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争執

争執

早上出門的時候，崔夢雲只覺得馬車行進特別慢，走了許久才走到梁姐姐的莊子。可回來的路程，卻覺得特別快，才沒多久就停了下來。

崔夢雲心中裝着事，沒太留意周圍的環境，也就沒看到那個不應該出現在此處的男人。

她低着頭，從馬車裏鑽出身子就要下車，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突然出現，悄無聲息地握住了她的手臂，稍一用力，就把崔夢雲整個扯進了懷裏。

猛然被“偷襲”的崔夢雲吓壞了，她甚至都沒敢發出聲音，一口氣提起來，連呼吸都頓住了。

渾身失去控制的失重感讓她整個身體都僵直了，直到撞入一個溫熱堅實的胸膛，她僵着的肩膀才微微松了兩分。

其實在剛剛被拉過去的那一瞬間，崔夢雲就知道始作俑者是誰了。但不知道為什麽，她并沒有在面對姐姐們時候那樣完全放松的感覺，意識和□□像是被分割成了兩部分。

腦袋冷靜地下達指令，身體卻緊張地拒不接收信息，直到她的腳重新踩到堅硬的地面，僵住的身子才徹底放松了下來。

“夫君？”崔夢雲才剛剛發出一個疑惑的音節，就被打斷了。

“怎麽現在才回來？”紀衡旁若無人地攬着崔夢雲，一點要将她放開的意思都沒有。

兩人從前從未在外人面前有過任何親密的肢體接觸，他今日這樣的“一反常态”，不僅沒有讓崔夢雲高興，反而讓她感覺如芒在背。

一整日努力壓抑的情緒突然爆發了出來——

又是這樣，紀衡待她，總是像個對待一個召之即來的小玩意兒一樣，随他怎麽高興便怎麽擺弄。

哪怕是念着給她正妻該有的尊榮一分，也不應當在這裏對她做出這樣孟浪的動作呀！

她垂下了眼睛，不願回答。

可這小小的抗議并沒有被男人放在心上。

因為低着頭，所以崔夢雲并沒有看到，男人危險十足地眯了眯眼睛。

他挑起崔夢雲一縷散落的碎發，輕慢地卷弄在手指上，慢條斯理地附在她耳邊輕聲問：“是又見到了哪個外男，樂不思蜀了？”

崔夢雲猛然擡頭，終于看清了紀衡臉上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嘲弄。

她甚至來不及整理自己被傷到的心緒，手忙腳亂地把自己那縷被纏在紀衡手指上的頭發收回，聲音顫抖：“我不想和你說話……”

一片混亂之下，她甚至沒聽明白這個“外男”到底是意有所指還是無差別攻擊，反正都是對她人格的侮辱，也沒什麽差別了。

崔夢雲想走，紀衡卻不讓，他緊緊握住崔夢雲想要甩開他的手腕，卻在看到她吃痛的神色後，不自覺松開了一些。

“連續兩天都去見陸文黎，你就沒什麽想對我說的嗎？”他終于把自己真正想問的東西說了出來，可這話卻讓崔夢雲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院裏不知何時，已只剩他們夫妻二人，甚至連偌大的馬車都已經悄然退場。

……

“紀衡，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許久，崔夢雲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她是真的沒想到，紀衡居然會問出此等教人難堪的問題。

“什麽叫連續兩天去見？你派人跟蹤我？不……重點不是這個……”崔夢雲氣到語無倫次，“不管是昨天還是今天，我都沒有要去見文黎表弟，即便見了，也都再守禮不過。可你居然……”

她用力地想把自己的手扯回來，卻怎麽扯也扯不動，反倒把自己整只手臂都扯得發麻。

她不敢相信如此冰冷的诋毀居然會是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君親口說出來的，可紀衡卻根本沒有意識到他現在做的事對崔夢雲的傷害有多大，繼續開腔：“文黎表弟？才認識多久，就叫的那麽親熱。”

身體和心靈的雙重疼痛反而讓崔夢雲冷靜了下來。

她停下掙紮，就這麽定定地看着紀衡：“你原來，是這樣看待我的嗎？”

紀衡不回答，居高臨下地望着她。

崔夢雲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時，眼眶已然是紅了。但她努力克制着，不想讓淚水成型，讓紀衡嘲笑她的脆弱。

“如果你是這樣看我的，那我無話可說。”

她突然覺得好沒意思，莫須有的罪名，要怎麽解釋呢？怎麽說，都是錯，那還有什麽說的必要。

或許诋毀她并不是紀衡的真正目的，可能是想以這個為借口，讓她給嫡姐讓路？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真是沒想到啊……白日裏随口做出的假設，居然這麽快就要成真了。

紀衡，你真的是一點都等不及呢。當你真正想要的人出現後，若我不是局中人，只怕也會為你的真摯感情而感動吧？

崔夢雲毫不躲閃地深深望進紀衡眼底，那樣子，好像是最後再好好看他t一眼似的。

紀衡剛剛放松的手二度收緊，可即便是把她的手腕捏出了紅痕，崔夢雲都沒有再叫一聲。

總感覺有什麽在失控的紀衡又将崔夢雲拉回了自己的懷裏，直接打橫将她抱起，就往二人的院子走去。

崔夢雲被迫勾住紀衡的脖子，不敢大動，倒吸着涼氣低聲呵斥從剛開始就不知道在發瘋的男人：“你是不是真的瘋了！快把我放下來！被人看到了很丢臉！”

她的小腿才微微擺動了一下以作掙紮，那男人居然松開一只手，一巴掌拍在了她屁股上。

失去支撐的崔夢雲猛地抱住紀衡才沒有翻倒下來，本就驚魂未定，居然還被打了屁股！

她的腦袋徹底宕機了。

一直到房門被關上，崔夢雲都沒有從剛才的沖擊裏回過神來，仍舊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外面被紀衡當衆打了屁股？！

就算一路上都不見半個人影，可紀衡拍的是她的屁股嗎？分明是她碎了一地的尊嚴！

到底是她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三觀被震碎的崔夢雲，完全來不及反應自己現在的處境，當她被放在一個柔軟的平面上後，才像是終于回過神來一般，對着紀衡怒吼出聲：

“我讨厭你！”

但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崔夢雲的掙紮根本沒有引起男人任何的波瀾。

只見那站在崔夢雲面前，顯得無比高大的男人輕輕一笑，慢條斯理地褪去外衫：“讨厭？那我還能讓你更讨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