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借錢

借錢

小賣部老板拿了錢就立馬連蹦帶跑地去幹活了，解決焰收好一百萬，心情大好地出門找小天使去了。

小天使坐在棚子裏躲太陽，雙手捧着一條毛巾在臉上蹭來蹭去，像是只在給自己舔毛的小動物。

解決焰遠遠地看着就挺滿足了，但腳不聽話，還想要湊得更近。

擡腳正要靠近，蘆了笙突然轉過頭來，解決焰下意識一躲，藏在牆後面看着蘆了笙掃視了一圈，沒發現任何異常，起身去洗毛巾了。

解決焰松了口氣，随即又反應過來，自己是光明正大過來找他玩的，幹嘛要躲着他？

扯了扯衣服，解決焰朝蘆了笙走去：“你……”

蘆了笙聞聲看過來，立馬就上前抓住了解決焰的手，讓解決焰口裏的“好”字繞着彎兒轉沒影了。

“怎、怎麽了？”迎着蘆了笙亮晶晶仿佛得救了的注視，解決焰莫名的有些緊張。

“蛇。”蘆了笙比劃着說道，“早上過來的時候，蛇被牛叫聲吓到了，跑得超級快，劈哩叭啦的，把一個人的頭發給燒到了，然後被燒禿頭發的那個人就把它抓走了。”

解決焰想象得到那條飛蛇一路閃電帶火花的樣子，可憐了一秒那個被迫禿頭的家夥，接着大義凜然道：“沒事，別擔心，我去幫你把蛇搶回來！”

“不是。”蘆了笙及時拉住了擡腳就走的解決焰，接着道，“那個被燒了頭發的人我認識。”

“認識？”解決焰還沉浸在英雄救美的戲碼中，“認識也不能搶你的東西，我現在就去把他揍一頓，讓他睜大眼睛看看，不是誰都能欺負的！”

蘆了笙把人拉得更近，拍了拍突然就開始胡說八道的解決焰的胸脯，耐心地又說了一遍：“不是。”

黝黑的眼睛湊得格外的近，解決焰一頓，冷靜了下來：“好，不是。那……有什麽是我可以幫上忙的呢？”

黝黑的眼珠染上了些許猶豫，在眼眶裏晃蕩了幾下，才重新端正地看過來：“錢，可以借我一點嗎？”

Advertisement

“可以！你要多少？”口袋裏的一百萬支票給足了解決焰開口的勇氣，連聲音都不自覺得揚了起來。

湊得很近的蘆了笙被這氣勢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攥着手裏的毛巾，有些別扭道：“三百塊。”

一百萬支票已經抓在手裏要遞出去了的解決焰：“……”

“你等等，我去換零錢。”解決焰飛快地竄了出去，不一會兒又飛快地跑了回來，問，“這邊怎麽去銀行？”

眼前的人閃動的頻率差點就能燎起火花了，蘆了笙難得的有些驚慌失措，看上去一副很想把解決焰拆開來研究研究他的生物成分的樣子。

等了一會兒才得到回應的解決焰還沒覺得有哪裏不對勁，朝着蘆了笙給他指的方向，繼續他的閃現之旅。

“了笙！來把徹霄雞喂一下！”那邊有人呼喚到。

蘆了笙依然不習慣拔高音量去回應他人，兩步并三步地小跑過去，表示自己聽到了。

得到了指示的解決焰還是跑錯了方向，繞着銀行轉了一圈才發現銀行的門。

“歡迎光臨！請問您需要什麽服務呢？”這位接待員的熱情和剛才培育中心的一比，解決焰都有點想回頭去把培育中心的那位舉報一下了。

解決焰大大方方地拿出了支票，展示給接待員看：“取錢。”

接待員很少看見這樣心大的人，挪了半個身位擋住其他人的視線，按住解決焰擡着的手，壓低了聲音：“這邊來。”

解決焰跟着走了沒兩步，就看到了老熟人：“冥熾。”

“诶！”許冥熾應聲而來，感受到接待員的小心翼翼，又瞟見解決焰手裏的支票，馬上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攔住接待員，“這是我朋友，我來帶他，你回去吧。”

接待員點頭，回到門口站着去了。

“怎麽親自來了？這麽急着用錢？”許冥熾調笑着，領着解決焰進了辦公室。

許冥熾就住在解決焰的樓上，解決焰知道了他的工作後就把兌換支票的事情全權交給了這位兄弟，許冥熾也樂得上下班時順帶賺個小費，于是解決焰的出門頻率得以降到了最低。

“是啊，很急。先給我一千，剩下的幫我拿回去就行。”解決焰自然地坐在了許冥熾的辦公椅上，看着他忙前忙後地找單子、填單子。

許冥熾在這幹了有五年多了，對兌換的一系列流程如數家珍，手上不停，還能八卦一下解決焰：“杜叔催你飯錢了？急成這樣？”

“沒，飯錢昨天剛交的。有人找我借錢。”解決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許冥熾奇怪道：“那應該找你借錢的急啊，你急什麽？還怕他不借了？”說着，他看了支票一眼，擡筆填上了數字，“……卧槽，一百萬？”

解決焰慢慢地品着茶，看着許冥熾對着光把那張支票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看了一遍，點頭道：“啊。”

