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章

第 20 章

第二十章

在海島機場落地, 已經是下午一點多。

海島氣溫宜人,日照充足,一下飛機, 蘇向晚和陸斯言就各自換了輕薄春裝。

到酒店別墅約莫半小時車程, 進了別墅大門,酒店管家離去後, 蘇向晚就踢了鞋子,癱倒在客廳沙發上。

陸斯言看笑:“以前跑再遠,一到酒店, 你照樣活蹦亂跳。”

蘇向晚活像個老年人:“年紀大了, 體力不支。”

陸斯言便也笑着,與她并排躺到一起。

一路過來不覺得, 一躺下來, 旅途的疲憊還真席卷而來。

別墅客廳挑高了得, 中間镂空, 一直到二樓屋頂。

陸斯言看了會垂下來的大吊燈,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蘇向晚:“樓下一個房間, 樓上還有兩個房間, 你打算怎麽睡?”

蘇向晚轉頭看他, 幾分漫不經心的模樣:“你想我怎麽睡?”

陸斯言傾身,一只手撐到她另一側的沙發背。

他半個身子便籠罩住了她,溫熱氣息存在感極強,包裹住她的每一寸每一縷。

蘇向晚胸線上提, 微微頓住。

她一直覺得他身上有種清冽的味道,不是任何香水或洗護用品殘留的氣息, 而是他本身散發出來的幹淨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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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萌有時會跟她聊自己從不同男人身上聞到的香水味,直到不久前, 許萌剛拿下那個rapper弟弟時還跟她說過,弟弟從來不用香水,但她卻能聞到他身上讓她興奮的香味。

蘇向晚偷偷管這種香味叫作“本能的愛”,是身體找到了另一個契合的身體,而釋放出的信號。

這麽多年,也只有陸斯言能讓她的身體如此。

蘇向晚手掌虛虛撫上他胸口,等待着他的答案。

陸斯言垂眸瞧了眼她細白的手,坦然笑道:“我當然想你和我一起睡。”

蘇向晚半真半假地在他胸膛推了一把,哼聲:“那我偏不。”

陸斯言失笑,配合地往後倒一下,又傾身覆上去,捉住她的手:“為什麽?”

蘇向晚故意作裏作氣:“想跟我睡,鮮花紅酒,一個都不能少。我要有儀式感。”

陸斯言頓了頓,無由想起從前。

其實蘇向晚一直是個很有儀式感的人。

每次約會,她都會精心拍下t照片視頻留念,各種節日紀念日,她都會準備鮮花、卡片,或者其他小禮物。

在他們戀愛第二年他過生日,她送給他一本精心制作的手帳,一看就是從剛戀愛不久就開始準備的。

還有他們在一起的第二個聖誕節,他想到蘇向晚喜歡拍照,便特意給她買了一只拍立得。

結果送禮物時,蘇向晚也拿出一個包裝精致的禮盒。

驚喜之餘,兩人倒數三二一,同時打開。

他沒想到,蘇向晚竟也送了他一只拍立得。

兩人望着一模一樣的兩份禮物面面相觑,而後又同時噗嗤笑出聲。

那時蘇向晚說:“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你內心深處有很多很多難過。我想把這只拍立得送給你,這樣你就能留下很多美好的瞬間,這些美好瞬間會治愈你。”

陸斯言想,他父母家人發小都未必知道他心底有許多難過,但她知道。

于是,他用那只拍立得記錄下的第一個美好瞬間,就是蘇向晚同時拿着拍立得燦笑着拍他的樣子。

後來分手了,拍立得和照片都被他收到了平時看不見的地方,一直到最近一兩年,他才敢重新拿出來看。

熱戀時,蘇向晚也曾跟他抱怨過,他們的開始太潦草,但也感慨,沒有那次的潦草,就沒有後來在一起的契機。

陸斯言剛分手時常想,是不是開始得太潦草,所以結束也才那麽潦草。

他凝眸看向蘇向晚,正經了些:“是我疏忽了。”

蘇向晚打量他神色,指尖撫平他眉間細微的褶皺,笑說:“倒也不用這麽內疚。”

陸斯言也笑起來,摘了眼鏡,臉貼過去,在她臉頰輕蹭。

他的雙唇若有似無地碰上她的,用氣聲道:“那我先讨點利息,好不好。”

蘇向晚在他肩膀輕拍了一下,微微仰頭,主動去吻他的雙唇。

在那晚她房間的浴室裏,她就想這麽做了。

陸斯言有一瞬的戰栗,似有穿越時空之感。可緊接着的,就是沒着沒落的茫茫。

他在她下唇懲罰地吮咬了一下。

蘇向晚吃痛後退,心髒卻跳得愈發激烈:“幹嘛咬人!”

