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你要和我睡一起?
第5章 你要和我睡一起?
夏斯弋迅速下床,披了件外套就往宿舍外沖。
見狀,室友忙叫住他:“哎,你睡懵了?不到三分鐘就要關寝了還出去?難不成女朋友在外面等你啊?”
夏斯弋腳步不停,奪門而出,下意識脫口道:“比這嚴重,出大事了!”
他跑出寝室樓,直奔操場。
夏斯弋堅信他今天是水逆了,下午跑完晚上跑,簡直沒完沒了。
操場上方的大型照明燈盡數熄滅,只剩月色極盡溫柔地驅逐着廣袤的黑暗。
夏斯弋站在操場入口,看着操場裏唯一的人影,頭疼地閉了閉眼。
兩道狹長影子被月光無限拉延,在溫和的晚風中相互靠近。
坐在假草坪上的鐘至始終沒回頭,只在夏斯弋即将靠近時端起了手機。
“三、二、一。”
說完,他回頭看向夏斯弋:“宿舍關門了,你遲到了整整一個半小時。”
夏斯弋:“……”
遲到的錯處令夏斯弋落于下風,無法像平時那般理直氣壯地怼回去。
他理虧地嘆了口氣,俯身蹲在鐘至身邊,試圖解釋:“我不是故意放你鴿子,是真累到睡着了。”
鐘至無聲地移動視線到他身上,淺淡的月光盛進他的盈亮眼眸,透出暗藏其中的審視感。
夏斯弋不自然地咳了一聲,別扭道:“不管怎麽說,今晚的事是我對不住。”
鐘至扭回頭,長吸了一口氣:“行啊,反正現在也回不去了,走吧,我們開房詳聊。”
夏斯弋差點沒蹲穩,冷哼道:“我是聽障了嗎?你要和我睡一起?”
鐘至若無其事地站起來,淡然道:“開房、聊事、不睡覺,有什麽問題嗎?”
“嘁。”夏斯弋翻了個白眼,“自然是怕打起來損壞酒店物品還要賠錢。”
鐘至頗以為意地點點頭:“也是,那就去你家。”
夏斯弋愠惱地蹙起眉峰:“要臉嗎少爺,舍下家裏那麽大房子到我家屈尊?”
鐘至并未對他這種略帶諷刺的稱呼做出反應,繼續按照既定的言語軌跡說着:“我家沒人,我沒鑰匙。”
“密碼啊,還有指紋,你手被砍了?”夏斯弋反駁。
“我媽前兩天看了個新聞,說指紋鎖的安全系數低,第二天就換鎖了。”
“那你打個電——”
鐘至打斷他:“電話打過了,沒人接,我無家可歸。”
一番駁斥下來,鐘至堵死了他設想的所有解決辦法,夏斯弋幹脆破罐子破摔了:“那你自己住酒店去。”
鐘至安靜了幾秒鐘,才悠悠道:“你是不是忘了我為什麽回不了宿舍?你現在是想把我一個人丢下嗎?”
看着對方那副理所當然賴上他的模樣,夏斯弋暗暗舔動牙尖,又很快洩了氣。
得,今天他理虧,就忍這一回。
他沒好氣地壓住鐘至的肩膀,借勢起身離開:“還不跟上?大少爺。”
兩人從無人值守的偏門走出校園,打了輛出租車回家。
客廳的燈光未熄,告知了夏斯弋母親還沒睡的事實。可人都領到家門口了,他也沒法扔回去,只好硬着頭皮開門。
客廳傳出指紋識別成功的聲音,姜女士驚喜地從沙發前轉過頭來:“弋弋,你怎麽回來了?”
夏斯弋繞開母親提出的關鍵性問題,岔開了話題:“怎麽還沒睡?”
