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惹是生非（馬蹄糕）

惹是生非（馬蹄糕）

陽光照在晶瑩剔透的馬蹄糕表層，折射出無數亮閃閃的反光，無比耀眼。

林暮夕正忙着切馬蹄糕，切好的馬蹄糕倒入荷葉中，包起，綁好，好讓客人帶回家中，與家人同享這份清涼爽滑，脆口多汁的馬蹄糕。

“姑娘，這木托中之物跟你人一樣白皙，要多少錢一份啊？”張括眼下烏青，腳步虛浮，手腕頗酸，但還是打開了手裏的紙扇，朝自己扇了扇，此紙扇可是他用來裝斯文用的神器，這能讓那些個蠢姑娘覺得他是個愛讀書的公子哥，從而發自內心地愛慕于他。

林暮夕杏眼微黯，柳眉微蹙，卻也不好趕客：“公子，馬蹄糕一小份是五個銅板。”

“可真便宜，那給公子來上一大份！現食！”張括收起紙扇，打量着林暮夕，随後朝林暮夕咧嘴一笑，“姑娘，你可有送上門的服務？”

“抱歉，小本生意，沒有這種服務。”林暮夕麻利切好馬蹄糕，裝在荷葉中，放在了攤臺上，“八文錢。”

張括嗔笑，拿過荷葉，看着那猶如白玉般的馬蹄鑲嵌在那層晶瑩剔透的果凍裏頭，切成細塊的馬蹄糕聚在荷葉中央，張括将荷葉擡近，嗅了嗅馬蹄糕，一股清爽的馬蹄味撲鼻而來。

張括用竹簽子挑起一塊馬蹄糕入口，馬蹄糕入口清涼爽潤，馬蹄脆口多汁無渣，實在是沁人心脾的一道吃食啊！

張括極其滿意得點點頭，他還未吃過如此美味的食物，吃下一塊又馬上挑起一塊馬蹄糕，手上嘴裏完全停不下來，這糕點便是拿到一品堂出售，也能讓那些個富人們哄搶！

張括咽下了口水，放下荷葉，随即将手一揮，後面的仆人便掏出了錢遞給張括，張括接過，将錢遞給了林暮夕，見那接錢的玉手纖細白皙，又是裂開嘴笑了起來：“姑娘如此瘦弱，還出來賣吃食，真是可惜了，可憐了……”張括又咽了咽口水，将紙扇收起往前一舉，，“不如，公子我帶你回家補補？如何？”

“公子，還請自重！”林暮夕收拾着攤臺上的東西，馬蹄糕只剩兩小份，她打算留給母親和暮朝以及自己食用，“公子若是鬧，我可要報……”

“林姑娘，可收拾好了，我來接你回家。”陳栾陽拂開舉在林暮夕眼前的紙扇，輕輕一拔，紙扇壞了個徹底。

陳栾陽在遠遠便見到臉色不悅的林暮夕，又見站在攤位前的男子眉目輕佻，這便是那風評極度不佳的張家小公子，陳栾陽緊忙提起腳步，往林暮夕這攤位來，陳栾陽站到林暮夕的旁邊，随後看向張括，眼神陰霾，讓正咧着嘴笑的張括才一對視，便渾身一陣戰栗，好狠的眼神。

林暮夕點頭。

不知為何，林暮夕見到陳栾陽，本還緊張的心情當下松泛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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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公子若是買好了，便請離開，我們要收攤了。”陳栾言語極冷，再次看向張括。

張括又是被陳栾陽的眼神一震，又看看手裏已是躺屍狀态的紙扇，極其肉疼，是真肉疼，那可是他偷偷從他老父親書房裏拿的，回家定少不了一頓打！張括本想當場給陳栾陽一個教訓，仔細想想，他也打不過他，當下也不敢随意造次，只好帶着仆人離開，他與這個教書的人，算是結下了梁子了！

張括才一回家，便命人去打聽，日後好收了當個妾也便是了！誰知曉這一打聽，不得了，那姑娘竟是自己要相親的對象，張括立馬纏着那溺愛自己的母親，快快安排雙方相親，表示成了親，他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張括母親一聽自家小兒要好好做人，當下感動不已，老淚縱橫，立馬便收拾妥當，拿上一堆的禮品，帶上丫鬟便上門找了柳媒婆。

“柳娘子，若是這婚事能成，再加一百兩銀子！”張括母親拿出十兩塞進了柳媒婆的手心裏，柳媒婆接過，笑得嘴都合不攏，最近她真是走了好運了！這張府母子倆人拼了命地往她懷裏塞錢，若是不要，她就是蠢貨！

誰讓這銀子它，實在是勾人呢！

“張夫人盡管放心！我定安排好一些，只是這再去女方家的話，還是需要……”柳媒婆谄媚地笑了笑。

張括母親明白了柳媒婆的意思，當下又塞了二兩給了柳媒婆，又表示只要能順利娶上那姑娘，彩禮什麽的不成問題，張家有的是錢。

……

林暮夕收拾好了東西，接上林暮朝，便去了附近一家門面較小的牙行，準備問問情況。

“林姑娘是要租房子？”陳栾陽與林暮夕站在了牙行的門前。

“是。”林暮夕将剛才打包好的荷葉遞給了陳栾陽，”剛才多謝陳公子解圍，這是謝禮。”

陳栾陽接過，想起剛才李尋在家中的形容“我看見那賣馬蹄糕的姑娘膀大腰圓，竟能做出如此美味的吃食來。”就有些納悶，林姑娘可是瘦得一陣風刮來便能給吹跑的女子，實在看不出哪裏膀大腰圓了？

