告卻突然湧上心頭:

“不要對男人有任何愧疚,遇事只管從男人身上找原因,咱們女人已經很辛苦了,為什麽還要聽了那些男人的胡話,把他們的錯往自己身上攬?”

在侍郎夫人看來,陳侍郎天天出去亂來,根本就是他自己做不到“存天理、滅人欲”,結果居然有人指責她這個被囿于後院的妻子“管不住自己的丈夫”?

“他是我的丈夫,又不是我的兒子,何況就算是我的兒子,我又能怎麽樣呢?”

侍郎夫人這樣與世道相悖的言論,真的是震撼了崔夢雲很久很久。這言論猶如一把蒲扇,輕柔地在她一片迷蒙的思想中注入一縷清風,那風行動雖慢,卻從沒有哪一刻停止過改變崔夢雲的思想。

那絲剛剛冒了個苗頭的愧疚立刻縮回了地底,消失的無影無蹤。

或許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如今的崔夢雲,早已發生脫胎換骨的改變了。她可能仍舊不是一個眼界開闊、聰穎靈活、堅定強大的人,但是她絕對不會是一個想不開的人。

人活一世,難得糊塗。不糊塗,她早就被紀衡腰上的玉墜給難受死啦!

***

第二天,崔夢雲起了個大早,紀衡剛離開家不久後,她也出了門。

今天是她每月固定的出門日,她們幾個交好的手帕交如這般相約一聚,也持續快一年時間了,今天的小聚地點是陳夫人選的,她自己的陪嫁莊子,倚梅園。

崔夢雲斜靠在馬車內小憩,腦內卻在瘋狂思考,要不要将昨日流月探聽到的和陳侍郎相關的消息告訴她。

她想了一路,都沒有把這個兩難的問題給想明白,直到掀開馬車簾,一眼就看見那站在紅梅樹下,神情平淡卻從容的陳夫人。

崔夢雲一下就豁然開朗。

“梁姐姐。”崔夢雲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沒用任何人扶,腳步輕快地快步走到梁喜英跟前,與她見禮。

“夢雲妹子,你今日來的可真早。”方才還稱得上是冷淡的梁喜英一見到崔夢雲的小圓臉,所有冷淡都不翼而飛,她看崔夢雲的眼神,像極了可靠的大姐看到了自己最喜歡的小妹妹那般。

“梁姐姐,這會兒我先不打擾你,之後你若得閑,我單獨給你說個事兒。”不遠處有一輛馬車漸漸靠近,崔夢雲嬌俏地對着梁喜英眨眨眼睛。

梁喜英點了點頭,拿起手帕輕輕掃下倚落在崔夢雲肩頭的那瓣紅梅,叮囑道:“知道了,你先進去坐着,喝點熱茶暖暖身子,莫要凍着了。”

崔夢雲點點頭,乖乖走進了園子。梁喜英一直注視着崔夢雲緩緩前進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被數也數不清的紅梅樹林徹底吞噬。

“回神了,阿英,你還是那麽喜歡小雲妹妹。”那馬車裏裝着的另一位夫人早就下車了,她也不出聲,就這麽饒有興致地看着梁喜英看崔夢雲。

太有趣了,這場景簡直比天下所有風景都有趣。

梁喜英轉過身子,臉上一點被打趣的窘迫都沒有,淡淡道:“你也是,還是那麽喜歡打趣別人,阿襄。”

被喚作“阿襄”的女子名為李元襄,和梁喜英是“穿同一條開裆褲長大”的交情,因為“丈夫無所出”的緣故叛逆休夫,如今帶着一個不知道和誰生的女兒,自立門戶,将生意做到大江南北,實乃奇女子一枚。

她被梁喜英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但還是笑嘻嘻的模樣,圍着梁喜英轉了一圈,才搖搖頭,繼續嘴欠:“算了,阿英如此無趣,還是小雲妹妹好玩,你繼續在這吹冷風吧,我去找小雲妹妹玩去了。”

她興高采烈地“數落”梁喜英,又故意重音咬在“小雲妹妹”四個字上,好像一只在桌子邊緣試探着想推落瓷杯的頑皮貓咪。

梁喜英無甚感情地睨了她一眼,理也不理。

心知自己的老友沉得住氣,李元襄也不氣餒,她高高興興地追着崔夢雲的身影而去,去找那個說兩句就臉蛋紅紅的可愛妹妹去了。

真不知道梁喜英走了什麽“狗屎運”,居然還能遇到這麽可愛的女孩子!

至于還沒來的那兩個人,全都是和梁喜英一樣無趣的家夥。事實上,除了崔夢雲,她悶四人哪個不知,這每月一次的“女子小聚會”,實際根本是每月一次的“看小雲妹妹會”。

崔夢雲以為自己平平無奇,卻不知道自己早就把這幾個見慣了名利場風雲的姐姐們給迷得不要不要的,她圓乎乎的小臉蛋,兩個笑起來又甜又嬌的小梨渦,又柔又清的聲音,崇拜一個人時亮閃閃的真誠雙眼,逗兩下就發紅的羞澀小表情……

但最重要的一點,是崔夢雲對她們這幾個“離經叛道”之人的尊重和認同。

就單單對她來說,她第一次将崔夢雲看進眼中,是崔夢雲非常不好意思地偷偷問她,怎麽發現她那個前夫不能生的。

要知道,現在這個世道,根本沒人在意是不是她老公不能生,他們只在乎,李元襄身為一個本該以夫為尊的卑弱女子,怎麽敢做出“休夫”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的?!

她那場雞零狗碎的婚姻,最開始在世人的口中,是她前夫情深義重,為不能生育的廢人妻子做掩蓋,最終和離。

李元襄真是氣不過,于是她親自生了一個女兒出來,把所有人的臉都打得啪啪作響。

結果那群人卻像是終于聞到血腥味的鬣狗,一窩蜂地撲上來,大聲指責她不守婦道、無媒茍合、喪盡天良。

若不是她有個夠強硬也夠疼愛她的娘,她現在可能早就被那群心懷不軌的“鬣狗”給撕得粉碎了。

不過如今的李元襄都已經看開了,這個世道就是爛到了極致,沒必要因為這破爛的世道再生氣,有這功夫,還不如多交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

就像現在,無聊了整整一個月的李元襄就像一只終于出籠的小鳥,撲扇着翅膀就要奔向她向往的那片快樂天空。卻在快要穿過梅林,步入賞梅園的前一刻,聽到一道本不該屬于今天的男人聲線。

那人驚訝出聲:“嫂嫂?”

随後,傳來崔夢雲同樣驚訝的聲音:“文黎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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