姜融霞舉着手機:“和你葉阿姨視頻呢,你——”
話說到一半,她頓住聲音,關注到了他身後的鐘至。
她默默點擊屏幕,翻轉鏡頭道:“葉子,我好像看見你兒子了。”
鏡頭之外,鐘至淡定地打起了招呼:“姜阿姨晚上好。”
他的眸光移低了些,正對鏡頭裏的母親:“葉教授晚上好。”
房間裏一時間靜谧非常,空氣中隐隐飄散着詭異的尴尬。
突然間,夏母誇張地扶住額頭:“哎呦,你看我突然就困了呢,你倆随便啊,就當我不在。”
逃遁手法與下午的葉阿姨如出一轍。
房間“咔噠”上鎖,內裏旋即傳來母親壓低卻興奮異常的話音。
“我現在相信你說小鐘對弋弋表白是真事了。”
“我騙你幹嗎?”
“你說他倆晚上還一起回來,是不是要成了?”
“我覺得有戲。”
夏斯弋:“……”
他嘆了口氣,不客氣地向後掃了眼鐘至:“你住客房吧,洗漱用品、換洗衣物什麽的自己找,反正你也知道在哪兒。”
說完,夏斯弋穿上拖鞋,直奔卧室。
整理好床鋪,之前積蓄的濃郁睡意卻難以在漫長的中斷後接續,敲門聲在他沒睡着的間隙裏插了進來。
鐘至的嗓音隔着門板響起:“我能進來嗎?”
夏斯弋随口一應。
進入房間,鐘至就站在門口,沒有再靠近:“聊聊?”
夏斯弋緩緩擡眼:“事情都讓你做到這份上了,還能聊什麽?”
鐘至沒說話。
夏斯弋繼續說:“千方百計讓我帶你回家,不就是想增加軍訓時向我‘表明心跡’的可信度嗎?這樣即便我不同意你的提議,你也能靠‘努力追求我’這件事得到長遠的益處。20歲生日沒過,800個心眼倒是先長全了。”
聽完夏斯弋的分析,鐘至反而放松下來,他往門板上一靠:“知道你還帶我回來?”
夏斯弋不情願地撇撇嘴:“因為我答應了,你猜得很準,我也需要你的幫助。”
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
“以後這種事少做,我可不是每次都有順你心意的心情。”夏斯弋掀起被子背過身去,“新睡衣在右邊櫃子第二層,出去關上燈,快走不送。”
窸窣聲從身後傳來,燈光繼而熄滅,覆住夏斯弋萌生的心事。
深夜降臨,碎星跌進窗臺,點起暗淡的光線。
睡不着的鐘至出來接口水喝,回屋時險些被客廳裏忽然出現的背影吓了一跳。
夏斯弋正坐在沙發上。
冷調的月光從他的肩頸處傾瀉下來,沿着奶咖色的睡衣袖臂灑開,靜靜停在他手持的照片上。
自高中畢業後他們關系惡化,夏斯弋就再也沒在他面前這麽安靜過了,此刻重新見到,竟有幾分久違的陌生感。
鐘至抿了抿潮濕的唇瓣。
他垂下手,換了個姿勢拎住水杯,提示道:“你軍訓還沒結束,睡不着也回去躺着,幹坐着只會更累。”
夏斯弋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饋。
鐘至又叫了一聲:“夏斯弋?”
夏斯弋的背脊線條一松,像是嘆了口氣,他把照片掖進袖口,旁若無人地回了房間。
看着夏斯弋緊合的房門,鐘至略感怪異地轉了轉杯沿。
那種生僻感在他身上留滞良久,最終淹沒在漫長的失眠中。
鐘至不知道自己是幾點睡的,等他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他簡單拾掇了一下準備回學校,才發現姜阿姨還在家。
姜阿姨沖他招了招手:“小鐘醒了?弋弋先回學校軍訓了,你快先來吃口飯。”
鐘至很清楚經過昨天的事後姜阿姨肯定會抽時間找他聊天,只是沒想到會這麽着急。
不過夏斯弋已經同意會在父母面前假裝情侶,他也是該為這個即将維持不短的一段謊言鋪好路。
鐘至坐在飯桌旁,面帶微笑地接過姜阿姨遞來的筷子。
觀察到姜阿姨屢次欲言又止,他收了收筷子,先行開啓了話題:“姜阿姨,我能拜托您件事嗎?”
