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你倆真在一起了?

第8章 你倆真在一起了?

夏斯弋無情地翻了鐘至一個白眼,他懶得多問,戴上耳機扭頭就走。

确定夏斯弋遠離,鐘至唇角戲谑的弧度霎時消失,他捏住手中的羽毛球,轉而面向鄒科:“鄒科,是吧?”

一個剛才聽到鐘至講解的同學看見這一幕,好奇地湊近曲明格:“你這朋友羽毛球打得很好吧?他這是要和那個姓鄒的比一場?真怪啊,他怎麽不和贏了的打,反而和輸了的打?”

“怎麽可能?不會打的。”曲明格雙臂環胸,語氣篤定,“我鐘哥從來不随便虐菜。”

話音剛落,鐘至揚聲:“這麽想找人練手,不如和我打一局?”

曲明格驚愕地張開嘴:“……”

看着鐘至手裏的羽毛球,鄒科怪異道:“你在替他出頭?真是大白天見了鬼。”

鐘至不為所動,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我說,和我打一局。”

他神情嚴肅,言語間的壓迫感濃重。

鄒科對夏斯弋這個宿敵有過幾面之緣,聽聞其人心機深沉,是個頗不好惹的主,今天他要是不給面子直接走人,日後難免不會生出新麻煩。

鄒科識趣應下,底氣不足道:“打就打。”

下課鈴響的同時,鄒科發出了場內的第一球。

羽毛球破空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曲明格接受了這個超出他邏輯認知事實,他閉了閉眼睛,無趣地向旁邊移了幾步,倚在牆邊。

之前向他搭話的同學好奇道:“你怎麽不看了?打球的不是你朋友嗎?”

曲明格聳了聳肩:“這種碾壓局……太血腥了。”

那人愣愣地眨眨眼,轉頭觀戰。

如曲明格所言,鐘至一輪接一輪地扣殺,沒有絲毫放水的意思。

鐘至的殺球迅猛,鄒科幾度接球失敗,即便勉強接到,觸網的力道還是影響了羽毛球該有的軌跡。

失球,還是失球。

那些沒離開的同學明明沒有像剛才那樣圍過來,鄒科卻感覺有無數化作長釘的目光向他穿來,見證着他不自量力的狂妄。

就像當初當選副部後,大家都說他撿了夏斯弋的漏時一樣。

羞恥在一次次失敗中被激發,得到的卻是更猛烈的挫敗。

鐘至從容應對着撲面而來的怒氣,抓準時機瞄準對方的腦門就是一拍。

羽毛球急速旋轉,直中鄒科額心。

撞擊的悶響帶起痛楚,鄒科倒吸一口氣,條件反射地捂住痛處。

羽毛球下墜,折斷的半段尾羽跟随本體飄落。

鄒科氣急敗壞地越過球網,直沖鐘至而去。

鐘至不動聲色地橫起球拍,擋住對方意圖拽住自己領口的手,之後借力一推,逼得對方後退一步。

鄒科受制,背脊抵在堅硬的網架上,氣氛陡然繃緊。

場下,一直和曲明格搭話的男同學向他招了招手:“喂,你朋友和人打起來了!”

曲明格不以為然:“怎麽可能?我鐘哥向來是能以‘德’服人絕不……”

他無意用餘光瞥了一眼,尾音便虛得聽不清了。

這次,曲明格徹底沒聲了。

鄒科不服氣地掙動身體,卻完全無法擺脫鉗制。

硬碰硬失敗,鄒科上頭的怒火稍作緩解,态度也柔和了些:“鐘至,我沒惹過你吧?你明明和夏斯弋也不對付,這是在鬧哪出?”

