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真相

真相

“換班了換班了——”

一聲吆喝,勾起了整個工廠松懈下來的唉聲嘆氣。

頭頂的機械還在不知疲倦地工作着,但每個工作臺前的人們都不再是做工時的努力與幹勁十足,整個工廠全部都是一片愉悅的嘈雜交談聲,哈哈大笑的聲音不時響起,白熾燈映照着人們甩着汗衫兒晃着赤膊來來去去的影子。

“唉,你們說,剛才那女人,那位大人到底給她弄到哪兒去了?”一個帶着灰色針織帽的矮小粗壯的男人将自己的外套甩在肩上,放松地倚靠在工作臺邊,沖身邊的同伴擠擠眼睛,壓低了聲音問道。

他身邊站着一個正拿着瓶子咚咚灌酒的寸頭男人。

他聞言放下酒瓶,打出個長長的酒嗝,粗粝的手指摩挲着酒瓶口,已有了醉意的眼斜着那針織帽男人道:“這就不是我們我們該管的事情了。好好做工,老板不會虧待我們。知道這個就足夠了。”

“真是沒趣兒的人。”另一個瘦筋筋的男人穿着藍色牛仔外套,嘴裏叼着一根沒點着的煙,正掏着口袋找什麽東西,心不在焉地接話,“……咱們來這兒做了幾年工了?有誰見過老板的?做了這麽久,除了交接人,那個老板躲躲藏藏成天弄虛做鬼……該死的,我打火機到底擱哪兒去了?!”

“不會掉那臭水塘裏去了吧?”針織帽男人揚揚下巴示意道,“就是我們回去的時候要經過的那個黏糊糊的池塘。若是真掉下去了,那可再也找不回來了。那溝子可以把人都吃了呢。”

寸頭男人手中的酒瓶已經空了,卻還是意猶未盡地舔着嘴唇,揚着脖子将瓶口對着嘴倒。

“啊……真的找不到了……可惡……”牛仔外套男人氣惱地将渾身上下所有的口袋全部翻了出來,還是沒有找到打火機,只能将嘴裏的煙取下來,重新塞進上衣口袋。

“來這兒的人可沒那麽容易獲得出去的許可。除非你叫那些跑外頭的在出航的時候捎帶一個回來,你可得至少一兩年沒煙抽了。”針織帽男人幸災樂禍地說。

“說的輕巧。”牛仔衣男人郁悶地道,“那些癟三兒在外頭瞎混兩下子就當自己是個人物了,還捎個打火機?我可不想去碰一鼻子灰。”

針織帽男人不屑地哼了一鼻子道:“我看你才是最想當那些‘癟三兒’的人吧?在這廠裏的雖說都是小喽啰,但是那些家夥在外頭跑,确實要比咱們撈的油水多。我倒是不在意錢的問題……哎,你們說,老大幹啥不在廠裏頭塞點兒女人啊?我看今天那個女的就不錯,老大是不是自己留着了……?”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牛仔衣男人抽不成煙,心情正煩躁,“只要是個女的就能挺屁股上……”

“誰說的!”針織帽男人反駁道,“我在來這兒之前不知道多少姑娘做夢都想嫁給我呢!再說,在這個問題上我可從不騙人!剛剛那女的——啧,可惜圍着她的人太多了,沒能好好摸摸……但是!憑我多年的經驗可以保證,那女人可正的很!”

Advertisement

牛仔衣男人嗤笑:“我看在你眼裏肥豬都是美女。”

“你離得遠沒擠進來,那女的可就掉我身邊兒!”針織帽男人似乎是覺得自己的權威被侵犯了,于是氣急道,“我跟你說,這種的才騎着帶勁!你別看她現在瘦嘎嘎的沒幾兩肉,該有的地方還不特別凸顯……但只要你嘗了就再也不會想那些松垮垮的水貨了!”

