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殿外

第41章 殿外

下朝後, 穆氿跟着鎮國将軍一走出殿外，三王女就走了上來。

鎮國将軍停下腳步，“三王女這是有事？”

其他還未走遠的朝臣紛紛慢下腳步, 不動神色的豎起耳朵來。

就在一群朝臣暗搓搓的關注中，蒼瀾三王女理都沒理鎮國将軍, 直接對穆氿一笑, “狼将軍, 我王弟來夏朝一直惦記着你, 如今你雖恢複男兒身, 但我王弟之前的一片情意不假，還請你哪日去見見他。”

穆氿冷然行禮, “三王女, 草民已經不是狼将軍了。小王子既已知穆氿是男子，那穆氿再見他不是更惹他傷心，還是煩請三王女多勸解。”

蒼瀾三王女笑意變淡。

穆氿接着道：“如果小王子喜歡夏朝，夏朝軍中好女兒衆多，想必會有很多女子願意求娶小王子的。”

原以為這話會讓三王女徹底失去笑意, 但誰知三王女反而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狼将軍說笑了，雖然你已經辭官歸鄉，但我王庭還是認可你狼将軍的身份。再着我王弟喜歡的不是夏朝，而是狼将軍你。當然, 如果夏朝還能找出英武比你更勝的女子，那我王弟倒不是不能考慮考慮。”

周圍偷聽的朝臣臉色變換，什麽意思, 難道鎮國将軍還比不上這個壯碩的男子？

“哈哈哈！”鎮國将軍大笑起來，“我倒是願意考慮小王子, 只是我已經有了主夫，也不知小王子願不願意屈身了。”

蒼瀾三王女臉色猛然一黑，冷笑的看着鎮國将軍，“呵！本王女今日才知鎮國将軍你的臉比你的盔甲還厚，倒是漲見識了。”

被貶低的鎮國将軍笑得一臉爽朗，不甘示弱的道，“哈哈哈，如果不夠厚，怎麽能在官奄之戰擋住三王女的進攻，換取後方的勝利呢！”

官奄一戰，夏朝已經被逼到最後的關頭，如果痛失官奄，夏朝再無天險可擋。

為了攻下官奄，蒼瀾大軍盡出，那時夏朝的軍隊不到蒼瀾的三分之一，加之前面的接連戰敗，軍中士氣頹敗，是鎮國将軍站在了城牆死戰，才扛住了蒼瀾不記傷亡的進攻。

也正是鎮國将軍的頑強抵抗，才讓蒼瀾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主戰場，忽略了後方。

那時穆氿的銀狼已經長成，靠着鎮國将軍在前方吸引視線，他帶着五百人偷偷出城繞到戰場後方。

自己再帶着銀狼深入蒼瀾國境，收服了周邊的夜月狼群，随後又帶着狼群和五百士兵彙合。

士兵悄悄換了蒼瀾的衣服，半夜進蒼瀾軍營扮鬼，夜月狼則分散放出去引起騷亂，最後蒼瀾爆發大規模的營嘯，死傷無數。

穆氿還趁亂把蒼瀾的糧倉一把燒了。

火光映紅半變天的時候，死扛了半月的鎮國将軍帶着軍隊從城裏殺了出來。

正是這一戰蒼瀾損失慘重，不得不退地三十裏，給了夏朝喘息的機會。

當時若不是另一位将領頂了這罪，現在三王女哪還有機會到夏朝來議和，争取最後将功贖罪的機會。

被戳了痛腳的三王女拳頭捏得死緊，牙齒咬的咯咯響，雙眼血紅的瞪着鎮國将軍，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看鎮國将軍把人氣走了之後，其他朝臣才收回眼神，如若無事的相攜往外走。

