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在追你,看不出來嗎?

第6章 在追你,看不出來嗎?

放好飯盒後,鐘至悄然離開。

季知新被剛才那幕沖得腦仁生疼,他警惕地一把撈過鐘至送來的那份飯:“你先別動,我看看他搞了什麽名堂。”

他小心翼翼地掀開盒蓋,從飯盒的縫隙處向內窺看。

蓋子上的青梅順着傾斜的角度下滑,正好跌在夏斯弋面前,他随手拿起青梅,撕開包裝送進嘴裏。

“哎——!”

季知新緊張地拽住夏斯弋,還是沒來得及制止他随便吃鐘至送來東西的行為。

夏斯弋輕然一笑:“不用那麽緊張,飯是我媽做的,他就是順路送過來。”

季知新松了口氣,轉眼間又生出了新疑問:“不對啊,他怎麽會順路從你媽那帶飯回來?”

面對季知新的問題,昨晚他帶鐘至回家的事重入腦海,他心虛地支吾着:“那個……”

胡編亂造的瞎話還沒在夏斯弋腦海中成形,季知新倒是自行找到了答案:“哦對,你軍訓完就過來了也沒空接你媽電話,阿姨來學校找不到你,是會第一時間找他。”

夏斯弋幹笑一聲,對他的猜測不置可否。

雖說季知新自高中時就與他交好,但眼下他和鐘至私下達成契約的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夏斯弋垂眸看向飯盒:“我媽不知道我吃完飯了,你還沒吃吧?不嫌棄的話吃這份?”

季知新欣然接受:“那嫌什麽,我可太懷念阿姨的手藝了。”

看着眼前暴風吸入的季知新,夏斯弋不由得在心裏感慨:還是這個好糊弄啊。

·

時間在日複一日的風吹日曬中流逝,漫長的軍訓終于畫上完整的句點。

夏斯弋回歸正常的大二生活,雖然落下了一部分課程,但總的來說不算問題。

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的第一堂課就出了幺蛾子。

這天早上他賴床晚起,等到他慢吞吞地走出宿舍樓時,才猛然驚覺搬來主校區上課的事實。

從前在小校區,哪怕只剩幾分鐘也能從被窩抵達教室,可主校區這邊的面積是那邊的6、7倍,他就是插上雙翅膀也飛不過去了。

等他氣喘籲籲地掙紮到教室,遲到已近10分鐘。

手機裏,棠光催促的信息滾滿了一整屏。

夏斯弋從後門向內瞥看,一眼就找到了棠光給他占的座。

趁老師寫板書的間隙,夏斯弋悄悄溜進來。他邁步很輕,并未引起老師的注意,正當他準備落座時,前排的人突然重重地清了一下嗓子。

夏斯弋火速反應,在老師關注的眼神投來前穩住了坐姿。

危機解除,膝蓋和桌角相撞的疼痛卻不遺餘力地控訴着那聲“恰如其分”的咳嗽聲。

夏斯弋捂着膝蓋,目光直戳前排鐘至的後腦勺。

棠光半點異常都沒察覺到,迫不及待地和夏斯弋搭起了話:“你也不回我消息,我還以為你又有什麽事不來了,我可是為了給你留位置剛拒絕了來旁聽的帥哥呢。”

夏斯弋斂了斂眸底的兇光,回道:“聽着你還挺遺憾的,要不然我下課和他換換?”

棠光憨笑一聲:“也不是不行。”

夏斯弋斜睨向他,棠光立刻從善如流地改了口:“找對象哪有朋友重要啊。”

他咂了咂舌,轉移話題道:“我聽季知新說,鄒科又找你麻煩了?”

“他算什麽麻煩?”夏斯弋咬咬牙關,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嘟囔着,“某些人才是真麻煩。”

“你說什麽呢?”棠光問他。

“沒事,我都沒放在心上。”夏斯弋敷衍安撫,“你和老季就不用操心了。”

他拿出演算本,随便寫了張字條扔到鐘至桌上。

揉皺的紙團在桌面上滾了幾圈,落在鐘至的視野範圍內,他瞥了一眼,慢條斯理地拆開紙條。

字條上,夏斯弋的字跡潦草:「我手機沒帶,你的借我下。」

不多時,紙團被依樣抛回,幹皺的紙張上多了一行明晃晃的字樣:「不借」。

夏斯弋不氣不惱地拿擡筆回複字條:「出門前我媽好像找我了,我要是用別人的手機給她發信息,她回了什麽被別人看見不太好吧,盟友?」

紙團重新鋪展開在鐘至面前。

他幾不可查地嘆息一聲,捏起手機一角,越過肩膀遞給了夏斯弋。

棠光茫然地眨眨眼:“你倆怎麽回事?”

夏斯弋從鐘至的手裏抽出手機,随口答道:“沒事啊。”

棠光指了指自己:“你看我長得像傻子嗎?”

夏斯弋輕笑,随便一試就解開了鐘至的密碼,他在靜音模式下從應用商店裏下了款游戲,下載完成後将鈴響調成最大聲,打開游戲搭在鐘至肩膀上。

“叮鈴——”

巨大的游戲啓動音在安靜的教室裏炸開,明顯的憋笑聲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

鐘至連忙抓住從肩頭滑落的手機,迅速調節成靜音狀态。

棠光感慨,無聲地比出了一個“哇嗚”的口型。

老師轉過身,直接鎖定了“嫌疑人”:“第四排那個男生,我剛才講的,顧客購買總價值和顧客購買總成本的差值被稱作什麽?”