他看到兩個同伴都沒有特別感興趣的樣子,哼了一聲:“……跟你們說這些做什麽,一個酒鬼一個煙槍,說了你們也聽不懂。”

說着這話,他卻意識到即使在這裏繼續把那碰不着的女人誇出花來,最後還是沒他的份兒,不免有些悻悻然。

于是他嘆道:“要是知道這破地方啥都沒有,老子才不會為了那幾個錢鑽這仡佬呢!唉,如果老大玩膩了,賞咱們開開葷也好啊……”

“你八成,見不到了。”

一直沒說話的寸頭男人忽然開口了。

他看到其他兩個同伴都望着他,于是接着道:“我偷偷聽前頭的人說的。那女人被灌了。還是那種沒被提煉稀釋過的原材。現在在刑室裏關着熬時間呢。”

話音落下,其他兩人好久沒說話。

寸頭男人也不再多言,拿着他的空酒瓶放在嘴唇上蹭着,舍不得瓶裏那一點兒殘餘的酒味兒一般。

良久,針織帽男人又是一聲洩氣的長嘆。

“唉,浪費了。”啐了一口,“我還是喜歡是個人樣兒的女人。”

……

三人放肆地交談着,卻沒有注意到在他們不遠處,一個一直倚着桌子聽他們談話的人影。此時,他壓低了帽檐,起身避過三三兩兩的工人,快速離開了廠房。

從廠房的卸貨點,翻過履帶和“禁止入內”牌匾,沿着暗紅色漆的軌車軌道向裏走一點兒,在黑暗的隧道裏,可以在腳邊摸到一個不足成年男子膝蓋高的小洞。

從這個黑漆漆的洞口鑽進去,經過長長的隧道,滑到底部,鑽出來,鐵欄杆前只有低低矮矮一人站立的空間,以及将囚犯與洞口隔絕的,幾根帶着冰冷的金屬氣息與陳腐的血漬的鐵欄杆。

這是一方囚牢。

縱向高闊,橫向卻窄得只能容得下兩個人挨擠着站立。

這是巧妙地利用地下空洞中用來分隔區域的鋼鐵牆壁,将牆壁內裏挖空制成隔間,并向盛有消化液的地下深處拓展,建立的一個低于消化液水平面的囚牢。

因此這牢籠的空間狹小,但深。

可供人踏足的地方只有巴掌大,但上方的空間卻呈方形的桶狀向上無盡地延伸,從底部根本望不到頂壁

地下空洞被樹根包裹得嚴絲合縫,且深深沉在海中,在這個本就暗無天日的地方,沒有燈的囚室裏,更是看不到一絲光亮。

綠色的粘稠汁液從最頂壁上的樹根中一點一點滲出,順着樹根生長的紋理,緩緩逐漸凝聚成一大顆。

随後,滴落下來。有的滴在了金屬牆壁上,慢慢滾落出一條條深綠陳腐的色跡;有的正正巧巧沒有碰到任何障礙物,砸落入已經積聚了不少的深綠液體的,地面上向下凹下去一塊的深坑中。

一滴,一滴。

緩慢,但持續滴答滴答的響聲,在這黑暗的囚室中,在一片如那些樹汁般粘稠的寂靜裏,顯得格外清晰刺耳。

匍匐在地上的人蓬頭垢面,四肢上戴的鐵環上連着足有成年男子小臂粗細的沉重鐵鏈,鐵鏈盡頭被釘死在長滿了苔藓的、潮濕肮髒腥臭的牆上。

淺金色的長發已經變成了污水淋淋的棕色,沾滿了泥土和灰塵,淩亂地糾結成一坨坨的硬塊。她如一灘爛泥般趴在滿是污穢爬蟲的地上,幾只蒼蠅圍着她如死屍般癱在地上的身體嗡嗡飛舞,在外人看來,即使這個人還有一口氣,她也已經是一副必死之相了。

手臂肌肉突然狠狠抽動了一下,地上的這具身軀陡然間抽搐起來。

随後,瘋狂的掙動牽引着鐵鏈,發出激烈的叮叮當當響動,痛苦的尖叫凄厲刺耳,沙啞的嗓音帶着哽咽的哭腔與幹嘔,瘦弱的身軀在地上蜷縮着,劇烈顫抖。

慘叫的餘音回蕩在空闊的巨大空間中,一遍遍地回響着,如地獄中的群魔惡鬼呼鳴,聞者皆不寒而栗。

數分鐘後,把人折磨到寧願去死的疼痛終于告一段落。安脫力地癱了下去。

樹汁依然在不緊不慢地滴落着,黑暗的囚室中只有一滴滴的輕響,與她幾乎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呼吸聲。

莽撞地獨身一人探查地下空洞,卻吸入了古怪的煙霧,落得被監禁的下場。

她的嘴裏還殘留着巨樹汁液的苦味——這是在十幾分鐘前,她被那位大供奉親自掐着臉,灌下去的。

“為了讓您能更好地考慮與在下合作,在下準備了飲料供您品嘗。”

那個披着一襲背後有銀色樹葉标志的黑色披風,留着兩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輕柔溫和的嗓音還回蕩在耳畔。

“您還滿意嗎,海軍,小姐?”