見人走差不多了，鎮國将軍才帶着穆氿往外走。

只還未出廣場，就被一個小宮女攔住了去路，她朝着兩人一禮，側身引路，鎮國将軍自然的跟上。

轉過幾道宮門，到了一座殿外，小宮女跟門口的侍衛說了兩句，侍衛讓開身打開門，鎮國将軍帶着穆氿走了進去。

殿內無人，穆氿看向鎮國将軍，鎮國将軍搖搖頭，站到一旁候着，穆氿也安靜的等着。

等了沒一會兒，已經換了身衣裳的皇上走了進來。

“皇上萬安！”鎮國将軍帶着穆氿行禮。

只鎮國大将軍只需要躬身彎腰，草民的穆氿卻需要實實在在的行跪禮。

“嗯，起吧！”皇上擡手虛扶了一把。

“謝皇上！”

兩人起身後，皇上看着将軍身後的穆氿，“穆氿，聽魏峰說，你武藝不不亞于她？”

魏峰乃是鎮國将軍的名字，當年皇上還是個不顯眼的皇子時，兩人私交就很好，也這是為什麽鎮國将軍才上戰場時連失幾城皇上都沒有怪罪，還力排衆議的堅持讓她當主将，整理朝內不延誤軍饷。

當然，皇上也是知道鎮國将軍的本事，才敢這麽放心的讓鎮國将軍繼續掌兵。

聽聞皇上稱呼鎮國将軍名字，穆氿心就落下了些，行禮回道，“回皇上，草民的武藝都是将軍教的，不敢懈怠。”

“嗯。”皇上無不可的應了一聲，随後又道：“魏峰說你力氣也很大，至多可開幾石的弓？”

穆氿思慮一瞬間，“軍中，将軍的八石的弓草民可開。”

皇上沉吟一瞬，偏頭吩咐，“福安，去把朕那把玄星弓拿過來。”

福嬷嬷：“是，皇上！”

不多時，福嬷嬷就帶着兩個侍衛擡着一個長案走了進來，上面放着一把泛着黑沉烏光的弓箭。

皇帝走到一旁，示意穆氿，“你試試。”

“是！”

穆氿上前抓住弓身，手臂一用力，黑沉沉的長弓拿了起來，穆氿揮動兩下，玄星弓雖然重，但還在可接受範圍內，拿指拉了拉弓弦，表情明顯有些吃力。

看着穆氿微皺的眉頭，皇上示意鎮國将軍，“你來看看。”

鎮國将軍上前一步，接過穆氿手上的玄星弓，表情沉穩淡然，伸手拉了拉弦，開工弧度比穆氿拉的圓滿。

皇上心底有數了，穆氿雖然力大，但沒有超過鎮國将軍。

她放下心來，轉身走向上座，卻不知在她轉身的瞬間，身後鎮國将軍表情瞬間扭曲，拉弓的手瘋狂抖動。

穆氿腳步微動，擋住将軍的大半身體。

好在周圍的人都低着頭，鎮國将軍的動作并未暴露，等皇上轉身坐下，她的表情已經恢複了鎮定。

看着昂胸廓首顯得特別神武剛毅的鎮國将軍，皇上欣慰的笑了笑。

這才是她大夏的鎮國大将軍。

她偏頭吩咐福嬷嬷，“福安，去給朕的大将軍賜座。”

“是，皇上！”福嬷嬷笑呵呵的應下，親自帶着兩個小太監給将軍擡上一把椅子。

“謝皇上！”

鎮國将軍謝恩後大跨步坐下。

相比鎮國大将軍，皇上對這個男兒身的狼将軍就輕松了很多，她閑散的靠着扶手，盯着站在殿中的穆氿。

“穆氿，你可知蒼瀾那邊小王子與你聯姻不成，三王女也動了心，想以王君之位娶你。”

雖說蒼瀾的人并未把這事拿明面上來說，但作為主人，夏皇也還是有辦法得到一些消息。

如果穆氿不是男子，蒼瀾小王子想與夏朝将軍聯姻，她很願意成人之美。但明知穆氿是男兒身，蒼瀾的人似乎已經沒有放棄，這就讓人很意外了。

兩國之戰，夏朝雖然勝了，但蒼瀾也沒到傷筋動骨的地步，沒必要非和夏朝聯姻，小王子自己喜歡上穆氿就罷了，那三王女橫插一腳又是為了什麽？

蒼瀾為什麽這麽執着這個男扮女裝的穆将軍呢？

皇上打量着這個一點不輸女子的男兒。

穆氿心一緊，低頭跪下，“皇上，穆氿進京之前已經嫁人了。”

