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你管不了

第八十章 你管不了

此時盛銘派偏殿已經聚滿了人,外面的傾盆大雨依舊下着,偏殿又人員衆多,加上陰天的大雨,氣氛沉悶。

如今江君澤的神情也不滿,冷聲問道:“怎麽來了這麽多人?”

他逮到葉重岚這個罪魁禍首代掌門,質問之餘,才注意到對方身邊一直跟着個粉衣女子。

“這是當初看守安淬塔的全部玉徽派弟子,我不知究竟是誰欺負了人,索性全都帶來,供掌門審訊。”

葉重岚誠意滿滿,江君澤卻忍不住冷笑一聲,反問道:“難道連這粉衣女子也是?”

褚荷忽然被提起,葉重岚卻早有預料,介紹道:“這是我的道侶褚荷,在下自然是時時刻刻都要帶在身邊的……”

“呵。”一直沒說話的江君屹卻在江君澤身旁,忽然笑了一聲,嘲諷道:“我還一直以為你的道侶是李無瑕呢……”

此番嘲諷卻正好叫葉重岚身心舒暢,他倒也希望李無瑕做他的道侶,可奈何人家不同意,還偏要避着他偷跑呢?

“江兄說笑了,在下與他不熟。”

葉重岚怪會在衆人面前避嫌,又沖江君澤擡手示意:“既是來解決問題的,不如請掌門移步?帶在下去看看那名盛銘派弟子的傷情?”

江君澤點了點頭,又拿起一旁的傘,先出了偏殿帶路,卻見身後的葉重岚卻依舊将褚荷帶在身邊,兩人絲毫沒有要分開的意思。

“就算是道侶,也不必如此……如膠似漆吧?”江君澤對情愛之事不泛上心,見葉重岚與褚荷之間不分場合的卿卿我我,頗感不适。

偏葉重岚不舍情愛,又解釋道:“她身子骨弱,一個人我不放心。”

話音剛落,褚荷竟還配合地輕咳了兩聲,一臉內疚道:“抱歉,打攪到你們了……”

江君澤難以抑制的白眼終于還是翻了過去,江君屹卻像見到了什麽新鮮大事似的,啧啧稱奇,“沒想到你喜歡這種類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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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又撐傘頂雨來到了盛銘派弟子的寝室,江君澤走上前收傘敲門,語氣也變得溫柔道:“繁亦師弟,是我,玉徽派的人來了。”

房間內依稀可聽見兩人隐隐約約的對話聲,随後一名盛銘派弟子匆匆跑來推門。

他一臉凝重地将門開了個小縫,見到門外的玉徽派弟子是葉重岚,并非欺負威脅他們的那個,才又将門徹底推開。

“師兄,請進。”他點頭示意過,又做了個請的手勢,褚荷卻盯了對方一眼,忽然挽上了葉重岚的胳膊。

葉重岚瞥眸見過開門的繁亦,又默不作聲,跟随兩位掌門來到了受傷弟子的榻邊。

“繁渲,可好些了嗎?”江君澤看向師弟的眼神滿是心疼,只見繁渲的腿綁着繃帶,卻癱軟無力的平鋪在榻上。

他蓋着一張小毯,點了點頭,樂觀道:“回師兄,已經不疼了,我哥說以後還是有可能站起來的。”

見繁渲受了這麽重的傷,看面容卻像是個十二、三歲大的孩子,葉重岚便知那日江君澤和江君屹為何會發這麽大的火了。

玉徽派的弟子還真是比他想象的更有能耐,惹了這麽大的事,竟還能無所謂的息事寧人,到現在他都還不知罪魁禍首是誰。

葉重岚事到如今卻還不知事情原委,只好問榻上受傷的人。

“在下是玉徽派的代掌門,想問問在安淬塔裏,玉徽派的弟子都做了些什麽?”