安無力地躺在地上閉着眼睛,默默調整着呼吸,珍惜這寶貴的兩分鐘時間,為下一輪折磨做好準備。

她身體從頭到腳沒有一絲外傷,但在她的體內,每一塊肌肉、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神經、每一個髒器中仿佛都豢養着蟲。

這種蟲子好似根植于她的身體中一般,在她體內瘋狂啃食長大繁殖。每過兩分鐘左右就會迎來一個暴動狂潮,長達十幾分鐘的鑽動啃噬。

但是安明白,這不是蟲子。

她被灌下去的,是這種食肉巨樹用來消化動物屍體的消化液。

按照這個速度,她的內髒會在三四天後被消化液一點點的腐蝕幹淨,将她的身體腐蝕成一具沒有內髒的空殼,然後繼續由裏向外腐蝕骨肉,直到她徹底消失掉,一根頭發絲都不留。在死去之前,她必須每時每刻都承受着痛苦。令人幾欲發瘋的劇痛使她消耗掉了身上所有的力氣,她無法昏迷,無法自救,甚至沒有力氣舉刀自盡。

她只能,在無盡的痛苦中慢慢等死。

若是安事先知道在古萊茲麗的土地下到底隐藏着的是什麽,或是她在被瘋狂的士兵圍攻中,亦或是在剛開始稍微接觸到哪怕就那麽一點兒那不為人知的秘密的時候,甚至是艾斯最後關頭阻止她的那一拳頭……

在任何一個環節,哪怕她能有一丁點兒,就那麽一絲的畏懼的感覺,或許她就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或許她應該像艾斯所說的那樣,慎重地暫時放棄這次機會,等與她的同伴彙合後,制定周密的計劃,再返回來執行。

或許她應該再好好審視一番自己的實力。在總部被臭老頭子和青雉大将寵護着的日子,似乎讓她已經飄飄然忘記了自己在偉大航路上,還只不過是個剛剛會爬的羸弱幼兒。

或許她應該更冷靜地将情報記在腦海中,即使是行動,也應用更巧妙的方式、以收集情報為目的、而不是想着自己一個人完成任務……

漆黑的囚室中,在急促的喘氣聲中,忽然響起了幾個斷斷續續、細弱蚊蠅的呼氣聲。

彷如一只破了的風箱般,有節奏地呼了幾個短音,聽起來有點像是在笑。

老人的手臂被高高吊起,腰部以下全部浸泡在那濃稠的深綠色消化液中。他雪白的長胡子也浸在其中,早已被那綠色的液體腐蝕斷掉了。

空氣中彌漫着鮮血和腐肉的氣味。

誰都不敢說,也不敢想,這位老人的下半身是否也已經像他的胡子一般,被樹木的消化液腐蝕成了一具白骨。

見過他一面的人,都絕對不會忘記這個身量尤其矮小、雪白的羊須胡子一直拖到腳背的小老頭。

安自然也不會忘記他。

就是這個人,在她的身上抹上了巨樹的汁液,像是故意引導她一般,讓她掉落進了流籠,遇到了麗蓮,由此觸碰到了古萊茲麗深埋在地下的秘密。

就是這個人,在黑桃海賊團無路逃出時,主動表示自己知道逃離島嶼的方法,成功假裝被黑桃海賊團劫持,并趁機告訴了他們共享果實的消息,希望可以勾起他們的貪欲,主動摻入搶奪共享果實的争鬥中。

也是這個人,在大供奉和語天者們自巨樹中取出共享果實後,在黑桃海賊團和和士兵們混戰時,趁亂偷走了共享果實。

依然是這個人,在明白自己即使從語天者們的手中偷出了共享果實,也無法将它藏住或保護好,竟帶着共享果實主動闖進了地下空洞,偷偷将共享果實投進了巨樹的消化液中。

也就是,安被灌進嘴裏的,巨樹汁液。

安可以感受到,除了巨樹的消化液在自己體內的一點一點慢慢腐蝕的劇痛,還有另外一種奇特的感覺。

這就是,擁有惡魔果實的感覺嗎……

“娃娃……”小老頭低低地呵笑道,“……後悔……嗎……”

