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老婆祭天,法力無邊

第22章 老婆祭天,法力無邊。

上午一二節有課,三四節空課大概是最令人惱火的排課方式。

早起上了兩節課腦子才醒,時間卻前後不沾,吃午飯太早回宿舍等點外賣又太虧,棠光總也不知道該拿這段時間做什麽好。

但今天不太一樣,上午課程結束後,夏斯弋就帶着他往東門走。

東門的體育館附近有塊人工噴泉池,除了領導視察和特殊節日一般不開水,晚上尚有少許燈光點綴,白天來則顯得空曠寡淡,甚至有些凄涼。

夏斯弋停步在噴泉前,從背包裏撕出一張草稿紙捏在手裏,沿着環形樓梯步步下踏。

脫水的灰塵皺巴巴地蜷在臺階上,随着他的步伐瑟縮進鞋底。

他墊紙坐在倒數第二階樓梯上。

棠光巴巴地看着夏斯弋,總覺得他身上纏着一層似有若無的低氣壓,不敢吭聲。

畢竟上次他發朋友圈沒屏蔽鐘至的賬到現在還沒算,夏斯弋指不定何時就會朝他發難,他局促地扯了張紙,悄悄坐在一旁。

但這只是開始的時候,時間長了他就發現夏斯弋只是定定地盯着幹涸的泉眼發呆,像是在放空思緒。

棠光逐漸放松下來,百無聊賴地玩起手機。

“叮——”

一聲清脆的提示音從兜內傳出,夏斯弋恍然回神,取出手機查看消息。

那是一個分享鏈接,封面上赫然寫着:「肯定do過!夏斯弋親口說……」

後面的他還沒看清,消息就變成了已撤回的狀态。

夏斯弋本還沉浸在自我情緒中,看到這條消息直接破防了。

他一把薅住妄圖潛行逃竄的棠光,扯着他的後脖領道:“棠光,你是不是覺得生活太無趣,想添點彩頭啊?”

緊急避險失敗,棠光無處可躲。

他深知夏斯弋說的“彩頭”是指“挂彩”的“彩”,瞬間切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我這不是關注你嘛,看到也在所難免對吧,別生氣。”

夏斯弋審視地端量着他:“說說,你本來要發給誰?”

棠光連忙道:“季知新,我除了能和他讨論關于你的事,就沒別人了。”

夏斯弋:“你還讨論?”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裏外裏季知新都是自己人,他的氣也消了大半。

似是察覺到夏斯弋的情緒轉換,棠光小心拉開抓在衣領上的手,插科打诨道:“也不是讨論,我們就是關心你。”

他找準時機繼續岔開話題:“對了,過兩天輔導員要請咱們幾個吃飯的事,你知道吧?”

夏斯弋反應了一下:“吃飯?因為上次幫忙搬家的事?”

棠光點點頭。

上學期末,幾個熱心的同學聽說輔導員要搬家趕去幫忙,路上恰巧碰見了要回宿舍的兩人,于是撺掇他們一起去,他倆就這樣意外被抓了壯丁。

那天,他還特意撈上了鐘至,畢竟這種“好事”,怎麽都不能落下鐘至。

棠光念叨着:“我記得你最近應該都沒什麽事,到時候咱倆一起去。”

掌心的振動攔截了夏斯弋的回複,他垂眸查看,是鐘至的來電。

鐘至平時基本不會聯系他,一反常态打來電話,怕是和他們的協議有關。

他火速接聽。

電話那頭的聲調沉沉,聽上去嚴肅非常:“你在哪兒?”

夏斯弋正色,報出了自己的位置。

鐘至應聲:“正好,你來主樓門口找我,要快。”

“好。”

夏斯弋也不墨跡,應完就挂斷了電話,他起身把墊臺階的草紙塞進棠光手裏:“幫我扔掉,有事,先走了。”

棠光興奮地從臺階上蹦跶起來,眼底浮起異樣的光點:“你着急走?”

夏斯弋“嗯”了一聲。

棠光屁颠屁颠地跟上,還刻意保持了一段安全距離,才開口道:“所以夏夏,鐘至真的不行嗎?”

夏斯弋停下開車鎖的動作,震驚地回望棠光。

他滞了半秒,甩下肩上的書包,用力往棠光的臉上丢過去:“我怎麽知道?!!”

棠光被砸了個正着,捂着腦袋直叫喚。

鐘至那邊還在等,夏斯弋沒空和他計較,警告式地隔空點指了幾下,就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他這裏離主樓不算遠,只要再過前面的拱橋,不到三分鐘就能到了。

這個時間點校園空曠得很,夏斯弋加速沖坡,力圖節省時間。

他才沖下坡沒十幾米,一面飄逸的小紅旗兀地擋在他面前。

鐘至的聲音自旗旁傳來:“這位同學,校內不允許騎行過拱橋,你違規了。”

夏斯弋剎車,不偏不倚地停在鐘至身邊。

鐘至的左臂戴着一枚紅袖标,身後不遠處擺着一個撐手機的長支架,旁邊站着兩個同樣戴袖标的人,好像是紀檢部的幹事,上次吃飯時有過一面之緣。

他困惑地問:“你搞什麽鬼東西?”

鐘至欣然地揚起嘴角,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二十分鐘前。

下課後,鐘至沒有着急離開,等校園重新陷入寂靜,他才走出教學樓。

他沿着甬路邊緣悠然騎行,惬意地感受樹蔭與陽光循環交織的溫感。

逛到拱橋前時,他沒下車,直接選擇了緩慢騎行過去。

剛一下橋,就聽見有人叫他。

鐘至禮貌停車,一位女同學立刻迎了上來:“這位同學,下坡騎行較難控制車速,容易出現校園交通事故,幾天前學校倡議校內文明騎行,推車過坡道,這件事你了解嗎?”

