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

第 19 章

第十九章

隔天, 吳敏早早去了工廠。

蘇向晚趁鐘點工上班前,給陸斯言塞了兩個媽媽出門前蒸好的包子,就把他推進了電梯。

等幾分鐘後, 她收到陸斯言坐在車裏發來的微信, 懸着的心才終于放下,安心地洗漱吃早飯。

接下來的日子, 蘇向晚跟陸斯言在微信上的聯系便頻繁了些,不再只是陸斯言單方面借由林見鹿的事來找蘇向晚聊幾句,蘇向晚也會主動跟他分享一些日常。有來有往, 倒也舒服。

轉眼期末将至。

這天下午, 蘇向晚和程丹丹一起上完廁所出來。

程丹丹邊往外走,邊跟她吐槽:“我今天右眼皮跳得厲害, 別是要攤上什麽倒黴事了吧。”

蘇向晚當即說:“左眼跳財, 右眼跳是眼皮痙攣。”

程丹丹笑噴:“封建迷信和現代科學算是都被你玩明白了。”

說話間, 兩人已走到外面的公用洗手池。

丁羽墨正站在那擦手。

見兩人出來, 她微微一頓。

片刻,她将用過的紙巾往垃圾桶一扔, 就站在鏡子前, 一手搭着胸口, 扭着身子左照右照。

蘇向晚不明所以地看看她,跟她打了個招呼:“丁老師,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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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丹丹也挑了個笑:“丁老師,你也來行政樓上廁所。”

丁羽墨瞥她一眼, 哼聲:“這會也不光你們倆沒課。”

說完,她又對着鏡子擺弄了一下胸口的項鏈吊墜, 而後頭也不回地扭着腰肢出去了。

等她走遠,蘇向晚才把手伸到水龍頭底下, 低聲問程丹丹:“她怎麽了,奇奇怪怪的。”

程丹丹說:“跟我們炫耀她脖子上的項鏈呢,你沒發現啊?”

“啊?”

蘇向晚驚訝,“那麽細一根,也不是純金的,也不是奢侈品,不至于吧?”

程丹丹上下打量她:“你最近是不是魂都飛出去啦?那項鏈她男朋友送的啊,在辦公室明裏暗裏叨叨好幾天了。”

蘇向晚更詫異了:“我怎麽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談的男朋友?”

程丹丹道:“最近你一有空就聊微信,你還能知道個啥?”

說完,又暧昧問她,“跟我說實話,是不是談戀愛了?”

蘇向晚笑着撞了一下她肩膀:“保密。”

程丹丹也得體地沒追問,只笑罵她不講義氣。

也不知是不是程丹丹的話給了她什麽心理暗示,往後幾天,蘇向晚越來越覺得,丁羽墨好像總在明裏暗裏秀存在感,尤其是她也在的場合,總要聊些男女朋友,結婚戀愛之類的心得。

有次蘇向晚也是腦抽,在丁羽墨昂着脖子大肆發表要怎麽抓住男人時,她嘴快接了句:“男人這東西,也沒幾個值得費心思抓的吧?”

結果丁羽墨當即擡着下巴,用眼尾掃她,撩了撩長發,趾高氣昂地谑笑一聲:“你又沒男人,你當然這麽說。”

蘇向晚頓覺被拉到一個她從未領教過的低層次,當即晦氣得說不出話來。

此後每每有丁羽墨開口的場合,她就主動避開,免得惹一身騷。

丁羽墨察覺她的避讓,只當她被自己的光芒閃到,下巴是越昂越高。

--t

寒假前夕的一個晚上,蘇向晚接到陸斯言電話,問她寒假什麽安排。

蘇向晚靠坐在床頭,将平板上綜藝的音量調低,這才說:“走親戚,吃吃睡睡。”

陸斯言聽笑:“好無聊。”

蘇向晚說:“那你給我找個不無聊的方案。”

陸斯言便說:“要不要一起去海島度假。”

蘇向晚一愣,說:“你不會來真的吧?”

陸斯言笑道:“當然來真的,不敢?怕父母親戚那不好交代?”

蘇向晚頓時被激将,立馬說道:“誰不敢!”

陸斯言說:“那我就訂機票酒店了,晚點把行程發你。”

