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戰

戰

時間拉回正軌。

“吓了一跳……只是想稍微打一個小洞，沒想到會破這麽大一片……”安擡頭望着上方被自己的岚腳揮開的一個大洞，自言自語着，然後低下頭，檢查了一下繩索，順口關心身後背着的麗蓮道：“麗蓮，你沒事吧？”

麗蓮抖抖索索地縮在安的背後，被吓得話都說不連貫了：“你你你你是怪物嗎？！就那麽幾腳，流籠就被你……”

“還好還好，”安笑道，有些害羞道，“也沒有特別厲害。”

“我不是在誇你！”麗蓮尖叫。

“安……”

忽然，兩人下面傳來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

“你是不是該起來了。人肉墊子，舒服嗎？”

安臉上心虛的表情一閃而逝。她唰地跳起來，笑道：“還行哈哈哈，硬要說的話，還是稍微有點沒彈性，你肌肉太硬了……”

“我不是墊子！”艾斯怒吼道。

綠披風們呆滞地看着從天而降二人組加那個倒黴肉墊，有人在朝她們落下來的方向擡頭望。

“隊長！隊長你看！上面破了好大一個洞哇！”

綠披風隊長擡手呼他一後腦勺：“望什麽望！現在是想這事的時候嗎？”

衛兵摸腦袋：“可是，上面是流籠啊？她們是從流籠裏出來的……”

隊長氣的臉紅脖子粗：“你當我不知道上面是啥嗎！別廢話了全體聽令！把他們三個全部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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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

全體衛兵的長矛唰地直指三人，尖銳的矛尖閃着寒光，嚓的一聲響。

被圍在中間的那兩人終于停止了争吵。

“看樣子沒什麽時間給我們揮霍了。”安伸手抽過麗蓮手中的發繩，“……抱歉，這個借我用一下。”

艾斯站起來，戴好帽子，拍拍身上的灰塵：“不過也剛好，我不用去找你了。這鬼地方不宜久留，我準備找到夥伴，就立刻離開。”

安利落地束起長發，緊了緊繩索：“我也是這麽想的。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去做——”

隊長手中高舉長矛，大吼道：“上！”

“……什麽事？”艾斯按着帽子縱身躍起，躲開了四面八方刺過來的長矛，矛尖刺了個空，相互撞擊發出铛的一聲清響。艾斯在空中扭身，橫出一腳正中一個衛兵的頭顱，嘩啦啦掃開一片人。

“是很重要的事情……”安落地，随手撿起一只長矛，舞得呼呼作響的矛繳了一大圈人的武器，“……我有任務的。”

艾斯拳打腳踢清出了一條路：“在這兒？”

“具體情況不方便多說，我也是……”安矛尖拄地，岚腳的勁風揮開身後湧上來的追兵，“……剛剛才知道的。反正接下來，我們要分頭走了。”

“行。”

百忙之中，艾斯瞥了一眼身後，安正背對着他清理身後的追兵，背上背着的少女慌裏慌張地緊緊抱着她的脖子，察覺到了艾斯探究的目光，臉轟的一下紅到了鎖骨。

“哇啊啊啊——”麗蓮猛地将臉埋在臂彎裏，手臂收緊，勒得安直翻白眼。

“你要殺死我嗎……”安艱難地仰着頭，“別抱那麽緊……我……喘不過氣了……”

“那個！那個人！”麗蓮才不管她的死活，激動地拍着她的腦袋，在她耳邊壓低聲音，“他是誰？！你認識他的吧？”

“……誰？”

“就是他啊！”麗蓮激動得快喘不過氣了，縮着脖子貓在安的背上，突出的大眼睛總不老實地往身後瞄，大面積的眼白看着有點瘆人。

安眨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什麽。

“你問的是艾斯嗎？”

“艾斯……艾斯……他叫艾斯嗎？真好聽的名字……”麗蓮小聲地傻笑着。

長矛掄起漂亮的滿月，泛着雪色寒光的矛尖連成一條白線。安聽着耳邊的傻笑聲，咧開嘴，露出一個壞笑。

“波特卡斯·D·艾斯。”她大大方方地介紹，“17歲，黑桃海賊團的船長。前幾天剛從東海進入偉大航路，目前賞金5000萬貝利。”

“海賊？”

“是哦，不是好人哦。”安忽然側過臉，悄悄跟她耳語道，“要喜歡他的話，還是慎重一點吧。”

“誰——！！”麗蓮臉砰的一下燒了起來，“誰喜歡他了！！”

“哈哈哈哈！”

