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伯恩

伯恩

直到進入偉大航路，伯恩都還是金翼海賊團的船長。

在東海的家鄉，他還算得上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小頭目，有幾百人的部下可以驅使，歸他管轄的街區的乞丐和混混都是他的走狗。直到一次幫派火拼，他失敗了，丢了街區管轄人的地位。在受到追殺東奔西逃的時候，身邊幾個忠心的部下偷來了幫派的錢做資金，買了艘船，和他一起逃離了家鄉。

在經過的島嶼，他們聚集了更多的人，成立了金翼海賊團，擁立他為船長，決定去海上碰碰運氣。

金翼海賊團在東海肆虐了好長一段時間，船上的首席戰鬥員傑西是他的舊部之一，在航海中的好幾次重要戰鬥都發揮了重要作用。終于，他先一步比船長獲得了通緝令，聚集在他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多。

這艘船上不能失去作為重要戰力的傑西，即使是他的風頭越來越盛，即将壓過他這個船長，伯恩也不敢冒險。

在東海取得了不小的知名度後，他們決定去那個傳說中的偉大航路上闖蕩一番。但是，在他們險險進入了偉大航路後，剛到雙子岬，他還沒來得及抒發自己準備大幹一場的壯志躊躇，傑西就反叛了。

在被那條巨大的鯨魚纏住的時候，一片混亂中，他被人推下了大海。

他不敢相信他的部下會背叛他，但心裏的一個聲音卻在告訴他，這是早晚的事情。

他在大海中掙紮着，叫喊着——沒錯，即使他被抛棄被背叛了，他也不想死。哪怕是爽快地将船長之位雙手奉給傑西，哪怕在船上做一個雜物船員，哪怕是跪下來懇求他們，給他們磕頭……

怎樣都好，他想活下去。

但是，沒有一個人，探頭下來看看海面，或者嘗試着救他。

也許是沒有聽見？于是他更是嘶聲力竭地呼救。

然而，希望破滅了。

他被浪越沖越遠，金翼海賊團那面金色翅膀的骷髅頭旗幟漸漸在他的視野中消失了。

但還算幸運的是，他并沒有被那只鯨魚一口吞下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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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在海上漂的這段時間雖然只有一個下午，但已經漫長到足夠他想清楚了他現在面對的問題。