鐘至哽住了。

這件事他的确知道,只不過腦子裏還未形成規矩,再加上剛才附近沒人,他就完全把這事抛之腦後了。

鐘至停車,知錯道歉:“抱歉,我下次一定牢記。”

女同學從口袋裏掏出一枚紅袖标遞給他:“本次學生會的宣傳活動采取輪流站崗模式,作為懲罰,在你抓到下一個違反校園騎行規則的同學前,都需要在這裏宣傳新規,沒問題吧?”

鐘至猶豫地瞟了眼她手中鮮紅的袖标,正要說什麽,女生突然擠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我們在直播哦。”

鐘至一怔,這才發現不遠處舉着鏡頭穩定器的另一位同學。

不同于規則的強制性,直播俨然是另一種強有力的規範形式。

鐘至無奈地接過袖标。

他靠邊駐車,邊戴袖标邊确認道:“只要我抓到下一個違規的同學,就可以走了是吧?”

女同學表示認可。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他在衆目睽睽下撥通了夏斯弋的電話。

因為這份騷操作,原本冷清的直播間莫名湧進了許多吃瓜群衆。

鐘至摘下袖标,低聲提示夏斯弋道:“校園宣傳活動,在直播。”

他揚聲:“作為懲罰,你需要站崗到下一個違反騎行規定的同學出現。”

至此,夏斯弋總算知道鐘至給他打電話的原因了。

他緊咬後槽牙,從齒縫裏漏出一句質問:“坑我也要找個合适的時機,你是怕咱倆的事還不夠高調嗎?”

鐘至滿不在意地保持笑容,抓起夏斯弋的一側手臂,慢條斯理地幫他戴上紅袖标,又仔細固定好,貼心非常。

夏斯弋怒火攻心,又不能随心所欲地和他打一架,只能忿忿道:“鐘至,你是真的狗。”

鐘至含笑着兜住他的火氣:“謝謝誇獎。”

他退開半步:“行車不規範,親人兩行淚,現在這份監督的重擔就交給你了。”

與此同時,直播間裏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牛啊,老婆祭天,法力無邊。」

「這倆是情侶?」

「前一陣某鄒上熱搜的時候,這倆人正好公開,樓上不知道嗎?」

「哦,是聽說過,就是不認臉。」

「他這樣是怎麽有對象的?」

「笑死了,這要是我對象,我高低得掄他一錘子。」

「因為人家帥。」

夏斯弋認栽地閉了閉眼,他在樹蔭下停好車,轉頭給棠光撥了一通電話。

三分鐘後,棠光到來,夏斯弋正式将這個艱巨的任務轉交給他,并一筆勾銷了最近他欠自己的“賬”。

就這樣,一無所知的棠光變成了踢貓效應中新的受害者。

棠光過了好一陣才搞明白現狀,他如法炮制,打通了季知新的電話。

「哈哈哈,這是條食物鏈吧?」

「新的怨種出現了。」

季知新來的時候,規規矩矩地在坡前停車,推車過橋走到了棠光身邊,看得棠光是目瞪口呆。

直到季知新和他身後的人打招呼,他才想起來這活動就是學生會紀檢部辦的。

直播間出現了一排爆笑。

「完了,他找錯人了。」

「人家是活動承辦方的副部,一整個坑害失敗哈哈哈。」

「救命,他怎麽又可憐又好笑。」

「就沒有人像我一樣,想知道小情侶那邊打起來沒有嗎?」

此時,在校園的另一角落,這對小情侶終于又碰了頭。

夏斯弋逼停鐘至的自行車,怒火中燒的眼神恨不能一口啃掉他半個頭。

鐘至撐着車,一雙筆直的長腿在日光下拉開一道颀長的影子。

他拿出手機随意丢給夏斯弋。

夏斯弋驚愣地接住飛來的手機,險些脫手的意外削掉了他大半情緒。

鐘至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車把手:“不是總琢磨着偷嗎?給你看。”

費盡力氣也沒拿到的東西如今就在手上,夏斯弋總覺得不真實,連剛才被坑的事都短暫遺忘腦後了。

他解鎖密碼,點進相冊裏翻看。

鐘至的手機相冊很幹淨,除了一些截圖和幾張家人的照片什麽都沒有,連最近删除的垃圾箱裏也幹幹淨淨。

夏斯弋擡頭質問:“照片呢?”

鐘至神色淡然地攤攤手:“我本來也沒存。”

夏斯弋嗤笑一聲,從眉毛根到頭發梢都擺出一副懷疑的姿态。

他不信邪地繼續翻找,仍舊一無所獲。

看樣子是真沒存。

想起這幾日被強壓一頭的悲慘遭遇,夏斯弋快氣瘋了:“那你還敢拿我當驢使喚!”

鐘至半點不慌,探身抽回夏斯弋手裏的手機,語氣裏盡是明知故犯的茫然:“嗯?我還以為是你自願的。”

夏斯弋暴起:“鐘狗!你死定了!”

鐘至悠悠地朝夏斯弋抛過去一顆青梅,快速蹬起車子加速:“那就等你追上再說。”

梅子正中掌心,自靶心圈出一塊明綠色的光芒,夏斯弋起步追逐,身形沒入熱烈的夏風之中。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棠光坑害季知新失敗後,場地上又多了一個看他站崗的人。

他想再拉個怨種過來,卻因為突然人氣上漲的直播間變得異常艱難。

最後,他被迫在太陽下站了兩個多小時,直到直播活動結束。

棠光:……救命,真就沒人為我發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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