“他的家教還輪不到你來置喙。”鐘至壓低聲音,“管不好自己嘴的話,我可以幫忙。”

鄒科下意識輕嗤一聲。

鐘至眼眶微觑,加重力道折動鄒科的手臂。

他上移球拍,冰涼的拍杆抵上鄒科的頸項,金屬質的冷感順着跳動的頸動脈深入,裹挾其中的危險肆意侵略,致使鄒科生理性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平靜之下暗藏洶湧。

鐘至低聲對鄒科說了什麽,旋即松了手。

離開前,他像是偶然想起了什麽,補充道:“哦對,賭約記得踐行。”

鄒科梗着脖子,僵硬的手指逐漸蜷縮,最後被捏得吱咯作響。

鐘至從容地走到曲明格面前,伸手推上對方合不攏的下颌,順手放下球拍:“還不走?”

“走、走。”

曲明格幹癟地回了兩個字,呆呆地跟上去。

人聲漸去,腳步聲在愈發空蕩的體育館走廊裏顯得愈加清晰。

曲明格突然發聲:“鐘。”

他糾結地舔舔嘴唇,換了個更拘謹的稱呼:“鐘哥,我能問個問題嗎?”

“說。”

曲明格:“你剛才……是在幫夏斯弋出氣嗎?”

鐘至睨了他一眼,沒說話。

曲明格心裏犯嘀咕了,他能理解鐘至聽到夏斯弋的事下樓是想去看姓夏的出醜,但剛才又是打球又是動手的,一連為那家夥做了兩件過線的事,他十分不解,甚至困惑得抓耳又撓腮。

瞧見他那副樣子,鐘至只好稍作解釋:“他說錯話了。”

曲明格茫然地消化了一會兒,思緒豁然開朗。

鐘至和夏斯弋的關系再差,鐘夏兩家也是世交,鄒科口無遮攔地提及“家教”,就是連夏父和夏母也算了進去,怪不得鐘至會發火。

想到這兒,曲明格放心地長松了一口氣,他自顧自地咕哝着:“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要和他和好了呢……”

鐘至偏頭問他:“嘟囔什麽呢?請你的免費午飯不吃了?”

觸發到“免費”這一關鍵詞,曲明格立刻從游離的狀态抽回神:“吃啊,走走走。”

曲明格興奮地推搡鐘至,肩膀無意撞到一旁的樹幹,枝幹搖曳,帶下一片卷邊的枯葉。

夏斯弋撫了撫肩膀,掃下一片停留在肩膀上的黃葉。

馬路對面的面包店裏傳來陣陣香氣,促使他想起上午鐘至在面包店裏和他說的話。

搞個什麽理由騙家裏人他倆走到一起了呢?

他沒什麽戀愛經歷,棠光偶爾和他說點這類八卦他也沒怎麽聽,雖然鐘至說編理由的事不用他管,但他到底還是擔心鐘至不靠譜,決定自己想。

“叮叮叮——”

棠光停下喋喋不休的嘴,不悅地掏出頻繁鈴響的手機:“誰這麽煩人?”

他解開屏鎖,緊皺的眉頭震驚地舒展開來:“我去……他,他還真去跑了啊。”

棠光拽扯拽夏斯弋,托起手機給他看。

畫面裏,鄒科正咬着牙在體育館外跑圈,雖不是全裸,身上也就剩關鍵部位那一件了,周圍有拍照錄視頻的、交頭接耳指指點點的、還有打電話報警的,場面一片混亂。

夏斯弋覺得畫面有些傷眼,平推開手機。

棠光又興致勃勃地分享給季知新。

說起來這事倒是很蹊跷,他明明已經和鄒科說這件事到此為止了,這人怎麽又突然裸奔去了?難道是寧可履約也要和他杠下去?

夏斯弋撇了撇嘴。

管他呢,鄒科怎麽想的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母親大人那要怎麽圓謊。

哎?

夏斯弋睜圓了眼。

鄒科這個人好像可以用啊……

就說鐘至幫他擺平了鄒科找他茬的事?英雄救美的經典橋段,這樣的借口聽起來好像還挺靠譜的?

想着想着,夏斯弋呸了呸:“什麽英雄救美,美救英雄還差不多。”

還在看群消息的棠光疑惑道:“什麽英雄救美?夏夏,你說什麽呢?”