鐘至從座位上站起,脫口道:“抱歉老師,我不清楚。”

夏斯弋眉尾意外地揚起。

這麽基礎的問題,就算沒聽課他也不該答不上來。

不過,不管鐘至是懶得回答還是藏鋒斂锷,這都和他沒關系,有關系的是他算是當場報完了這“一咳之仇”。

講臺上,老師放下手裏的粉筆,警示道:“不清楚就好好聽課,坐下吧。”

整整兩節課,夏斯弋都沒等到鐘至的反擊。

下課鈴響,一早就收拾好書包的同學們一哄而散,鐘至也随着人潮離開。

棠光有一門課重修,正好在上午三四節,他和夏斯弋打了個招呼,匆忙趕往下一間教室。

上午只有兩節課,時間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夏斯弋慢騰騰地收拾好東西,糾結自己的去向。

走出教學樓,夏斯弋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忽然,鐘至騎車停在了距離他約莫兩米的位置上:“上車。”

“?”夏斯弋懶散地雙手插兜,“你腦子沒事吧?”

鐘至象征性地向後瞥看一眼:“我媽在你後方500米左右,要是被追上,少不了要問你咱倆的事。”

夏斯弋緊張地朝人群掃視過去,隐約看見了一個不能确認的身影。他顧不上那麽多,三步并作兩步地跨坐上後車座:“走走走,快走!”

同學們陸續進入教學樓,路上也寬敞了不少。

鐘至開始加速,前行得七扭八拐。

夏斯弋難以在這種離奇曲折的變化中掌握身體的平衡,着急道:“你行不行啊,不行換我來!”

鐘至不理睬地加速沖過減速帶,在颠簸來臨時自己微微起身,卻差點把夏斯弋颠下去。

夏斯弋倉皇攬住鐘至的腰:“哎——你要謀殺我嗎?!”

炙熱的風卷起兩人的衣角,也托舉起夏斯弋的驚呼聲。

曲明格大老遠就看見了鐘至,他熱情地擡手打招呼,繼而發現了他後座上有人。

難道是終于找到對象了?

他驚喜地迎上前幾步:“鐘哥,我——”

等他看見鐘至後座上坐的是夏斯弋後,到嘴邊的話登時變了味:“我去……”

鐘至向他點頭致意,繼續向前。

也不知道過了幾個減速帶,一個急剎車結束了他的噩夢。

鐘至垂下眼睫看向夏斯弋抓着他腰身的手,意思不言自明。

夏斯弋悻悻松手,他咧着嘴從車後座上下來,譏諷道:“就你這車技,活該單身。”

“說的你有對象一樣。”

反駁得十分平靜,卻有力。

旁邊路過一對卿卿我我的情侶,恨不能黏在一起走路。

鐘至&夏斯弋:“……”

夏斯弋不明白他們兩個單身狗為什麽要站在這裏互相傷害,他無語地舔舔嘴唇:“懶得理你。”

“等等,有事問你。”鐘至叫住他,“上次去你家的時候,我和姜阿姨說給我點時間追你,你覺得這個時間截止到什麽時候比較合适?”

夏斯弋雙臂環胸:“要是你追我的話,那我肯定下輩子才能同意了。”

鐘至板起臉:“好好說話。”

夏斯弋努努嘴:“能拖就拖呗,越早越麻煩。”

鐘至沒有直接強硬拒絕,只是提示道:“姜阿姨暫停你的相親是為了給我時間,如果間隔太長,她大概會覺得我失敗了。”

鐘至的話沒有點透,但失敗的後果夏斯弋心知肚明,他妥協道:“行,那你說什麽時候合适?”

“就這兩天。”

“這麽快?”

短暫的驚訝過後,夏斯弋不想再争,點了頭。

“不過。”夏斯弋為難道,“以姜女士那種八卦程度,該不會向我打聽你是怎麽追我的吧?”

鐘至挑了下眉,拉起夏斯弋的手腕。

夏斯弋被迫跟上:“你又幹嗎?”

甜品店挂在門口的風鈴搖曳晃動,香甜的味道瞬間俘獲了夏斯弋的味蕾。

鐘至拉他停在前臺,松開了手。

他向店員燈點單:“麻煩要一個冰激淩,梅子味的。”

店裏人不多,店員做得很快。

鐘至接過蛋卷冰激淩,轉手送到夏斯弋面前:“前兩天剛推出的新品,你最喜歡的口味,嘗嘗。”

淡咖色的冰激淩質地綿滑,看上去軟糯可口,可任食物再好,從鐘至手裏遞過來,總是透着古怪。

夏斯弋警惕地注視着他:“先說你要幹什麽,你這樣我背脊發涼。”

鐘至傾身向前,淺彎起桃花眼,連音調都柔和了幾個度:“在追你,看不出來嗎?”

風鈴聲宛轉,清脆的鈴響落滿耳道。

其他購買甜品的同學從夏斯弋身後繞過,不小心撞了一下他的背脊。

夏斯弋毫無防備地向前跨近半步,額頭意外與鐘至相抵。

溫熱交互,四目霍然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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