推他下海的不是傑西，而是另外的幾個舊部。但這其中肯定是有傑西的授意的。舊部反叛，對船員們的說辭不多是他掉下海，被鯨魚吃掉了，然後理所當然地擁立傑西當新的船長。

但是如果他可以回去，擁立自己的船員不會沒有，如果再有機會殺掉傑西，證明自己的實力，他的船長之位就能回來了。

如果可以回去……

如果可以……

但是，這是在茫茫大海，還是在偉大航路的入口處，怎麽可能會有機會……

他無法回到南海，船只經過的概率也小到可憐。他放棄了，體力不支，昏迷了過去。

等醒過來時，他卻驚訝地發現自己躺在幹淨的床上，得到了很好的治療和照顧。

幸運女神還沒有放棄他，他竟然被救了。

“吶，你是叫伯恩嗎？如果你沒有地方可去，願不願意加入我們？”那個黑頭發、戴着橘色牛仔帽的少年船長笑着向他抛出橄榄枝。

伯恩看着他，感覺自己真的命不該絕。

這種小鬼他見得多了。

年輕，什麽都不懂，空有一副雄心壯志，重視愚蠢的義氣，稍稍騙一下就會上鈎，并付出全部的信任……

“好啊。”他答應下來。

瓦斯，是個十分有用的東西。

伯恩将最後一個睡過去的船員綁住，扔到角落和其他人一起靠在一起，露出一個瘆人的笑容。

在那個小鬼船長不在的時候，控制住斯佩迪爾號的所有人員，這艘船就是他的了。

而那個小鬼船長為了獲得記錄指針，一定會和傑西做出協議，無非就是被榨取一筆巨額費用。在那個小笨蛋乖乖付了錢後，肯定會被傑西抛下。

這艘船現在已經是他的所有物，他怎麽能允許他船上的財物就這樣送給傑西……

只要他炸掉金翼海賊團的歌德號，他所有的原部下都會落入海中。而獲得生存的唯一機會就是指出背叛他的人，證明自己的忠心後，才能被放上他伯恩現在所有的斯佩迪爾號。

而傑西，只能被船員們指認出來，然後被殺掉，永遠沉入海中。

這是距離艾斯在傑西的船長室被圍困前10分鐘左右發生的事情。

伯恩從箱子裏翻出早就準備好的烈性炸藥，扔進大炮，将炮口對準了對面的歌德號。

馬上……

馬上就可以……

伯恩幻想着他即将獲得的一切，忍不住呵呵地笑了。

金翼海賊團那些忘恩負義的家夥都将嘗到報應，他們會像可憐兮兮的落水狗一般泡在海水裏，掙紮着，祈求他伯恩，給他們一條生路。

兩艘船上的所有財物都将歸他一人所有，他會回歸船長之位，他可以聽着他們悅耳的哀求，居高臨下挑選他屬意的船員。

斯佩迪爾號上也有不少他覺得蠻有用的家夥呢……

到時候看他們的表現吧，若可以表現出對他伯恩船長的衷心，放上船來也不錯。

伯恩擦着了火柴，手有些抖。

突然，一個圓圓的東西抵上了他的後心。

“玩火可不是好孩子應該做的事哦。”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突然在他背後響起。

伯恩吓得手一抖，手上捏着的燃燒着的火柴沒抓穩，掉在了地上，熄滅了。

“是誰？！”

伯恩剛想轉過身子，抵在他後心的圓形物體突然猛地一戳，帶着強烈的壓迫感。

聲音又響了起來，這回帶上了些冷意。

“如果不想立刻死掉，我勸你最好別動。”

圓形的。

……槍？

抵住他的，是槍口嗎？

伯恩後背上的冷汗唰地落下來了。

是誰？

還有誰沒被瓦斯放倒嗎？

“把火柴盒子扔掉，雙手舉起來。”背後那個聲音輕飄飄地下令。

在生命面前，什麽都得靠後站。

伯恩抖着手，照做了。

“乖孩子。”

背後那個人的聲音悶悶的，好像嘴被什麽東西捂起來了一樣，聽不出是什麽人。

“不好意思，艾斯那個笨蛋似乎是真心的想和那艘船上的人合作。合作結束後，你想炸什麽都行，但不能是現在。”那個聲音道，“我看到現在都還是搞不清楚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啊……不過這不重要。你還是先乖乖地在牢裏待一會兒吧。”

……笨蛋？

伯恩一怔。

“轉過身來吧。你先走。”身後的那人吩咐道。

伯恩慢慢轉過了身子。

首先入目的是一頭淺金色的長發。

少女臉上帶着防毒面具，閑閑地站着，手中平舉着一根掃帚柄。

……掃帚柄？

是那個船上的小姑娘！

伯恩愣了一下，随後便是被忽悠了的憤怒。

只是一個掃帚柄！

不是什麽槍！

拿着這個破爛玩意的人還只是個未成年的臭丫頭！

“開什麽玩笑！”伯恩一聲怒吼，揮拳朝安撲去。

幾近兩米的瘦高個子男人揮舞着拳頭沖過來，絕對不是什麽賞心悅目的景色。

安一個閃身避開，大個子撲了個空。少女手中的掃帚柄在指尖靈活地一個翻轉，棍頭迅如閃電繞道伯恩的背後，手臂一個施力——

安微微笑着，手中的掃帚柄在空中轉了一圈，習慣性地收在背後。

背後的男人被狠狠正中後腦，一擊下來已經昏了過去，趴在地上不動了。

“都說了別動了，非要打一頓才長記性。”少女說着，将掃帚柄換到左手，右手伸過去，嫌惡地拎着他的後衣領，毫不費力地拖着他走了，“真是的，還要我親自動手——”