麗蓮羞紅着臉，看着安開朗大笑的側顏，突然間，本來激動的情緒就低落了下來。

這個女人身姿窈窕卻肌理分明，纖如秀蘭卻矯若靈猴，脖頸秀颀，身量優美，背脊筆挺如竹，腰肢纖勁如弓。

此時她正打的興起，長時間的戰鬥使她的裸露的皮膚上附上了一層薄汗，亮晶晶的汗水更顯得皮膚白皙剔透，線條流暢的肌肉透着絕對的力量美感，熱氣蒸騰下，汗水濡濕了臉頰邊的碎發，淺金長發在這地底彷如一抹燦爛的霞，燃燒着渾身的血液般享受着生命的歡愉。

在她的記憶中，從來都沒有見過、也未曾想到，一個女人，還能生成這幅模樣的。

耀眼得就像一個光熱綜合體。和她呆在一起，整個世界都亮了。

他……喜歡的，是這樣的吧？

麗蓮看着自己瘦到病态的胳膊，摸了摸自己凹陷下去的臉頰，然後悄悄瞄了一眼身後背對着她的艾斯，心裏酸溜溜的。

再看到這張剛剛還在歆羨的臉，麗蓮心中的敵意陡然間瘋狂生長。

安敏銳地感覺到了身後的森森的惡意，汗毛一豎。

“麗、麗蓮？”

“你是和他一起過來的吧？”麗蓮陰陽怪氣地問，“什麽時候認識他的？是他的夥伴嗎？船上還有其他女人嗎？”

濃重的醋味兒酸的安牙疼。這個問題問得安猝不及防，一瞬間，她甚至不知道是該解釋還是該先大笑一頓再說。

環繞在她頸間的手臂愈發收緊起來，臉頰旁邊就是麗蓮涼如秋水的目光。

戀愛腦的女人簡直就是個行走的殺器。

為了避免因為這個滑稽的原因被殺掉，安憋着笑，趕緊解釋道：“認識他的話……從娘胎裏開始算？”

“這麽早？”麗蓮唰地垮下了臉。

“我也嫌太早了。”安壞笑着，“血緣上不得不承認他踩了我一腳早出來三分鐘，因為這個讓他當老大我就不認了。”

麗蓮花了足足半分鐘的時間理解這句話。

安微笑着用餘光關注着她的臉色，最直觀的感覺就是帶着殺氣環繞着自己脖子的手臂，漸漸放松了。

“……這、這這這這——這麽說？！”麗蓮驚喜得舌頭都捋不直了。

“同胞兄弟。請多關照。”安笑道。

身後的怨氣立刻消散得無影無蹤，只留一片陽光燦爛歲月靜好。

安甚至還享受到了親昵的蹭蹭——

雖然有點硌臉。

艾斯一直聽着背後兩個女人叽叽咕咕，又聽不清她們到底在說什麽內容，忍不住了。

“喂，安！不認真打架瞎嘀咕什麽呢？”艾斯斥責道，“再說，我剛剛就想問你了——你拐個當地人幹嘛？”

“女人說話男人插什麽嘴。”安不滿地瞪他一眼，想了想又偷偷笑起來，“艾斯，對于我，我就不要求了。但你對其他女孩子，可是要紳士一點哦。”

“……啊？你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

安卻不打算繼續解釋了。當媒婆牽線這種事不适合她，她比較适合看艾斯的熱鬧。

“還有！你剛才說的——”安立刻轉移了話題，“什麽叫拐？這是我順手救的人！”

艾斯向來不把這家夥的瘋言瘋語放在心上，安說的摸不着頭腦的話很快就被他抛在了腦後。聽到這個回答，他嗤笑：“不管什麽時候都在救人啊……海軍行徑。”

“閉嘴，海賊。”安不甘示弱。

清路的速度快的驚人，三人所過之處，衛兵割麥子一般嘩啦啦地倒下，很快，艾斯就回到了貨艙處，找到了前往地面的升降裝置。

安跟在艾斯身後，望着身後巨大的空洞，內壁上懸挂的井然有序的機械裝置，驚嘆道：“真沒想到下面竟然是這幅模樣。我還準備如果落進了這見鬼的樹的消化液裏出不來，就把空洞也全部打破呢。”

“消化液？”艾斯不明所以。

“說來話長。”安指了指那些泊着船的粘稠液體，“總之如果你掉進那裏頭，沒有別人幫助，也許就活不下來了。”

忽然，升降機械嘎吱嘎吱轉動起來，兩根鏈條交替着開始運動，很快，艾斯便看到了升降間轉了下來。

“看樣子不太妙啊……”艾斯喃喃道。

安且戰且退，又後退了一步，卻撞到了艾斯的後背。麗蓮被夾在中間，陡然碰到了艾斯，被驚得渾身抖了一下。

安一個不慎肩膀差點被刺了個對穿，狼狽地矮身躲過，惱火地吼他：“你停下來幹什麽？後面的人都跟上來了！”

“前面也有人了。”

“哈？”

