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章

第 56 章

第五十六章

等一切平息, 蘇向晚跑去浴室沖了個澡。再回到書桌的平板鏡頭前，那邊陸斯言也剛回來，一頭烏黑短發濕漉漉的, 他正擎着毛巾在頭上輕輕擦拭。

蘇向晚沒忍住笑, 就這麽盤腿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看鏡頭另一邊的男人。

陸斯言将頭發擦到半幹, 把毛巾往邊上一扔，也笑：“幹什麽，看着我又不說話。”

蘇向晚聲音甜得要冒泡, 說：“不知道, 就是想看着你。”

陸斯言道：“看我的臉，還是看別的？”

蘇向晚腦袋再次烘地一下。

她忙以手當扇, 在頰邊一下一下扇風, 說：“當然看你的臉。”

“撒謊。”陸斯言語氣篤定。

蘇向晚立刻敗下陣來：“好啦好啦……我承認, 我還愛看你的胸肌腹肌。”

“沒了？”

“沒了。”

“又在撒謊。”

蘇向晚臉紅得能滴出血來：“別說了你, 再說下去，我整個人都要燒起來, 直接發射到外太空了。”

陸斯言聽笑, 片刻, 又一本正經說：“向晚，我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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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向晚一愣，也不知是不是與他分隔兩地的緣故，她眼眶一下變得濕熱。

從桌邊抽了張紙巾抵着跟着泛潮的鼻尖, 她才甕聲甕氣道：“怎麽突然表白？”

“很突然嗎，我不覺得。”

陸斯言大概也感知到了此刻蘇向晚的情緒, 聲音略沉，眸光中的狎昵散去, 只餘深情的凝視。

蘇向晚在他的目光中逐漸沉靜，頓了頓，也說：“陸斯言，我也好愛你。”

話落，兩人對視片刻，又不約而同地相識而笑。

蘇向晚想到些什麽，問他：“春節能回來嗎？”

陸斯言道：“大概率回不去。”

“哦……”

蘇向晚毫不掩飾失落，眉眼低垂。

陸斯言笑說：“當初同意我來基地的是你，現在不開心的也是你。”

蘇向晚微微側頭，支肘撐着腦袋，慢吞吞道：“現在的不開心跟當初的鼓勵并不矛盾，就算是現在的我回到那個時間點，我還是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陸斯言一時也沒說話了，好一會，才低聲道：“嗯，我理解你。還有，謝謝你的理解，晚晚。”

蘇向晚再度抿笑：“還說這些幹什麽。”

陸斯言頓了頓，下一刻，也笑起來：“是啊，我們之間還說這些幹什麽。”

因為相知，因為相愛，很多話都已經蘊藏在一個眼神，一個微笑裏，很多話都已心領神會，不必多說。

春去秋來，轉眼到第三年的冬天。

陸斯言參加的項目圓滿結束，不過人還在澳洲。

蘇向晚也開始放寒假，嚷嚷着要去澳洲找他。

陸斯言在視頻那頭問她：“簽證辦出來了？”

蘇向晚笑道：“只是比正常流程麻煩點，也不是辦不出來……我早就在準備了。”

陸斯言便說：“那你來。”

過完除夕，蘇向晚便登上了飛往墨爾本的航班，陸斯言在機場等她。

這是兩人時隔三年，頭一次在現實中真實地見面。

提完行李看到陸斯言的那一刻，蘇向晚一下子像被什麽東西擊中，呆呆地怔在了原地。

直到陸斯言笑着朝她張開臂膀，溫聲說：“不認識了？”

一瞬間，熱意從眼眶中湧出來。

也不管周圍人來人往，蘇向晚像一只歸鳥，飛奔着撞進了陸斯言的懷抱。

再多次隔着網絡的相見，都抵不過一個真實的、有溫度的、有血有肉的擁抱。

陸斯言亦抱緊了她，像擁住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人潮擁擠，兩顆愛着彼此的心，無比貼近，永不分離。

從機場離開後，他們現在墨爾本逛了兩天，到第三天，就飛去塔斯馬尼亞，在霍巴特落了地。

落地後，兩人便一路自駕，去酒店登記入住。

酒店附近有個集市，每周只開放半天。他們運氣不錯，下榻酒店的第一天，便是集市t的開放日。

蘇向晚興奮得很，在房間簡單休整一會後，便拉着陸斯言出門去集市。

沿途各種小攤，吃喝玩樂無所不有，還有街頭藝人抱着吉他彈唱，兩人站在人群中欣賞了一會，臨走前，陸斯言又從零錢包中找出幾張紙幣，放進地上的吉他盒內。

他們一路漫步，中途路過賣冰淇淋的車子，蘇向晚便過去買了兩個甜筒。

天空中灑落細碎陽光，微風拂過，吹起蘇向晚頰側的頭發，黏在了她嘴角。

她停下腳步，正要擡手将頭發拂去，陸斯言以先她一步，将她這縷發絲勾到了耳後。

蘇向晚擡頭望住他，笑道：“謝謝。”

陸斯言眼底也洋溢着笑意，問她：“只是嘴上謝謝就沒了？”

蘇向晚雙目微瞠：“那你想怎麽樣？”