空洞,無力,衰老的呵笑聲,彷如已将行就木,每一口氣都已是生命的倒數。

但是,老人的那張寫滿了滄桑的臉上,卻是彷如兒孫滿堂圍坐桌前,一生幸福美滿的平靜祥和。

“對不住呀……老頭子,實在是沒辦法了……”老人呵呵笑着,微弱的氣音自衰老的喉管中擠出,氣若游絲,微微喘着氣。就這麽幾個字,便已用了全部的力氣。

他的聲音幽幽然回蕩在深深的囚籠中,低低地念叨着,平和安靜,仿佛就是在閑适靜谧的午後,懷裏抱着心愛的肥貓,坐在家門口的搖椅上曬着太陽,閑來無趣與鄰居唠唠嗑一般。

老人命不久矣。這些話,應就是他最後的遺言了。

他絮絮叨叨地說着,安就躺在地上,靜靜地聽。

這位明知會死,卻仍做出了這些舉動的老人,到底有什麽必須的理由。

到底為什麽,無論如何,都要将他們阿麗族的聖果,交給外人,送出這個島。

“娃娃,是海軍……老頭子活了800多年啦……老頭子知道……海軍是什麽……”

小老頭念叨着道。

“我們阿麗族……從來沒有害過一個人,但是世界卻從來都……不讓我們活下去呢……”他低笑着,極盡諷刺,“800年前是這樣……800年後……呵……世界政府找不到我們……今天老頭子反而必須将全族人的性命送給他們了……”

“娃娃……對不住啦……讓你遭受了這些……”

“即使是後悔……也來不及啦……”小老頭的胡須顫抖着,笑得不可自抑,淚水卻一滴滴落在包圍在腰間的深綠色液體中。

跨越了800年的巨大哀恸與絕望,血混雜着淚,背負着全族負重前行的沉重腳步踢踏着塵土,在這笑聲中拉雜成一絲絲帶血的細線,在這方狹窄的空間內流淌着,纏住了人的脖頸,堵住了人的呼吸,壓住了人的胸膛,在每一個漏着氣的笑音中,都越纏越緊。

“那可是……全族人的命啊……老頭子守護了800多年的族人們……”他笑着哽咽道,“娃娃……老頭子也不說暗話了……你是海軍吧?老頭子是800年前,世界政府誕生之時就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

“老頭子……知道那消失的100年歷史的秘密……”

安的臉頰上滿是已經幹涸了的淚漬。她終于明白了這位老人要說什麽,但是她卻沒有絲毫力氣去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她只能死死咬着牙,更多的淚水溢出,滑落入鬓角。

安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這位老人是麗蓮的曾曾曾曾曾爺爺,阿麗族的初代酋長,自世界政府建立初始直到今天,800年,一直守護着族人,存活至今的人。

阿麗族在這片淨土過了與世無争的800年。直到十年前,善良的阿麗族人在古萊茲麗的海灘邊救起了一個遭遇海難的中年男人,平靜的生活被打破了。

當時麗蓮剛過六歲,阿麗族的聖女是麗蓮的姐姐。被救起的中年男人醒來後,卻瞄上了護衛着古萊茲麗的巨樹。

這種樹木的汁液以及暴露在樹圈外圍的氣生根呼吸産生的氣體,會散發出誘人的草木清香,可以吸引動物前來,身體粘上汁液落入空洞,以此捕食。

同時,也可以起到極強的催眠致幻效果。

中年男人看上了這種罕見的植物的生財前途。

将巨樹的汁液煉化、提純、稀釋後,制成首飾随身攜帶——手镯、耳飾、唇環、鼻環、戒指、項鏈,人戴上就能一整天享受到飄飄欲仙的香氣;或者直接制成香水,或分瓶盛放,在喝飲料時加入其中提味兒。