這時，船艙門被撞開了。

突然闖入的金翼海賊團船員們與安面面相觑。

受船長之命，他們趁船長不在來控制斯佩迪爾號，将船上的財物搬空。

在那個小鬼船長沒有錢付的時候，他們就能以交易作廢為威脅，提出拿他自己抵押的條件，讓他吃個啞巴虧。

那個小鬼為了到達下一個島嶼，再加上同伴們生命的威脅，一定會答應被囚禁。在到達島嶼後再向他的船員索要贖金，等湊夠了足夠的錢，在再将他抓起來交給海軍……

5000萬貝利，波特卡斯·D·艾斯。

但是，現在呈現在他們眼中的景象，似乎有點奇怪。

船艙的角落裏是一堆已經被綁起來的黑桃海賊團船員，一個昏過去的人面朝下，衣領被唯一站立着的少女拎在手上。

難道是，內讧嗎？

空氣中的瓦斯消散得差不多了，被綁着的黑桃船員們紛紛都醒了過來。

“怎麽回事，我被綁着……？”

一堆人陸陸續續都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被綁着，皆是大吃一驚，掙紮起來。

“啊，你們醒啦。”

瓦斯消散的差不多了，于是安擡手摘下防毒面具，扔在了一邊。

淺金發在陽光照不進來的船艙的煤油燈下泛着柔光，安扭頭沖他們嫣然一笑：“已經沒事了。既然醒了你們就自己解開繩子吧，我現在手上沒空。”

“手上沒空……是指……”

腦子還有點懵的黑桃團員們視線往下看，終于注意到了她手中拎着的某個大型垃圾。

“安小姐你在幹什麽？你抓着的……是伯恩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個嘛……”安将目光轉向門口的金翼海賊團員，笑容冷了下來。

“你們不如，問問他們？”

金翼海賊團的人根本沒有想到他們剛進來就被抓了個現行，不少人登時就傻了。

“……阿諾德，怎麽辦？”有個人湊到明顯是領頭的那個海賊耳邊悄聲問道。

“還能怎麽辦你個笨蛋！”領頭的海賊阿諾德吼他，“沒見這些家夥都被綁起來了嗎？還愣着幹什麽？一個小丫頭片子你們還打不過了？上啊？！”

“哦哦哦哦哦！——”金翼海賊團的船員們如大夢初醒一般，狂呼亂叫着舉着家夥就往裏頭沖來。

“喂！你們等等——等……你們到底要幹什麽？！艾斯不是去和你們船長交涉了嗎？！”

黑桃海賊團的船員們見狀大驚，紛紛拼命掙紮起來。

但是一堆大男人被綁在一起，這個人想起來卻被另一個人扯了下去，這邊這個想解開繩子，繩子卻被身後胡亂往前掙的某個人帶動着越纏越緊。

就這樣，一大堆人越掙紮越是纏成一團糟，最後誰都動不了了。

安嘆了口氣，翻了個白眼。

真是的。果然是什麽豬船長帶出什麽豬船員嗎？

“把船搬空！什麽都別留！”阿諾德大聲下令道。

突然，站在船艙正中心的那個少女不見了。

阿諾德的大腦根本都沒來得及有所反應，他的臉上還殘餘着得意的笑，只有一秒鐘的功夫，眼前只要是闖進了船艙的手下們，卻都幾乎同時被打中後脖頸，暈倒在地上。

船艙正中心，又憑空出現了少女的身形。

一片寂靜。

兩方海賊團的人，全部都驚異的齊刷刷盯住了她。

不同于黑桃這邊的驚喜，金翼那邊的人開始有點恐懼了。

安有些嫌棄地扔掉了手裏忘記放下的大型垃圾，面對領頭的阿諾德，展開一個甜甜的笑容：“還沒回答問題，怎麽就急着走了呢。”

她曼聲道：“你們到這裏來，到底是要做什麽？”

阿諾德臉色很難看。

剛才那一手不是扯張紙就能随便唬住人的，這丫頭是真的有點本事。

跟她對上不太妙，還是周旋一下為好……

于是阿諾德硬生生擠出一個扭曲的笑：“……你們的小……呃，這艘船的船長，不是在和我們船長協商嗎，現在交易已經達成了，你們船長同意了用船上所有金錢財物和食物換取記錄指針，所以我們是來搬屬于我們的東西的……”