陸斯言眯眼盯住她,喑啞說:“就咬你沒心沒肺。”

話落,不容蘇向晚開口辯駁,他就再次傾身過去,用力吻住了她,沒再離開。

--

兩人在二樓安置好行李後,就在各自房間睡到了傍晚。

蘇向晚換了一條煙粉色的法式吊帶長裙,同陸斯言攜手出門閑逛。

從日暮西垂到夜色降臨,兩人都在海邊玩水嬉戲,最後索性在靠海的大排檔找了張桌子解決晚餐。

大排檔人滿為患,煙火氣十足。

蘇向晚忽然看到有人牽着一只小花狗走過,忙拍拍陸斯言胳膊示意他看,小聲道:“像不像我大學室友養的那只?”

陸斯言看過去,回憶了一下:“還真有點。”

蘇向晚笑道:“其實那時候我雖然答應做你女朋友,但真正從心裏認定你是我男朋友,是從你救了我室友的狗開始。”

也是陸斯言問蘇向晚要不要交往那天之後不久,蘇向晚室友就收養了一只流浪的串串。結果小狗得了細小,室友找了幾家寵物醫院,都說不給土狗看病。

蘇向晚知道後,立馬想到了陸斯言,就帶室友去了農大的動物醫院找他。

陸斯言二話不說,給小狗檢查,确定治療方案。

蘇向晚當時又氣又感動,在旁邊罵罵咧咧:“那些黑心醫院,拽得二五八萬似的,水平怎麽樣還不好說呢,也不知道在高貴些什麽……串串怎麽了,串串就不是他們的客戶了?”

室友同仇敵忾:“就是!”

陸斯言便笑着安撫她倆:“每只串串都長成了獨一無二的樣子,就是為了遇到那個同樣獨一無二的主人。你們看,它現在就遇到了。”

蘇向晚從回憶中抽離,笑着對陸斯言說:“就因為你說了那句話,你在我心裏的形象才一下子高大偉岸起來。”

陸斯言聽笑,說:“我本來也不矮吧?”

他一米八八的身高,當然不矮。

蘇向晚也笑:“不是物理上的身高,你懂吧?女生找對象,是需要對方能讓她産生仰慕感的。”

陸斯言說:“你以前從沒跟我說過這件事。”

蘇向晚哼聲:“我才不想讓你知道我那麽早就那麽在意你了。”

陸斯言眼底笑意湧動:“現在又讓我知道了。”

蘇向晚喟嘆:“可能這就是成長吧。”

陸斯言笑而不語,過了會,也不知想到了什麽,意味深長道:“那你現在成長得未免太多了。”

蘇向晚“啊?”了一聲。

恰好他們點的蒜蓉扇貝、生蚝、青口貝一盤盤端上來,她頓時食指大動,也就沒“啊?”出個所以然,把陸斯言這句話放了過去。

吃完海鮮,兩人一起散步消食,之後慢慢走回別墅。

別墅一樓外面有個院子,院子裏是泳池露臺。

進了門,陸斯言便牽着蘇向晚往院子裏去,推開玻璃移門,通往露臺的小徑兩側鋪滿燭光,在夜風中閃閃熠熠。

蘇向晚站定,驚喜掩唇:“什麽時候準備的?”