它能為在暴政的政權下或是被海賊侵襲的海灣的人民,編織一個逃脫現世的美好夢境;能為那些成天紙醉金迷深感生活無趣的貴族,提供一個有意思的消遣。

只是享受着美妙幻覺的人們,誰都不知道,這種由某種巨型食肉植物的消化液制成的東西,在麻痹了他們的神經的時候,正一點點侵蝕着他們的內髒。

也許二十年,更短一點的,十幾年後,持續享用這種安慰劑的人,便會內髒衰竭,走向死亡。

中年男人将制成的這種藥物取名稱為“三月極樂”。

整個古萊茲麗,在一年內,所有族人都淪為了三月極樂的奴隸。

除了這位老人,與他的兩個孫女。

古萊茲麗陷落了,但共享果實不能落入他們之手。

時任聖女的麗蓮的姐姐為共享果實持有者,她在族民發起暴動的當天晚上,被老人掩護着乘小船成功出逃,但年僅六歲的麗蓮卻被因幻覺陷入瘋狂的族人們截留了下來。

小老頭作為阿麗族的酋長,即便拼命懇求,也還是沒能救回他心愛的小孫女。

六歲的麗蓮,被她信任且熱愛的、且都是看着她長大的族人們一致同意,判了流放。

共享果實只有果實持有者死亡,果實才會在巨樹中重新孕育。所以,只要麗蓮的姐姐還在世界的某個角落中活着,中年男人就不可能得到共享果實。

這也是在中年男人以神權建立了古萊茲麗王國,自封為大供奉後,頻頻出海尋找的原因。

而聖女到底逃往了何處,只有老人一個人知道。他因此留下了性命,在族人的漠視中,孤零零等待着拯救部族的機會。

這個機會,小老頭等了十年,在今天,終于來了。

從安與艾斯等人乘坐斯佩迪爾號,分別通過巨樹進入古萊茲麗後,這位老人的計劃就開始了。

他為了引誘作為海軍的安前往地下空洞,在她身上抹了巨樹的汁液,希望她可以通過流籠,到達地下空洞,察覺到古萊茲麗下這罪惡的加工工廠;并為了拖住士兵的腳步,主動将惡魔果實情報告知了黑桃海賊團。

他為了将共享果實送出,将共享果實分成了三份。

第一份扔在了流籠中。只要下至流籠後,随便走一走就可以找到。

第二份,老人挖了一小塊,用蠟封住,藏在了自己的舌頭下。

第三份,老人做了最壞的打算。為了避免安不慎被捉住,共享果實落入大供奉之手,他将剩餘的共享果實投入消化液,使之後加工的所有産品全部都帶有了共享果實的成分。若安真的被抓,被強行灌下了三月極樂,共享果實也可以順利交到安的手中。

在她得到共享果實的那一刻,就會明白,這個老人,确确實實自世界政府建立之初,就存活于世了。

他是要讓安相信,這個老人,甚至可能是整個部族,都确實知道那消失的100年歷史的秘密。

而安是海軍。這個身份使她有機會可以主動向大供奉求和,表示願意合作,并能因此回到海軍處。

老人将共享果實交給她,并不是為了讓她保護這顆果實。他是為了借安的身份,将“這個部族對世界政府來說很危險”的消息傳出,借此——

“‘屠魔令’……”小老頭輕聲呢喃道,“老頭子記性不錯的話……你們,有這個東西的吧……?”

“這個該死的地方就不該存在于世……這個害人的工廠……這個罪惡的島……”

“屠吧。”他笑道,“把這座島……這座島上所有的人……全部燒幹淨吧……”

“這是老頭子我……作為初代酋長直到今日,為了保護我的族人……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安蒼白幹裂的嘴唇微微開合着,想盡力說些什麽,卻在下一秒再次陷入巨大的疼痛中。

十幾分鐘漫長得像是一個世紀。

安在痙攣中掙紮,劇痛幾乎使她如溺水的人般無法呼吸。老人到底還還有沒有說什麽話,安已經全部都聽不見了。

她的意識已經模糊不清了。老人訴說的情報,以及各種信息之間的關聯。工廠、神秘部族、空白的100年歷史的秘密、共享果實、青雉大将、海軍……在此時,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腦內被攪成了一團漿糊。她腦袋裏只有全身被撕裂啃咬吞噬的劇痛,耳邊只有自己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迷迷糊糊中,她卻好像聽見了牢門被推開的聲音。

一個熟悉的黑色牛仔短靴踏進了牢籠內肮髒的地面。

“真是的……都說了不要逞強了啊……”來人輕輕嘆息道。

同類推薦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六年浴血,王者歸來,憑我七尺之軀,可拳打地痞惡霸,可護嬌妻萌娃...

凡人修仙傳

凡人修仙傳

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諸位道友,忘語新書《大夢主》,經在起點中文網上傳了,歡迎大家繼續支持哦!
小說關鍵詞:凡人修仙傳無彈窗,凡人修仙傳,凡人修仙傳最新章節閱讀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校園修仙狂少

校園修仙狂少

姓名:丁毅。
外號:丁搶搶。
愛好:專治各種不服。
“我是東寧丁毅,我喜歡以德服人,你千萬不要逼我,因為我狂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