沒想到繁渲卻支支吾吾,就被繁亦搶先道:“玉徽派本就是天下第一派,玉徽弟子自從來到安淬塔,就沒有一天是看得起我們的。”

“盛銘派與玉徽派的站崗時間大多時候錯開,有次繁渲去交接任務,正巧看到玉徽派有名弟子糾纏着浸月派師妹不放。

繁渲本沒想管,他卻像被壞了雅興,怕繁渲暴露他品行不端,屢次三番的找繁渲麻煩。

此事在玉徽派幾個弟子中傳開,他們便幫襯着欺負繁渲,再到對盛銘派弟子的不滿,加上兩家門派本就積怨已久,已發生口角很多回了。

其中玉徽派內有個最厲害的弟子,他輕易不會動手,只激化矛盾,言語刺激我們如何窩囊,廢物。

有次我實在氣不過,與他争鬥,他卻不同我打,卻暗自記了仇,偷偷将繁渲的腿給打斷了。”

繁亦抱着繁渲,兩兄弟的長相簡直像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可以看得出兄弟倆的感情也很好,繁亦從始至終都是滿臉的擔憂之色,又把目光瞥向了葉重岚。

“我聽說過玉徽派的掌門在閉關,你只是代掌門,所以欺負我們的那個人,我們沒法兒告訴你。”

繁亦冷着臉,面對葉重岚說話的語氣總能聽出些刻薄的意味,葉重岚卻多有不解,反問道:“難道在下作為代掌門還管不了門下弟子了嗎?”

“對,你管不了。”

當着衆人的面,繁亦便敢如此嗆葉重岚。

現在他弟弟繁渲受了這麽重的傷,險些殘了,他的狀态也不算好,供不出來那個欺負他們的人,怼一個文绉绉的代掌門卻綽綽有餘。

“我咽不下你門派弟子欺負我弟弟的這口氣,也知玉徽派是名門正派,你能親自來道歉,是個君子。

可那個玉徽派弟子的勢力恐怕連你也不敢想象,我若把他的身份告訴了你,我們誰都別想活了。”

“……”

葉重岚沉默片刻,才做了副凝重的表情,江君澤和江君屹的表情也絕不算好看。

繁亦說的如此果斷,害得連他們也有些忌憚,難道玉徽派如今真有弟子卧虎藏龍?連代掌門來做主了都不行?

“既然如此,玉徽派要怎樣才能還你們一個公道?”

繁亦剛想開口,卻被繁渲拽住了手腕,“哥,算了吧。”

他雖不想就此忍氣吞聲,可事到如今,難受的就只有他們。

繁亦只好嘆了口氣,道:“如若不是真心悔過的道歉也沒有意義,有些公道追不了,憑我們能将事情鬧大些,能讓那人心中忌憚些便知足了……”

他話音未落,卻換來葉重岚的一聲冷笑,“我帶這麽多的弟子來,難不成你想就此算了?”

繁亦心下一驚,本以為面前這個文绉绉的葉重岚巴不得息事寧人,他額頭處又滲出些冷汗。

“還是不想說?”

畢竟葉重岚本就是玉徽派的弟子,對方又怎麽會不維護玉徽派呢?

繁亦心中不安,更不敢輕易将那個欺負人的玉徽派弟子公之于衆。

卻見葉重岚始終保持微笑,竟忽然轉移話題道:“既然你的事不想說,那在下就有事要跟你說了。”

繁亦總有股不好的預感,可葉重岚又實在不像不講理之人,見對方移步出門又穩定情緒,繁亦帶着葉重岚走出繁渲的房間,兩人又單獨來到另一個房間。

“不知掌門有何事需單獨跟我說?”他與葉重岚從不相識,很難有牽扯。

可接下來的一句話,卻瞬間讓繁亦瞪大了眼睛。

“你可還記得安淬塔死了個昭天派的弟子?”