姜融霞停下筷子:“這是什麽見外話,你有事就說。”
鐘至端正地擺好筷子,遲疑地說出了自己的請求:“可以的話,能不給先夏夏安排相親了嗎?我們畢竟做了這麽多年的朋友,突然間要他接受這種關系,肯定還需要時間,所以……”
“那肯定啊,我昨天和你媽媽——”意識到自己的口無遮攔,姜融霞及時掐斷話題,“阿姨是絕對支持你的,所以放心好了。”
鐘至點點頭,重新拾起筷子。
姜阿姨和他聊了很久,以至于他要離開的時候已經臨近午飯時間了。
走之前,姜阿姨塞給了他份便當,還叫他以個人名義給夏斯弋送過去。
欺騙家長的愧疚心固然存在,但事已至此,他也沒有後退的餘地了。
依照鐘至對夏斯弋的了解,這個時間他應該又去學生會幫忙了。
中午的工作随着人潮散去暫告一段落,夏斯弋正坐在椅子上換外套,一道影子遮住了他眼前的光。
夏斯弋擡頭,鄒科正站在他面前。
鄒科神情不屑地掃過他:“無關人等怎麽坐在我們的場地上?萬一影響了社團形象,誰來負這個責?”
還不待夏斯弋做出反應,季知新先坐不住了,他拍案而起:“鄒科,怎麽說話呢你!”
鄒科故意擡高聲調道:“我說錯了嗎?一個被學生會淘汰的人,坐在我們的活動場地,不合适吧?”
季知新氣憤地上前兩步:“要不是夏斯弋沒參加競選,還輪得到——”
夏斯弋用力攥住季知新的手腕,遏住他的話頭:“季知新。”
季知新不甘地咽下到嘴邊的話,轉而道:“夏斯弋是我請過來幫忙的,你說他是外人可以,他一個外人尚且對招新的事盡心盡力,你又為招新做了什麽?”
最近鄒科私事纏身,集體會議頻繁缺席又不配合安排早就引起了非議,眼下事情被捅到明面上,多少有點難堪。
氣氛陡然微妙起來。
鄒科避開衆人的目光:“我之前确實有事,今天下午我會來的。”
他佯裝嗓子不舒服,咳了幾聲後悻悻離開。
來送飯的鐘至正巧目睹了全過程。
他向左偏行,肩膀迎着前行的鄒科重重一撞。
鄒科打了個趔趄,險些摔倒,更顯出身上落荒而逃的氣息。
他停下腳步,正要張口怒罵,意外對上鐘至鋒利又冷淡的眼神。
“長點眼睛。”
鐘至聲音低沉,配上遮住半張臉的純黑口罩,顯得格外不好惹。
鄒科默默斂回眼神,向一旁撤開。
季知新憤憤不平地坐下,對夏斯弋道:“幹嗎不讓我說?要不是那天你家裏有事,那個位置哪輪得到他,你看他撿完漏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夏斯弋“啧”了一聲:“以後別說這種話,能競選成功本身就是實力,以後該正常工作的地方你好好配合,別摻雜私人感情。”
季知新不滿道:“是他先針對你的。”
“那是我和他的事,我自會處理。”夏斯弋規勸道,“你見過我吃虧嗎?”
季知新點點頭。
夏斯弋拍拍他的肩膀:“行了,這點小事給你氣成這樣,剛才站那的要是鐘狗,估計你得進醫院。”
出口的話還沒失溫,鐘至的聲音便從一旁傳來。
“是嗎?”
鐘至拉下口罩,繞到夏斯弋面前,神色意味不明。
衆人紛紛看向兩人,看戲的興致遠比鄒科來找茬時高漲得多。
就在大家以為劇情即将到達高潮時,鐘至卻端着一份便當送到了夏斯弋桌前。
他語調溫和地提示道:“吃飯。”
一顆置于飯盒蓋上的青梅微微晃動,搖擺的幅度驟然吞沒于衆人震驚的視線之中。
周圍幾人面面相觑。
什麽情況?他倆這是……休戰了?
【作者有話說】
可以求點海星嘛~拜托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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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