許冥熾的表情有些扭曲：“你打算拿一千走，然後讓我把剩下的九十九萬九千塊帶回去？”

“啊。”解決焰并不覺得有什麽毛病，繼續點頭。

“哥！”許冥熾有些崩潰，連修煉了五年的波瀾不驚的微笑都挂不住了，壓着聲喊道，“你瘋啦？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揣着十五萬開車在路上走有多緊張嗎！兩輪車差點被我開成飛機了！生怕有人過來搶！這些年好不容易習慣了，你又給我開什麽大招？這些錢放上去我那車都開不動啊！”

解決焰仿佛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冷靜地給許冥熾提建議：“那你分幾天帶回去？”

毫無疑問，許冥熾沒動手完全是因為打不過這位哥。

将心裏的委屈和淚水一并咽下，許冥熾摸了張面值一千的鈔票拍到解決焰面前，剛想讓這個糟心的玩意走遠點，眼珠一轉，就看見了最近新上線的服務文件。

許冥熾重新挂上了笑容，道：“我有個更好的主意。”

覺得茶的味道很好，正在翻茶葉要給蘆了笙帶點的解決焰頭也不擡道：“你說。”

生怕小天使不向他借錢的解決焰跑得超級快，卻沒能順利地在棚子底下找到小天使。

“咯咯咯——”雞的鳴叫聲響徹雲霄，引得人們注目。

解決焰也不例外，一眼就看見了被大徹霄雞頂飛了的蘆了笙，連手上的東西都抓不住了，腿非常迅速地跟了上去，踩着小徹霄雞上了大徹霄雞的背，順着大徹霄雞的背踩到了大徹霄雞的頭頂，縱身一躍——

滿身雞飼料的蘆了笙一個轉身成功落地，一擡頭，就看見雞頭上繼自己後又飛出了個解決焰。

解決焰尴尬落地，藏在蘆了笙背後試圖逃離圍觀群衆的視線。

可惜，解決焰好歹比蘆了笙高一截，更何況圍觀群衆的分布非常零散，不管哪個方向都有笑聲傳來。

甚至是前面。

“噗哈哈。”蘆了笙憋了一會兒，實在是沒憋住，笑得肩膀都發抖着縮了起來，讓解決焰更加無從遁形。

“……”解決焰扒拉了一下蘆了笙，“我好歹是懷着救你的心思過來的，給點面子呗。”

蘆了笙很善解人意地抿起嘴唇。

要是肩膀抖的幅度小一點就更好了。

忍了一會兒，蘆了笙搖了搖頭，回身拍了拍解決焰的肩膀，然後就笑得倒進了解決焰的懷裏。

雖然有一點點丢人吧。解決焰伸手攬住了懷裏的人，想到。但好像也不算壞。

圍觀人員控制着徹霄雞離開了，周圍一下就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懷裏這個笑個不停。解決焰嘆了口氣，噗簌噗簌地把蘆了笙背上的雞飼料拍幹淨了：“怎麽還沒笑夠啊。”

蘆了笙擡起頭來，摸了摸額角，抿住唇瓣，點了點頭：“不笑了。”

“剛才怎麽了？”解決焰指了指剛才他們陸續降落的方向。

蘆了笙自己摘下了一粒胸前沾着的雞飼料給解決焰看：“裝雞飼料的盆子倒我身上了，被徹霄雞當飼料叼起來了。”

解決焰覺得好笑，看着自己身上被蘆了笙蹭上的雞飼料，一手拍蘆了笙一手拍自己，把兩人都拍得差不多幹淨了，又看見蘆了笙摸了一下額角。

“怎麽了？”解決焰撩開了蘆了笙擋在額角的頭發，看到了一條不甚清晰的傷口，“剛才被劃到了？疼嗎？”

蘆了笙碰了碰額角，搖頭道：“不疼，癢。”

解決焰又看了看，傷口又淡了一些。解決焰看着奇怪，上手摸了摸：“咦？”再仔細地看了看，傷口已經不見了蹤影。

“怪不得你不留疤呢，好得也太快了。”解決焰皺着眉頭，點了點蘆了笙的鼻尖，道，“小可憐。”

蘆了笙不明就裏：“好得快不是好事嗎？”

“我記得每一條的傷的來歷，因為每一條都痛了好久。就現在，”解決焰抓着蘆了笙的手，觸到了右腹上還火辣辣的傷口，“這裏還在痛。超級痛。所以我不會因為傷口愈合了，不痛了，就忘記掉了。你呢？你還記得自己受過的傷嗎？”

手底下的皮膚滾燙，要過好久才會冷靜下來，變成一個醜陋的傷疤，然後再在以後的某次戰鬥中疊上新的傷口，最後變成蘆了笙見過的、摸過的，那些糾纏在一塊的，看着就觸目驚心的疤痕。

“不記得了。”蘆了笙如實答到。

“以後都告訴我吧。”解決焰說，“疼痛只能自己擔着，不喊出來、叫出來、說出來，等傷好了，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沒人知道也沒差吧？”蘆了笙再次摸了摸自己的額角，“反正都好了，不痛了。”

“笨蛋。”解決焰不輕不重地在蘆了笙的頭頂拍了一下，“我來幫你記着，記着你的疼痛，和疼痛的由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