陳栾眼百思不得其解，這李尋是眼睛不好，得治！

陳栾陽跟着林暮夕進了牙行，見林暮夕帶着疑惑，在林暮夕開口請人前，表示自己和牙行老板極其熟悉，沒準能幫忙講價！

林暮夕點點頭，這感情好！

倆個人進了店裏，牙行老板便立馬相迎，迅速拿出本子讓林暮夕挑選，林暮夕接過一看，本子裏頭竟是連店鋪繪畫都有，可真是詳細。

不過，她的底子太薄了！

老板給的這本價格虛高，就算是講價也是拿不下來，只好換下一本，林暮夕一眼便看中了一間價格低廉，位置卻不是太偏的店鋪，就是怕這店鋪是破爛不堪的，到時候還得好一番裝修，到時候可就頭重腳輕了！

“姑娘，這間店鋪可是提前裝修過的，地段雖然有些怪，但是接近私塾，姑娘做這生意，不就正好？”

“因着店鋪的主人說了，得是愛幹淨的人才能租。我看姑娘就是個愛幹淨的人，我才給推薦姑娘的，別人我還不舍得來着。”

林暮夕又仔細看了店鋪的介紹，算是滿意，但是買賣總得還價，才有意思。

是以，林暮夕緩緩地舉起纖細俢長的手，直接給出了一個讓人大跌眼鏡的價錢。

這價錢一出，愁得牙行老板老臉糾結得百轉千回，這姑娘出的價錢如此刁鑽，讓他賺也不是不賺也不是。愁得牙行老板那混黃的眼珠子直往陳栾陽那邊使勁瞟去，生怕陳栾陽忽爾一拍桌面，跳起來說老子不租了！

陳栾陽這邊卻不動聲色地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暗暗地點了點頭：“好！這茶極其香。”

牙行老板眯起了眼，當下松了一大口氣，轉頭笑着看向林暮夕：“沖姑娘如此實誠，成交！”

林暮夕不可置信，她也只是随意出出看，若是牙行老板不願，那也可再高些，不曾想這價錢也能成交？牙行老板真能從中牟利嗎？

林暮夕生怕牙行老板反悔，當下喊了牙行老板寫了契約，她可當場簽下契約。

……

“百嬸子唉！怎又搬回這破草屋裏來了，這一屋子的黴味喲！”柳媒婆一手掩住鼻子，一手揮了揮手裏的帕子，滿臉的嫌棄竟現臉上。

大家都說她狠毒，不想，這百春花的大兒媳婦的心比她還要狠上十分，竟也忍心将年邁的婆婆趕到這随時倒塌的破草屋子裏住，也不怕哪天下大雨刮大風給砸瘸了砸死了？

“柳娘子，你怎麽來了？”百春花吃力的從床上爬了起來，自從被兒媳婦強行分到這裏來後，她是日日憂愁，夜夜偷哭，這也要怪二丫頭爽快的答應兒媳婦的分家計。

“哎呀！百嬸子您這身子啊！就躺着便好吧！”柳娘子看着擺在房子中央那缺了一條腿的椅子，索性坐到了百春花的床上，順便牽起了百春花那布滿皺紋且滿是老年斑的手，“百嬸子好消息！經過我的百般勸說，張家才算是小公子點頭了，答應看過兩日便和你家二丫頭相看相看。”

“這一次可不好不去了啊！這可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讓那張家小公子點頭的，就是騙，也要把你家二丫頭給騙過去才行，知曉？”

“真的？”百春花一下來了力氣，瞬間從床上坐了起來，“你放心！那日早上我定帶着二丫頭過去。”百春花已是決意，一定要把二丫頭給嫁出去，越快越好，這樣她才能回去，和大兒啓子住在一起。

對！沒錯！她這也是為了二丫頭的終身大事而着想！

……

“這個人雖然不是主要人物，可在幾日前也有在青樓與人談論過大逆不道的反詩。”李覓将手裏的那份名單遞給了陳栾陽，他表面是在外面行商，可暗地裏卻是專門替陳栾陽暗藏反詩之事。

陳栾陽接過李覓遞過來的名單，仔細看了看李覓指的名字，張括的名字赫然在列，可真來得湊巧，陳栾陽将名單放回茶幾上，端起茶杯小酌，方才的沉悶，一掃而光。

“你先着重調查名單中的人，看看最近的形跡可疑的劃分出來，等待一網打盡。”陳栾陽鳳眼微擡，看向李覓，“令妹的消息……”

李覓一聽到這幾個字，本還認真看單子的眼眸瞬間黯了下來，他整個人頹廢地向椅背靠了過去，閉上雙眼緩緩搖頭，耳邊似乎又傳來那哭聲驚恐洪亮的女娃聲，随後又是響起母親日夜哭泣埋怨的聲音，李覓顫抖着手，這一切都怪他，若不是他自作主張，妹妹也不會丢失。

“李尋，會找到的！”陳栾陽拍拍李覓的肩膀，腦中浮現起林暮夕那帶着笑意的容顏，“若是我幫你找到你妹妹，你切切莫忘了當初指腹為婚之事！”

李覓無奈看向陳栾陽，這家夥！

他還在悲春傷秋，他便來了這一句？

沒錯！當年兩家的确說好，若是雙方生下的若是一男一女，那便結為親家，若是同性便拜為兄弟或是姐妹。誰知曉，他的母親生下來了一對龍鳳胎，義母則單單生下了子陽一個男嬰，他現下已然是子陽的兄弟，“子陽，我們已經是拜把子兄弟了！”

“我們可沒有擺過香案拜過關爺，是你死皮賴臉認我母親為義母的。”陳栾陽再次想起了那帶着笑意的容顏，不自覺地嘴角也帶上了笑意。

李覓氣結，狠狠瞪了陳栾陽一眼，最終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