“是嗎。”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艾斯在哪裏？”

那個小鬼船長？

阿諾德繼續扯謊：“等會兒就過來了。”

“帶着記錄指針。”他補充了一句。

“那就等他來了再說吧，不急這一時。”安敲定道。

阿諾德聞言立刻翻臉道：“你是什麽意思？你是想違反約定嗎？”

安皺起眉頭：“不是，我……”

“再說你個臭丫頭片子有什麽資格決定這些事情？這可是雙方船長做出的決定！”阿諾德越說越是真的像那麽回事兒了，于是重新趾高氣揚起來，“我告訴你！這艘船上的所有財物全部都是屬于我們的了！如果你們還想獲得我們的幫助，就乖乖讓開——”

安默不作聲地聽着，沒出格的動作，也沒有打斷他的意思。

這讓阿諾德心更是定下來了。

他上下掃了安一眼，目光在安豐滿的胸口和筆直的長腿上流連了好一會兒後，與身邊的同伴交換了一個眼神，嘿嘿笑着道：“不過，我從不欺負女人，但這也是有條件的。不是我的東西，我可不會憐惜。小妞兒，跟了我如何？錯過了現在這個機會，即使你主動爬上我的床像只母狗一樣露着**——”

話音未落，一根掃帚柄呼地橫掃過來，衆人甚至沒看清眼前的少女是什麽時候出的手，站在最前面的領頭海賊就被棍子狠狠扇在了地上。

“阿諾德！”金翼船員們大驚。

阿諾德在地上蠕動了好一會兒，終于掙紮着爬起來。他張開嘴，吐出幾顆帶血的牙齒。

他看着手掌心的牙和血跡，呼哧呼哧喘着粗氣，目露兇光，瞪住了安。

“你個……臭丫頭……”

安輕笑一聲，幸災樂禍地玩着掃帚柄，短棍在她纖長的手指間靈巧地不停上下翻轉。

“你該慶幸我手裏拿的只是一根掃帚柄，不然你失去的就不止是幾顆牙了。”她笑着說。

“可惡……”阿諾德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感覺腦袋還有些眩暈。不過他不管這些，唰地抽出腰間的長刀，劈頭就向安砍去。

安如游魚般一個扭身避開，将掃帚柄換到了右手，反手一個巧勁把砍過來的第二刀給撥開了。

“喂喂，我這可只是一根爛木頭，接你一刀豈不是就要斷了嗎？”安不滿的嚷道。

“去死吧你——”阿諾德擡起手臂揮起了第三刀。

“等等！阿諾德！”旁邊的金翼船員們一聲驚叫制止了他。

阿諾德氣急敗壞地吼道：“幹什麽啊！”

“這家夥——這家夥是——”金翼船員們震驚地指着地上躺着的男人。

阿諾德扭頭看過去。

那個一直面朝下被臭丫頭拎在手上的男人剛才在被扔開的時候變成了仰面朝上的姿勢，他的臉被清楚地看到了。

“伯恩——？”阿諾德震驚地喃喃說，“他竟然還沒死？”

“咦，你們認識他嗎？”安插嘴道，“不瞞你們說，這家夥剛才想炸了你們的船呢。這麽說你們得謝謝我，是我——”

“閉嘴！”

安聳聳肩，不說話了。

本來應該已經死了的前任船長突然出現，阿諾德清楚這對于篡位的傑西船長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他對一個船員耳語了一番，讓他趕緊去報告傑西船長。

身後的手下上前綁住了伯恩，阿諾德這回也沒心情跟面前這個丫頭折騰了，直接撞開她就想往裏面去拿財物。

那根該死的短棍卻又抽了過來，被阿諾德舉刀架住。

“第一，我剛才就說過了，‘等艾斯來了再說’。第二，這個叫伯恩的家夥雖然有些煩人，但在目前，他還是黑桃海賊團的成員。你們綁了他是個什麽意思？”安淡淡地問道。

阿諾德惡狠狠地盯着眼前這個将他的好事壞得一幹二淨的小丫頭，氣得肌肉扭曲的臉上扯出了一個瘋狂的笑容。

“想知道嗎？之後我會好好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