陸斯言牽着她的手踏上鋪滿石子的小徑,笑道:“出門前,我讓管家來布置的。”

他腳步輕快,蘇向晚也就跟着他小跑起來,煙粉色的裙擺在夜色下輕盈飛揚。

到露臺,桌上是燭光與紅酒,腳邊清澈泳池在月色下泛着粼粼波光,完美契合了蘇向晚心目中,關于情人共享初夜的想象。

蘇向晚笑容更加明豔,扭頭看向陸斯言:“你還真把我說的話記進去啦。”

陸斯言往杯中倒了紅酒,遞給她一杯,笑道:“可惜酒店沒有樂隊服務,不然我們還可以一起跳舞。”

蘇向晚接過高腳杯,不吝贊賞:“你的行動力可真強。”

陸斯言濃眉輕挑:“過獎。”

蘇向晚一拳搡在這個給點陽光就燦爛的臭屁男人肩上。

想到些什麽,她索性從他褲袋中摸出手機,說道:“用手機放點音樂也一樣的……密碼?”

陸斯言說:“還是原來那個。”

蘇向晚指尖微頓,沒去看他,只說:“原來那個是哪個?”

陸斯言笑得篤定:“你少裝。”

蘇向晚這才擡頭,一本正經:“我真不知道。”

陸斯言長腿交疊,斜倚着身後護欄,笑睨着她,可眼底卻分明是較勁。

最終是蘇向晚率先敗下陣來,幹巴巴說了句“我想起來了”,然後低頭輸入六位數字。

解鎖成功。

她找到音樂軟件,點了一首《Senorita》。

慵懶浪漫的樂聲響起,陸斯言笑着上前,單手攬住她後腰,與她一道踩着樂聲,款款邁起舞步。

衣袂摩挲,四目相對時的火花逐漸在直白熱辣的歌詞中燃成燎原之勢。

蘇向晚不知自己什麽時候被陸斯言抵在了護欄上,後腰抵住護欄石砌的邊緣。

眼前驟然暗了下來,月光、燈光、燭光全部消失,只剩男人眼底灼灼的火焰。

他将酒杯放到了護欄上,兩只手掐着她的腰,低語:“晚晚,幫我摘一下眼鏡。”

蘇向晚在他的氣息中迷離,沒拿酒杯的那只手微擡,将眼鏡從他鼻梁上取下。

緊追而來的便是他的吻。

手中那杯紅酒驟然傾覆,淋濕了兩人胸前,但誰也沒在意。

被猩紅液體浸得沁涼的衣料沾染了體溫,逐漸傳出熱意。

不知不覺,蘇向晚手中的酒杯落了地,她攀緊陸斯言的肩膀,額頭抵在他肩窩,雙唇翕張着。

身體如扁舟,在激流中跌跌撞撞,飄飄蕩蕩。

陸斯言額頭兩鬓亦流下汗水,他死死盯着懷中雙目微阖,無法壓抑低低呻|吟的女人,眼尾漸漸泛紅。

他突然像個飲鸩止渴的人,又或者是孤勇的騎士發起一場不知有幾分勝算的戰役,又像是從滾燙的釜底抽掉熊熊燃燒的薪柴。

“向晚,我做得好不好,舒不舒服?”

蘇向晚在欲望中随波逐流,阖着眼,輕輕應了聲嗯,額發在他胸前的衣料上輕蹭。

陸斯言目光緊鎖着她,不願錯過她絲毫的表情變化,說:“我們以後一直這樣好不好?只做這件讓我們都快樂的事,不考慮其他。”

蘇向晚陡然從心底生出寒意,如一桶冰水兜頭澆下。

她睜開眼,擡眸望向陸斯言。

陸斯言也一瞬不瞬地望住她,嘴角微勾,似是真在征求她的意見。

蘇向晚心口頓時抽緊,忽地氣勢洶洶推開他,理好裙子,狠狠瞪他一眼,牽着裙擺跑開了。@無限t好文,盡在

陸斯言不防,被她推得一個踉跄。

站穩後,他遙望蘇向晚跑回屋內,又步履不停地一路跑去樓上,飛揚的裙擺似在替她發洩怒火。

陸斯言頓了會,忽地松快笑一聲。

他來回輕快踱了兩圈,又拿起護欄上那杯紅酒一飲而盡。

再看向蘇向晚身影消失的方向,梗在他心口的那枚刺已然消失。

取而代之,是天地驟然開闊的希冀與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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