夏斯弋晃回神,清了清嗓子,倒打一耙道:“快治治你的戀愛腦吧,我随便嘟囔兩句也能被你聽成這樣?”

“啊?”棠光有點發蒙,摸了摸自己的頭發,信以為真地“哦”了一聲。

見蒙混過去,夏斯弋心虛地掃了掃鼻尖,移開了話題:“晚飯不一起吃了,我去爺爺那看看,今晚就不回來了。”

兩人應聲,棠光多囑咐了一句:“明天上午還有課,別忘了回來。”

夏斯弋點頭,行至岔路,他與季棠兩人告別,離開了校園。

他拿出手機,給鐘至發了條消息,傳達了自己對編造戀愛契機的想法。

半晌沒收到回複,夏斯弋不再關注,刷卡上了公交車。

自當年父親意外離世祖父大病一場後,老人家的身體就沒好過,幾度在鬼門關前撿回一條命,時不時就要去醫院住上一住。家裏人都很憂心,唯獨他自己心态頗好,說就當是去串門。

到醫院的時候,夏爺爺正倚在床頭剝香蕉,見到夏斯弋來,忙放下手了手上的水果。

等到夏斯弋走到病床前,爺爺抓住他的手:“弋弋,在學校怎麽樣啊?”

“挺好的。”夏斯弋順勢坐下,“我和大家相處都不錯,您放心。”

爺爺頻頻點頭:“和同學相處都好吧?”

蒼老的繭子在他的手背上摩挲,夏斯弋的聲音卻卡在了喉間。

月前醫生就說爺爺已經出現聽力衰弱的狀況,眼下恐怕是更嚴重了。

只是停頓片刻,夏斯弋重新提聲道:“相處得好。”

“哎呦你這孩子。”爺爺抽出一只手揉了揉耳根,“不用說這麽大聲,爺爺聽得見。”

夏斯弋無奈一笑:“行。”

一老一少就這麽答非所問地聊到日漸西垂。

老年人的作息總是早得穩定,夏斯弋關掉窗簾和日光燈,安靜陪在爺爺床頭。

平穩的呼吸伴着醫院自有的白噪音融入黑夜,也帶着夏斯弋沉入夢鄉。

一夜無夢,夏斯弋沒被醫院的噪聲吵醒,反倒莫名其妙被人搖醒了。

“我天你還能睡得着!外面都翻天了你知道嗎?!”

棠光的聲音鑽入耳中,促使他睜開惺忪的睡眼。

他很快意識到,自己正在躺在病房的空床上,可他分明記得自己是趴坐在爺爺旁邊睡的……

他迷迷糊糊地撐起身,直直對上棠光惶急的面龐。

棠光一反常态地扣住他的肩膀,激動道:“你沒和鐘至在一起對吧?快告訴我葉老師發的朋友圈是假的對吧?”

這一句話信息量過載,問懵了夏斯弋,他一時呆愣,不知說什麽是好。

見他面露難色,棠光負氣地松開手:“你倆還真在一起了!”

夏斯弋倒吸一口氣,向爺爺那邊看了一眼,好在老人家耳背,沒有關注到他們這邊的情況。

他轉過頭,輕嘆了口氣。

本來他還打算瞞着棠光他們的,紙還真包不住火。

夏斯弋開口安撫道:“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這事你先別往外說,我——”

“別往外說?”棠光反駁,“現在全校都知道了好嗎?”

夏斯弋哂笑一聲:“怎麽可能?誰認識我倆是誰啊?”

說完,他的信心在棠光又急又惱的神色中緩緩崩塌,最後變成磕磕絆絆的懷疑:“不可能吧……”

棠光難得一見地拉下臉:“你看我像開玩笑嗎?”

夏斯弋啞然。

不會……是真的吧?

完蛋了,這下好像出大麻煩了。

【作者有話說】

表面的鄒科:與41有過節的社團前同事

實際的鄒科:主角公開戀情的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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