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慧劍斬情絲
也算是沈令的功夫精深,在如此大變的心境中,還能想起師父曾交代他的話。
當時,他将師父的話銘記在心,可現在居然差點忘了,此時想起,頓時慚愧不已,心想:“我還有重任在身,我應以武林公衆為重,我豈能為這兒女情長而耿耿于懷呢,更何況這樣的兒女情長是不值得的。”
想罷,主意打定,便平靜道:“門主厚愛,在下擔當不起。至于條件,恕在下難以領愛,還望門主見諒。”
何金佛驚異地看了沈令一陣,好象不相信他的話兒。
陡然,他又發出一陣狂笑,笑聲倏止,他淡然道:“好個見諒兩字,莫非你願意與雪宜一刀兩斷?”
忽然門外人影一閃,袁雪宜飛快被進來,驚恐萬狀地瞪着沈令,
沈令見了心中一陣刺痛。
他不敢去看袁雪宜,但仍是狠心的地道:“常言道,做人不能上愧于天,下忤于地。在下雖是愚魯之人,但這些道理還是懂得。在下不能做對不起有恩于我的人,更不能對不起恩師的教誨,所以門主的條件,恕在下難以從命。”
他轉頭看着雙目湧出淚水的袁雪宜,痛苦地道:“雪宜,你為何不對我說你是他的女兒,你為何要騙我到這兒來?”
袁雪宜哭道:“我是他的女兒難道有錯嗎?再說我曾對你說過,我會派人去找你,這難道也有錯嗎?”
沈令低聲道:“因為你是血龍門的人,血龍門一直是武林公敵,所以我不能與你在一起,請原諒,告辭了。”
正要走,袁雪宜快步走到沈令面前,流着眼淚悲聲道:“不,這不關我的事,令哥,請你不要這樣,我不要你離開我。”
沈令頓時心如刀割,他艱難地道:“雪宜,我們已是敵人,我們若在一起只會有痛苦,決沒有快樂。”
“不會的,令哥,我們在一起會快樂幸福的,請你相信我。你不要這麽做,好嗎?”袁雪宜忍不住撲在沈令懷中,失聲痛哭起來。
“大膽!杏兒,萍兒,你們快把二小姐帶走。”
見此情景,何金佛怒不可遏地喝道。
四名少女聞言慌忙從屋外走了進來,要動手搶人。
沈令輕輕推開袁雪宜,無比憂傷地道:“雪宜,我是愛你的,但我們決不能在一起。你珍重吧,我走了。”
說着朝門口走去。
“不要,令哥,你不要離開我。”
悲痛欲絕的袁雪宜嘶聲叫道,只可惜她被杏兒,蓮兒拖住,而奮力掙紮。
此時,四名侍女陪着她落淚不已。
突然人影一閃,那奇醜中年人已擋在門前,看着沈令,冷冷道:“沈令,你到了這裏,想走嗎?”
沈令立即止步,沉聲道:“你想怎樣?”
何金佛陰陽怪氣地說:“不怎麽樣,只是本座素有個習慣,凡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本座喜歡一律毀掉。”
說完嘿嘿陰笑起來,但目中的寒光讓沈令心中一凜,他暗運內力,凝神戒備。
何金佛又對四名少女喝道:“還在看什麽,快帶二小姐離開。”
四女吓得連忙攙着袁雪宜走向門邊。
袁雪宜見狀吓得面無人色,她知道她爹已起殺心,沈令必兇多吉少,于是便哭着哀求道:“爹,你們不能殺他,你們千萬不要真麽做。”
何金佛惱怒地揮手道:“快帶她走。”
四女急忙拖着死也不肯離去的袁雪宜走向門外。
見袁雪宜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沈令心中甚是難受,他淚眼模糊地看着袁雪宜,竟說不出一句話,但心頭卻如被人不斷用刀捅着,那種絞痛,令人無法承受。
袁雪宜在四名侍女的拉扯下,仍不斷回頭說道:“令哥,你不要離開我。爹,你們不要殺他,你們若殺他,就先殺了我吧。”
聽得沈令幾欲要脫口說出:“我同意留下來”的話,但另一個更強烈的信念卻使他狠心地将眼光從那張悲痛欲絕的臉龐上移開。
對于血龍門,武林中同道都視為妖魔,恨不得群起而攻之。
他又怎麽可能跟血龍門主的女兒成親呢,那豈不是成了武林同道的敵人嗎?
如果是那樣,他的師父們,又豈能饒過他。
所心,他只有狠心地慧劍斬情絲,求長痛不如短痛。
袁雪宜的話讓何金佛也有些躊躇了,他也知道這個小女兒象她娘一樣,剛烈不屈,萬一真的尋死覓活,豈不害了她一生。
現在,他老婆失蹤了,他再也不想失去女兒。
門外的袁雪宜又悲呼道:“爹,你若殺了令哥,我也不想活了。娘,你為何要狠心離開我,你為何不帶我一起走。”
這些話更令何金佛感到左右為難,猶豫不決。
奇醜中年人見狀沉聲道:“門主,切莫心軟,放虎容易,擒虎難。”
何金佛看着他突然吼道:“你想讓雪宜死嗎?”
奇醜中年人頓吓得退後一步,不敢吭聲。
何金佛冷冷看着沈令,又開口道:“沈令,今日看在小女的份上,且饒你一條狗命。你走吧,但願下次莫讓我再碰上你了,否則定殺不饒。”
沈令心中一寬,拱手道:“多謝!”
跨出門口,朝門外走去。
這時,淚流滿面的袁雪宜走到沈令面前,道:“令哥,你真要離開我?我們真要一刀兩斷?”
她那悲痛凄然得令人碎的模樣,又讓沈令不禁想說一聲:“不,我留下來,我們不分離。”
但他不敢說出來,他怕說出來,他的人生道路就會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
他強作冷漠,違心地道:“不錯,你我既是敵人,從此我們就一刀兩斷。”
說完,扭頭飛快地朝外走去。
袁雪宜聽得渾身亂顫,心如刀割,瞪着眼,傻傻地看着沈令漸行漸遠的身影,仿佛,她能聽到自已的心碎的聲音,如同玻璃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半晌,她嘶聲叫道:“沈令,你太狠心了,我恨你,我恨你一輩子!”
說着,就身子一晃,頹然軟倒在地上,傻了一般。
沈令聽得肝腸寸斷,身子一凝,竟然要站住腳步。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用只有自已聽到的聲音喃喃道:"雪宜,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
說罷,忽然加快步子,朝前飛奔而去,身形快若脫兔,眨眼間就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