挂斷電話過了會,蘇向晚果真收到了陸斯言發來的各種票務信息。

感慨他行動力強的同時,她一下子又有種夢游般的不真實感。

其實以前談戀愛時,她與陸斯言也是一有空就厮混在一起,好像彼此身上都有專為對方所下的餌。

學生時代禁锢雖多,但架不住兩顆炙熱的心排除萬難也要奔向對方。

也不是沒有過本該回家的大小長假卻不回家,而是跟家裏編理由,實則跟陸斯言出去旅行的經歷。

那會她編的理由無非是:社團有活動,學生會有工作,或者跟許萌去上雅思課了……

如今歲月倥偬,再看陸斯言發來的信息,蘇向晚心髒忽然就砰砰激躍起來,莫名有回到學生時代的錯覺。

心情忽然就像氫氣球一樣起飛。

蘇向晚也不管離出發日還有近半個月,以及現在已經很晚了,猛地掀被下床,開始挑選度假要穿的漂亮衣服,并且小心機地選了幾件成套的內衣褲。

隔天中午,她又在微信上戳許萌,要許萌到時幫忙打掩護。

許萌發來一排挑眉壞笑的黃豆表情,調侃:【這效率,可以哦。】

又問:【怎麽樣,那天晚上有沒有爽到?】

蘇向晚說:【爽個屁。】

而後将那晚最終的來龍去脈都跟許萌講了一遍。

許萌發來一個哈哈大笑的表情包。

過了會,她又正經許多,說:【其實我突然有點後悔鼓勵你跟他玩一玩睡一睡了。】

蘇向晚想了想,也認真說:【倒也不全是因為你鼓勵。】

許萌道:【我知道,但我起碼也起到了一個誘導的作用。】

蘇向晚抿唇,正思忖該說些什麽,許萌又在她之前說道:【那個誰說過,到女人心裏的路通過陰|道……尤其你們倆曾經愛過,萬一……我是說萬一,你真能像我們當初想象的那樣灑脫?】

蘇向晚斂眸打字:【其實我也不知道,但你知道那種賭徒心理吧?】

許萌明了,說:【那就祝你好運,享受當下。】

蘇向晚也發過去一個哈哈大笑的表情。

片刻,她忽地反應過來些什麽,敏銳問道:【等等,到女人心裏的路通過陰|道這種話,實在不像你會挂在嘴邊的……你在那個rapper弟弟身上栽跟頭了?】

聊天框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顯示了好一會,才彈出許萌看似灑脫的一句:【滾蛋,能不能說點好的!】

蘇向晚發了一排笑哭的黃豆表情,也就不過分追問了。

--

出發去海島的日子是正月初三。

從除夕到正月初二,蘇向晚都跟着爸媽趕場子似的,和兩邊的本家親戚都吃了一頓。

初三上午十點,她在機場與陸斯言碰頭。

離登機還有半個多小時,兩人在候機廳小坐。

大件行李剛才都已經辦了托運,這會他們手邊都只有一個随身的背包。

陸斯言從雙肩包邊袋中摸出兩顆大白兔奶糖遞給蘇向晚。

蘇向晚看笑:“你當我還是小孩?”

話雖這麽說,她還是不客氣地伸手接過了,還随口問,“是小時候那種軟的還是硬的?”

“軟的。”

陸斯言說完,頓了頓,也笑說,“你怎麽不是小孩,你爸媽到現在還給你設十點的門禁,還管你幾點睡覺。”

蘇向晚哼哼兩聲,沒搭這茬。

過了會,陸斯言又說:“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遠途旅行?”

蘇向晚嗯了聲。

她當然記得。

那是他們交往後的第一個寒假,兩人放假都早,便相約一起去看北方的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結果想象很美好,現實很殘酷。

蘇向晚沒想到自己那麽不抗凍,縱使準備了禦寒的長羽絨服,到了那邊她還是被凍成呆頭鵝。

再加上到達的第二天她就來月經,還痛經,他們一共在北方呆了七天,有四天是她窩在民宿房間裏,享受着陸斯言無微不至的照顧,一腳沒踏出大門。

當時她內疚得不行。

但陸斯言帶她到民宿一樓的窗口,臉貼臉望向外面的冰天雪地,笑說:“在家裏看雪景也很美,以後我們還可以再來。”

在那時的想象中,他們還有數不清的以後。

誰也沒想過,他們想象中的以後,會在某一天戛然而止。

蘇向晚說:“這次去海邊我不要留遺憾了,我要把該吃的該玩的,都吃一遍玩一遍,還要拍好多好多美美的照片。”

陸斯言望着她,眼底有難以名狀的情緒湧動。

片刻,他才淺淡地笑笑:“好。”

蘇向晚無由覺得他這聲好應得低沉,轉頭去看,他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擋在他眼前,使得他眼中的笑意都顯得不那麽真切。

陸斯言垂了一下目光,去看腕表上的時間。

蘇向晚也就無從直視他的眼神了。

等重新擡起頭,他眼底又是溫和從容的笑,說:“這次訂的別墅就在海邊,知道你喜歡聽海浪的聲音,打開窗就能聽見。”

蘇向晚微微詫異:“你還記得我喜歡聽海浪。”

“怎麽不記得。”

陸斯言笑道,“當初是誰恨不得把自己的喜惡列一張表,讓我熟讀并背誦。”

蘇向晚聽笑,說:“這麽一說,我那時候自我意識好過剩。”

“現在才反應過來。”

“那你那時候跟我在一起還蠻辛苦的。”

陸斯言一本正經:“痛并快樂着。”

蘇向晚笑着拍了一下他胳膊。

之後,兩人又繼續聊了些過去一起做過的事。

直到登機起飛,兩人還在竊竊私語地聊個不停。

仿佛誰也沒想到,他們之間竟有那麽多過去可說,也有那麽多共同回憶值得賞味。

他們都默契地沒有提及現在和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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