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當場破防

第五十八章 當場破防

晨時，屋外風雪已停，太陽懸照，白雪皚皚映出光輝，屋內的暖爐中只剩下已燃燒過焦黑的木炭，一夜無夢。

李無瑕一覺睡醒，才發覺自己房間昨晚還算熱鬧的人全都不見了，葉重岚不知所蹤，蕭臨簡也不見蹤影。

卻是有一堆觊觎溯洄劍的師弟們在兢兢業業地敲門，“掃地師兄！快點起床，打擂臺了！”

“要是你慫了，不如就直接把劍送給我們吧哈哈……”

誰一大早上起來還沒點起床氣？聽見着這聲聲嘲諷，李無瑕揉着頭幾步下榻，又推開門迎戰，大放厥詞道：

“笑話，你們根本不知道下山的這半年我都經歷了多少！”李無瑕一副飽經風霜面孔。

“我曾與雲溯并肩，與穆越輝較量，又與霜岚君結下深厚的友誼，盛銘派的下任掌門我認識，清逍派的前關門弟子也欽佩我，就連浸月派的大師姐林驚秋也曾叫過我一聲李大俠，而作為你們師兄的我又怎麽可能會慫呢？”

李無瑕滔滔不絕說了一大串，師弟們倒都沒親眼見到，只有一點他們可以童叟無欺的确認：“可是霜岚君今早和蕭師弟已經下山了，他們不會把你孤立了吧？”

“下山！？做什麽？還回來嗎？”

李無瑕頓時心中被紮了一把刀子，說了一大堆，不如師弟們一句話的殺傷力大，他這麽一問，反倒讓師弟們更加幸災樂禍了。

“哦～原來他們兩個什麽都沒告訴師兄你啊……”有人又陰陽怪氣道：“花花世界迷人眼，誰知道他們還會不會回來？”

李無瑕當場破防。

好啊，一大清早就這麽讓他不痛快，他轉身回頭提起床頭的溯洄劍，這場擂臺他雖慫過可就沒想過要躲！

“反正還有正事要做，既然比試前你們非要添把火，那師兄就陪你們熱鬧熱鬧！”

各弟子也瞬間鬥志昂揚，将諷刺師兄的話抛諸腦後，浩浩蕩蕩的人群移步雪山之巅的擂臺。

Advertisement

雖天氣晴朗萬裏無雲，可風吹動，依舊有落在地上的雪被再度吹卷起，打在李無瑕的臉上。

弟子們昨晚就早已商量好了對策，如今李無瑕剛上擂臺，就有數十個弟子一擁而上，決定人海戰術，打師兄一個猝不及防。

誰知李無瑕摸爬滾打這半年最不怕的就是人多，擂臺賽的渾水摸魚他也最是擅長，此時李無瑕抱劍輕功一躍而起，竟蜻蜓點水般站在了擂臺邊緣的石柱上。

弟子們人數雖多，挪動起來卻也龐大，見李無瑕站至邊緣，更想乘勝追擊，卻不料對方頗有逗人之意，又一躍過衆人，飛身而過，再補上一腳。

一人踢得趔趄，挨着的人就被推搡，連着前面的再跟着連累，幾個師弟站穩，沒想到李無瑕竟這麽靈活。

“兄弟們，直接打！”弟子們不再講究，直接沖上拳來，李無瑕也蹙了蹙眉，自己總歸是會些盛銘派的功法，跟江君屹在紫玉竹林學過兩招。

師出名門，他并不懼，只是卯足了勁，拳對拳通通接下！

“力道不夠！最基本的拳法，你們竟還使不出力來，平時可有努力訓練！？”李無瑕賽場實操，竟越打越勇，還有空說話訓誡。

有些弟子在接了幾拳後節節敗退，頓覺離譜！

“他是怎麽全都接住硬碰硬的？難道手都不疼？”

其中又有師弟觀察道：“怎麽可能不疼？你看師兄的手都紅了，他這是打生氣了！”

李無瑕豈是生氣？他這是興奮！前赴後繼的人上來，又有前赴後繼的人從擂臺上跳下去，他将溯洄劍放到一邊，光是和師弟們揮拳就沒人能贏得了他。

昭天派平日的訓練根本不及其餘門派的強度，如今師弟們又只當消遣，純粹是為了奪劍，可偏偏對上了玩命的李無瑕！

接二連三的打下來，他拳頭滲血，紅腫，連師弟們都不再上了，反而怕了李無瑕這橫沖直撞的模樣。

“師兄，沒必要這麽拼吧？”

“你們不是想要佩劍嗎！怎麽能不拼？！”李無瑕這一路受的傷可不少，可他願意在打架時受傷，暢快淋漓，每次的感悟也不一樣。

這次他作為昭天派的師兄，也絕對是最認真的一次，必須要贏得師弟們心服口服！

話畢，他霎時提起了手中的溯洄劍，又道：“我李無瑕到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從不是不配！”

他雙指施訣，一道金光驟起，掃蕩風雪，劍氣駭人，足矣讓所有觀戰的師弟們開了眼界，場下的弟子雖心中知曉勝算已是不大，卻被這震撼場面點燃了鬥志，前赴後繼地去迎戰。

“師兄，受教了！”