陸斯言沒說話，卻微微俯身，吻住了她的雙唇。

兩人手裏還各自拿着甜筒，是香草巧克力味的。于是，這個吻也沾上了香草巧克力的味道，還有甜甜的奶油味。

等他的唇從她唇上離開，蘇向晚才笑着在他肩頭捶了一拳：“你真的很會占便宜。”

陸斯言捏住她的拳頭：“這樣就叫占便宜了？那晚上……”

他沒說下去，但目光中的促狹已讓蘇向晚明了他的未盡之意。

她當即抿着笑往前走去，可也不知是不是他有意無意的“勾引”，她一時又心襟蕩漾起來。

看她慢慢停下腳步，陸斯言覺得稀奇：“怎麽了？”

蘇向晚扭頭看向他，臉頰微紅，小聲說：“我想回酒店了。”

“不是說要逛集市？還沒逛完，前面還有個小廣場。”

蘇向晚一時弄不清這人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心口莫名其妙又積起惱意，索性顧自回頭往酒店方向走去，嘴裏說着：“你自己逛吧，慢慢逛，最好晚上也別回來了。”

陸斯言微怔，片刻，輕笑出聲，闊步跟上她。

蘇向晚側眸睨他：“不逛了？”

陸斯言一本正經：“嗯，不逛了。”

蘇向晚卻停住腳步，故意跟他作對：“但我走不動了。”

陸斯言便繞到她前面，蹲下身，反手拍拍自己肩膀：“上來。”

蘇向晚臉上笑意更濃，傾身趴到了他寬闊的背上。

陸斯言起身站穩，忽而又大步往前跑起來。

“走喽！”他笑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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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兩人走遍了各個景點，一同體驗登上惠靈頓山，将整個城市踏在腳下的開闊；又去裏士滿，品嘗當地著名的薰衣草冰淇淋和蜂蜜；之後，他們又到亞瑟港監獄的殘垣斷壁間探訪……

火焰灣的碧藍海域與火紅巨石交錯，格外壯闊。

兩人便站在那一片白色沙灘上，一起中二地攏着嘴，朝海面大喊：“傑克船長，你在嗎？”

他們去過斯旺西的海邊小屋，也一起走過朗塞斯頓郊區的河畔。

他們上搖籃山看過袋鼠，也去朗塞斯頓市區游玩購物。

假期進入倒計時時，蘇向晚和陸斯言又回到了霍巴特，一起登船去了布魯尼島。他們要在島上蹲守極光。

陸斯言提前在島上訂了民宿。

入住後，兩人簡單收拾一下，又一同外出覓食。

小島上沒什麽餐廳，好在生蚝管飽。等兩人吃完生蚝回去，夜幕已經降臨，小島格外寧靜，只隐約随風飄來海浪聲。

蘇向晚挽着陸斯言胳膊，一邊漫步一邊說：“像不像我們那年在海島。”

陸斯言嗯了聲，望着遠方夜色下的海域，說：“這三年看得見摸不到你的日子，我總會想起在海島的那幾天。”

蘇向晚憋笑：“幹嘛，只想那幾天，不想別的時候？”

“別的時候當然也想，但那幾天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陸斯言認真組織了一下語言，說：“可能是因為毫無保留。”

蘇向晚默了默，而後重重點頭：“是，毫無保留，還有不被打擾。”

陸斯言側頭笑睨着她，随即傾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好在，我們今後将有無數毫無保留和不被打擾的日子。”他低聲說道。

蘇向晚抿唇而笑，仰頭望向絨絨夜空。

追極光的那個晚上，他們一起去了燈塔，據說那裏是極光的最佳觀測點。

白色燈塔就在懸崖邊上，與燈塔隔着茫茫海洋的，就是南極洲。

蘇向晚拉着陸斯言站在懸崖邊上，夜色暗沉沉一片，耳畔是大海湧動起浪花的嘩嘩聲。

“聽說這裏是世界的盡頭。”

她扭頭望向身旁英俊的男人，“陸斯言，我們是一起到過世界盡頭的人了。”

陸斯言沒說話，只捧住她的臉，俯首吻住了她。

這個吻不含□□，只有雙唇的緊密相貼，但蘇向晚卻覺得這個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叫她心動。

一吻既罷，兩人卻也沒有分開，只額頭抵着額頭，在夜色下輕笑、低語。

不知過了多久，墨色天空下隐約開始浮現藍綠色的光。

還是蘇向晚率先發現了，當即指着天邊，想驚呼，卻又害怕驚擾了歐若拉女神，只有氣音短促道：“來了來了！是不是！”

陸斯言也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

只見那光彩越來越濃烈，越來越絢爛，星河與光影交替，潑灑成漫天的翠色霓裳。

“歐若拉女神真的降臨了！”蘇向晚難掩興奮。

陸斯言目光從天邊極光轉回她臉上，低聲道；“傳說一起看過極光的戀人，會獲得永恒的愛情。”

蘇向晚微怔，也慢慢看會了他。

相視片刻，兩人都沒有說話，卻都璀璨地笑起來。

下一秒，蘇向晚雙臂摟住陸斯言的脖頸，踮起腳尖，小聲卻堅定地說：“那就，讓我們變成永恒。”

話落，她傾身吻住了陸斯言的雙唇。

陸斯言鼻間滾出短促的笑音，而後用力回吻。

歐若拉女神會祝福這對在世界盡頭擁吻的愛侶，祝福他們終将攜手走向時間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