他們身後，大批綠披風已經追到，将他們圍得嚴嚴實實。好幾柄長矛朝四面八方刺來。

“……該死！”安咒罵了一聲，手中的長矛舞成了一道殘影。她的背上背着一個人，攻擊驟然增多，抵擋攻擊的同時還不能真的殺了這些衛兵。安有些開始喘氣了。

艾斯回身，左手撐地為支點，一連串橫踢清掃了半個包圍圈，踢飛了好幾支從側面襲來的長矛，替她接下了一部分攻擊。兩人背靠背，一邊抵擋，一邊順勢轉了幾個方向，以兩人為中心，守得密不透風。

安看到了升降梯那邊的情況。

用來運貨的升降梯十分寬敞，裏面挨挨擠擠裝滿了銀披風，升降梯剛露出一點點縫隙，就陸陸續續鑽了出來。

“大概五六十人。”安說。

“搶了吧。”艾斯言簡意赅。

“嗯。不能給他們全部出來的機會。”安贊同道。

安說着，迅速幾下子割斷了繩子，将麗蓮解了下來。麗蓮一聲驚呼，不知所措地抱着她的胳膊，卻被安毫不留情地扒拉開。

“喂喂喂你突然幹什麽？”艾斯替她擋開攻擊，一回頭卻被安悶頭蓋臉塞過來一個人。

“你帶着她，跟上我！”

安将累贅扔給了艾斯，沒有了其他束縛，手拎長矛，轉身迎上陸陸續續跑過來的銀披風。

“你突然搞什麽——”艾斯手忙腳亂接住了麗蓮，一只手夾着她，獨自一人應付朝自己全線壓上來的綠披風衛兵。

“哇啊啊啊啊！”

雪亮的矛尖就在眼皮子下晃蕩，麗蓮吓得不停掙紮，細弱的四肢爆發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将自己死死捆在艾斯腰上。

“……喂！你這家夥別亂動——”

艾斯受限，更是左支右绌，被迫邊打邊退，最後只能帶着麗蓮撒丫子轉身就跑。

在艾斯帶着個拖油瓶腹背受敵之際，安一個剃直撲升降梯，翩然若蝶，手中長矛矯如閃電，一旋身鑽進已經少了近一半人的升降梯，趁着那些銀披風還在慌亂的時候，噼噼啪啪幾下子将人全部揍出來，就此占領了地盤。

升降間裏還橫着幾個被敲暈的銀披風，安毫不猶豫扳下了上升的機關。

“艾斯！快來！”

升降梯以一種不急不緩十分令人着急的速度上升，安腳下遺留的縫隙被壓縮的越來越小——

即便如此，安也沒有把升降梯往下降一點兒等一等艾斯的打算。

在升降間只剩下最後一點窄窄的縫隙時，艾斯夾着麗蓮，身後跟着一大批衛兵，擦着頭皮，驚險地滾了進來。

安敏捷地退讓到一邊，避免了自己被艾斯撞到。

牛仔帽落在一邊，艾斯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喘粗氣，力量過度爆發後突然松懈下來，使他渾身的肌肉都在無力酸痛。

安贊嘆地吹了個口哨：“厲害。”

艾斯喘着氣，痛苦地翻了個身：“……你，這個，混蛋，趕緊，去，死吧。”

“別這麽說嘛。”安笑嘻嘻地扶起旁邊吓得陷入呆滞中的麗蓮，重新把她背在背上，“當時情況緊急，沒時間跟你詳細說……”

“我不也是打算上的嗎？！你搶什麽搶？！”艾斯吼道。

“說什麽白癡話呢。”安正經嚴肅地看着他，艾斯卻看出了該死的嘚瑟，“你有我的剃快嗎？你該不會丈量不出來當時我們離升降梯有多遠吧？按你跑步的速度過去，時間至少要比我多上三秒，三秒足夠更多的衛兵從升降梯裏鑽出來，還會給後面的追兵留出完善包圍圈的時間，所以如果真的是你來搶升降梯，留在後面的我不就死定了嗎？”

艾斯呵呵笑着爬起來，心裏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可是因為是她說的所以就是不想聽：“閉嘴滾一邊兒去。”

“正當理由。”

“那你突然把她塞給我是什麽意思？背着她你的剃就使不出來了？”

“背着限制活動。”

“我就不限制活動了嗎？！”

“你……？”安猶豫地從頭到腳瞄了一眼艾斯。

“幹什麽？”艾斯沒好氣地道。

“你不是一直都比我厲害嗎。”安笑嘻嘻地說。

“這種時候才會承認的嗎？！”

升降間裏沖突開始加劇，卻依然平穩上升着。

在這段時間裏，地下的綠披風隊長正在沖電話蟲暴跳如雷：“砍斷！把鏈條砍斷！”

“升降機之後還能再修，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讓他們上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