這擂臺賽的一聲，方是久違不曾有過的敬佩。

劍光在擂臺周圍回蕩，山峰呼嘯，風雪飄揚，李無瑕手握一劍，一直堅持到了最後……

他早已累得氣喘籲籲，寒冷的冬天，汗珠卻從臉頰上滾落，最終凝結成冰，他始終站在擂臺上，卻也有些撐不住力氣，劍一把插到了地上，李無瑕卻在這時，瞥見了擂臺下的葉重岚。

葉重岚不知何時而來，又在下面站了多久，只是他為對方披上的那件淡藍色鬥篷上已經落了些許薄雪，李無瑕本有些發軟的腿又忽然直了起來。

他強迫自己平穩了呼吸，又一把抽出溯洄劍，打算在衆人面前來個帥氣的收場：“還有誰要與我再過兩招！？既然你們都心服口服，那我就……”

誰知話還未說完，李無瑕就聽見擂臺下有個他極不想聽見的聲音在喊：“我！我我！我還沒有心服口服！”

李無瑕一見沖過人群跳上擂臺的人是蕭臨簡，更上火了。

他就是走個過場，怎麽偏遇到個實在的。

蕭臨簡，你這是要弄死你大師兄啊！

李無瑕表面雲淡風輕，毫不在意，心裏卻默默記了蕭臨簡一筆，“蕭師弟，你不要不識好歹。”

“師兄，我就是想見識下溯洄劍的威力。”作為玉徽三俠中雲大俠的鐵杆粉絲，這種見識溯洄劍的時刻蕭臨簡怎麽可能錯過？

他雙手作揖，沖着李無瑕笑道：“大師兄，請賜教。”

李無瑕才不講武德，不等對方話落，一劍劈了過去，蕭臨簡雖平時看着不大聰明，卻是個有勇有謀的練家子。

他一躍躲過，竟還有閑心說話，“師兄你怎麽不等人準備？”

“想殺你的人會等你準備嗎？師兄教你的都是保命的招！”李無瑕倒也有話反駁，自己卻實在是累得不行，打了那麽久，到此刻是真有點擡不起劍來了。

無奈，他只能插科打诨，又一把扔下劍，忽悠道：“師兄給你看個更厲害的！”

他這麽一說，又對陣棄劍，噱頭直接拉滿，連臺下的弟子都在不錯眼神的期待李無瑕又能使出什麽花招。

只聽李無瑕忽然說了一句：“猴子撈月！”

然後幾步朝蕭臨簡竄去，蕭臨簡自是聽不懂，就白白吃了李無瑕一腳，他挨過，更是委屈！

“師兄你這不就是踹人？什麽猴子撈月？！”

李無瑕卻也不理，又劃出幾拳，“那再看這招眼花缭亂！”

“鳳鳴長空！游魚戲水！雨打芭蕉！”

李無瑕亂碼七糟說了一堆，又配合上一些極有迷惑性的動作，是不是武功招式無從得知，卻實實在在地把蕭臨簡這個實在人給說懵了。

他步步警惕防備，可李無瑕說到卻一個也沒做到，什麽聽得人頭疼的花招？他光是又打又踹，簡單粗暴極了！

蕭臨簡才反應過來，就被李無瑕抱着給扔下了擂臺，他腳杵在雪地裏時都還沒有實感，結束了？可他還什麽都沒幹啊！

腦袋裏倒是塞了不少亂碼七糟的詞彙，他恨不得倒出來！卻又不甘心地問：“師兄！什麽是猴子撈月？鳳鳴長空？”

李無瑕站在擂臺上，也只能感嘆下蕭臨簡的記憶力了，“你啊，就是聰明得有點傻了。”

蕭臨簡将自己的腳從雪地裏拔了出來，又跑到剛下擂臺的李無瑕身邊，就聽此時接應李無瑕的葉重岚說道：“他在胡說，而你卻當真了。”

李無瑕咂了咂嘴，“害，你怎麽把天機洩露了？就讓這傻師弟好好琢磨着，最好真能研究出一招猴子撈月，叫我也學學……”

話音落下，蕭臨簡這才恍然大悟，“師兄！下山一趟你就學會了騙人！你沒和我好好打！”

他急了，李無瑕倒有點慌了，又為自己辯護道：“我這都是江湖閱歷，師兄騙你總比別人騙你強啊！”

蕭臨簡本就腦袋直，平時雖會說點混話，可到了正經時候，根本犟不過已經升級歸來的李無瑕了！

他無助地眼神忽然瞥到葉重岚，随機脫口而出一句：“什麽江湖閱歷？難不成你連霜岚君也騙？”

李無瑕無意被擊中要害，內心一口淩霄血噴出，徹底被打敗了。

“我……我……”

他支支吾吾半天沒能說出兩句話來，葉重岚反而替他解圍，轉移話題道：“既然已經打完了擂臺，大家也都餓了吧？不如先去吃飯？”

一聽到吃，昭天派的弟子又頓時沸騰起來，一溜煙地朝膳食堂的方向跑去，蕭臨簡也來不及生氣，沒空再計較擂臺上的事，眼神立即冒出光來。

“算了師兄，霜岚君和我可是準備了一個大驚喜呢！”

李無瑕本還心有餘悸，卻忽然被不計前嫌的蕭臨簡扯了過去，向膳食堂的方向跑去。

一道道身影在風雪中行走，昭天派冰冷的雪山之巅中，也對了許多煙火氣，輕快的腳步踩在綿軟潔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