“嗯！”皇上淡淡應了聲，“就是因為你嫁人了，才打亂了蒼瀾三王女的安排。”

底下的人報上來的消息，說三王女似是看中了狼将軍的神力，想要娶他改善子嗣血脈，但夏皇總覺得不該是這麽無腦。

畢竟鎮國将軍也是天生神力，可她女兒也沒繼承她的力量，三王女總不該拿自己的王君之位做賭注才是，難道穆氿身上還有其他可以圖謀的東西。

夏皇看着跪在殿中的男子，眯起眼眸，“若蒼瀾三王女執意要求娶你......”

穆氿頭用力往地上一磕，身體緊緊的貼在地面，“皇上，穆氿在戰場受過傷，已經失去了生育能力，并不是合适的聯姻人選。”

他緊張的盯着地面，一時竟不知道自己當初中的那一箭，是好還是壞了。

“哦？”皇上意外挑眉，看向鎮國将軍。

鎮國将軍點頭應聲，“皇上，是真的。”

“那次蒼瀾那邊的神箭手對準微臣，想取微臣性命，是穆氿舍命替臣擋下，微臣才躲過那一劫。”

“那一箭正中他腹中，正是因為那次受傷，微臣才知道他的身份。”

假的！穆氿是個狠人，下了戰場回到軍中後，他根本沒讓軍醫碰，直接找軍醫拿了藥，自己回去拔箭上藥，

當時她還覺得穆氿是個娘們，夠勇武，還是她夫郎心細謹慎，才發現了端倪。

只她夫郎發現後不說，自己悄悄的幫着穆氿遮掩，生活中還多有照顧。

後來她發現這一點，還一度懷疑夫郎是不是看上這小黑臉了。

因着一點小心思，她不敢找夫郎确認，卻多次借教習武藝的名頭教訓穆氿，最後還是等穆氿來辭官歸鄉，她才明白夫郎為什麽一直護着他。

“竟是這樣。”皇上驚詫的看向穆氿。

一個男子失去最重要的生育能力，卻依舊願意為國立功，戰争結束後也絲毫不貪戀功勞，默默的回鄉。

若不是蒼瀾小王子非要與他聯姻，此事也不會為世人所知。

皇上面色大好，看着穆氿很是欣慰，“魏峰說得不錯，你果真是大義之人。”

“此前你默默歸鄉不圖聲名，不過大夏不會虧待為國之人，你是男子雖無法予你官職，但朕不是吝啬之人。”

思考一瞬，皇上展眉一笑，“這樣，朕賜你縣君之位，封號武。“

“哎喲！”旁邊的福嬷嬷驚嘆一聲，一臉喜氣的看着穆氿，“恭喜武縣君了，這可是正五品的诰命，您可是古今往來靠自己得到诰命封賞的第一位男子。”

穆氿聞弦知意，跪下的身軀越發的恭卑，激動謝恩，“臣夫謝皇上大恩！”

皇上滿意的點點頭，“起來吧！”

穆氿起身，規矩的垂頭而立。

安撫完了，皇上斜靠着扶手閑聊，“聽說你還養了一頭狼，頗為威風。可帶上京了？”

說着她朝旁邊擺擺手，福嬷嬷心領神會，趕緊指揮着小宮女給這位新的武縣君上座。

穆氿謝恩後坐下，恭敬的回答道：“回皇上，帶上京了，但銀狼是野獸，怕引起民衆恐慌，因而并未帶入城。”

皇上：“哦，那它現在在哪？”

穆氿：“在城外山裏。”

皇上：“不會傷人嗎？”

穆氿認真回答：“皇上，銀狼自小受臣夫管教，沒有臣夫的允許，不敢傷人。”

一頭野獸竟會這麽聽話？皇上拿過桌子上一串手串盤着，似在思索着什麽。

幾息後，她看向穆氿，“過段時日秋獵，蒼瀾的人也會參加，你也随行，到時把那只狼也帶來看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