繁亦剛走進門,背對着葉重岚的身體已瞬間僵硬,他能感受到一股寒意湧上心頭,葉重岚根本就不是個溫潤如玉,毫無脾氣之人。

“那天我本是帶着他準備一起去探親的,可半路上我們走散,再遇到,他就是被挂在安淬塔的塔頂,渾身滿是勒痕被碎木刺穿,身上大大小小的血窟窿……”

說到這,繁亦已猛地轉身,一臉惶恐地看着身後的葉重岚,他呼吸紊亂,瞳孔緊縮,顯然是被吓到了,卻還可以嘴硬。

“掌門同我說這些做什麽?我不知道……”

“哦?我只是見你這麽心疼你的弟弟,頗為感慨,我們都是當哥哥的,你應該可以理解吧?”

繁亦險些不敢呼吸,外面大雨瓢潑,屋內沉悶至極,他出了一身的冷汗,點了點頭。

“理解……理解……”

“理解弟弟死了的感受嗎?”對方竟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這一瓢冷水足矣讓繁亦魂不守舍。

葉重岚卻忽然間輕笑起來,又走上前去,不顧繁亦閃躲的拍了拍對方的肩,“別緊張,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

話音未落,渾身顫抖的繁亦早已繃不住,剛想逃去推門,他卻瞬間被葉重岚掐着脖子按在了門上。

“你自己也有弟弟,卻為何要殺了別人的弟弟?”

葉重岚幽幽地看着他,那語氣裏沒有憤怒,沒有悲傷,幾乎沒有任何情緒,卻只有冷。

外面的雨瘋狂的席卷,驟雨在憤怒地拍打着門窗……

“我沒有殺他,真的沒有……”

剛剛還堅毅的人,瞬間在葉重岚平和的語氣裏敗下陣來,對方卻顯然不想放過他,手中的力氣越捏越緊。

“沒有?你猜我為何能找到你?勢力、錢、權?我什麽沒有?!整個江湖都有我的眼睛!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你給的令牌,親自帶他去的安淬塔!”

繁亦瞬間再不敢隐瞞什麽,葉重岚比他想象的知道得多,或許此次他來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單純的道歉!

“我只、做到這了,人真……不是我殺的……”繁亦被掐得連呼吸都困難,葉重岚才終于緩緩松了手。

“那是誰?”

面前的人雖一如既往地平靜,可繁亦卻已對葉重岚惶恐不已,他不敢瞬間說出事情原委,那是他這條命的所有籌碼了。

“我是不是要死了,你會殺了我?”繁亦盡量保持冷靜地問。

“在下不是打打殺殺的人。”葉重岚如此回答。

“別傷害繁渲好嗎?他什麽都不知道,他是無辜的。”繁亦如今無法再為自己的命着想,只擔心繁渲的安危。

“我知道此命案并非你一人所為,官場斷案還要分孰輕孰重,我很講理,若你能如實回答,戴罪立功,也未必會丢了性命。”

“可倘若你知情不報,加以篡改,我也可以一掌拍死你。”

性命危在旦夕,繁亦豈敢說謊,他如實道:“除去昭天派弟子,此事其他派皆有參與,我們當時經常湊在一起,觀察身手矯健的少俠,特別是被懷疑有麟霄丹的……昭天派弟子。

初遇蕭臨簡,我們就都覺得他有麟霄丹之嫌,所以我負責帶他……到安淬塔去闖塔。

可接下來的事我真的不知道,闖塔的事全權交由其他門派負責,我是真的沒想到他們會殺人,我以為只是去查他有沒有麟霄丹。”

葉重岚認真且仔細地一字一句盡數聽去,越聽就越覺得荒唐可怕,又是因為麟霄丹,這小說裏的每個人都要圍着一顆假的麟霄丹轉!

可執迷于尋找麟霄丹的設定卻是他親自寫出來的。

怎可就這樣荒謬地卷去蕭臨簡無辜的性命?叫他如何說服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這一切都跟他無關!

見葉重岚只字不言,眼睛卻紅得吓人,繁亦便急忙補充道:“我把一切都告訴你,計劃找麟霄丹這件事的人,正是玉徽派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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