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疑似之間

疑似之間

轟隆轟隆轟隆——

一聲聲巨響響徹天空，緊接着又是一道閃電出現，烏雲密布，狂風呼嘯。

嘩嘩嘩——

茅草屋外下起了漂泊大雨，茅草屋內漸漸下起了細雨，雨水順着雜亂低垂的茅草綿延而下，啪嗒一聲，雨滴落在林暮夕那白皙的臉頰上，林暮夕擦掉臉頰上的雨水，她現在的心情猶如那草屋外的情景般，狂亂無比！

林暮夕剛才才在茅草屋內将數個接水的木桶擺好，便見母親從床上艱難起身，對着她哭訴了将近兩盞茶時間，從天氣晴朗說到狂風驟雨，從小時孩童說到現在的亭亭玉立。

“要不是你答應得那麽爽快，你大嫂也不會得逞！”百春花用手摁了一把鼻涕，随後甩開，“只要你答應母親，哪天一同随我去見上一面，日後母親定不再要求你什麽了。”

林暮夕看着百春花的表演，心裏冰冷到極致。林暮夕輕聲哼笑，不知該說是原身的命好，得以離開這個吸血的家，還是該說她的命不好，穿過來替代原身受這些罪？

林暮夕現下只想将這一切丢下，自己出去生活，可她也對百春花于心不忍，畢竟她是原身的母親，不好将她就此丢在這破草屋內自生自滅，百春花現在可是連煮的力氣都沒有。

“母親，我才十八歲！”

伴着林暮夕的一聲輕嘆，百春花那號啕大哭的聲音突破茅草屋外的雷響聲，震耳欲聾。

“十八歲！十八歲那都是求人娶都沒人要的老姑娘了！隔壁姑娘像你如此大的都生了倆孩子了！”

“二丫頭，我們林家哪點對不住你？”百春花捶着床沿，她就是要向林暮夕讨這一份恩情，沒有她家相公，林暮夕早就餓死街頭了，“相公啊！當初你的好心，撿回家一只白眼狼啊！！！”

“當時我就說扔到庵門口就算了，你偏說什麽這女娃娃粉雕玉琢的，實在是不忍心，也就一張嘴的事，你看看，天殺的啊！”百春花改捶自己的胸口，聲音哭到沙啞。

林暮夕垂眸，眼神暗淡，她知曉是原身的記憶在痛，并不是她本人的心在痛：“母親，就這一次！”

“好！只見一次就足夠了！”百春花破涕而笑，反正就這一次，她必定将林暮夕給送出這個家門去，那她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回到村頭和大兒啓子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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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暮夕扭頭，見茅草屋外的大雨驟停，想起林暮啓今日定會回家，準備去找林暮啓，林暮夕才走出茅草屋，林暮啓便迎面而來，帶着一臉的怒氣，直沖茅草屋內，後面一邊高聲喚着“林暮啓，林暮啓”一邊追得氣喘籲籲的則是麥秋田。

林暮啓一進茅草屋，便見躺在床上的百春花面容憔悴，百春花見到林暮啓時還以為是在夢中，使勁揉了揉哭得紅腫的雙眼，确認了眼前的林暮啓是真實的，立即嚎啕大哭，尖喚一聲“我的好大兒啊！！！”後，母子二人抱頭痛哭。

“母親，都是兒子無能，連累了母親在此受苦，母親我……”林暮啓抺掉眼角的淚水，扶起百春花，“母親，兒子扶您回家去。”

百春花老淚連連，抓緊了林暮啓的胳膊袖，連連點頭，慶幸她的好大兒終于回家了。

林暮啓才扶着百春花走到門口，麥秋田便叫了起來，雙手攔住去路：“林暮啓，我和婆婆已是說好分家，婆婆也是自己同意了的，今天要是婆婆回去。那、那我就回娘家，不回來了！”

“最近可是雨季，這破茅草屋哪裏能住人？”林暮啓這下真是生氣了，這麥秋田平日如何行事，他都是忍氣吞聲，就為了這個家能夠團圓，現下竟張狂到将母親趕到這麽個破茅草屋裏住，這可危險得很，“我要接母親回去！”

“林暮啓，你翅膀硬了是吧？”麥秋田氣得胸脯起伏，若是婆婆回了村頭，那她往後不就極其不便利了嗎？

又想到張括信誓旦旦，定會娶她，她索性将事情鬧大，趁機和離，那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嫁給張括了：“婆婆如果回家，我馬上收拾東西回娘家，林暮啓我要跟你和離！”

“和離就和離！”林暮啓一時沖動，答應得痛快，“母親，我們回去。”

“好啊！你們家都是白眼狼！”麥秋田瞪大雙眼，拔腿就跑，直接跑到了鎮上楊花家去，不想張括也在那裏，麥秋田一見張括，頓時委屈得撲到張括的身上，號啕大哭，“張郎……”

麥秋田哭過了，張括也安慰過了，二人又是往那貴妃榻一躺：“張郎，我聽柳娘子說，你還是要同我家那不懂事的小姑子相親？”麥秋田依偎在張括懷中，一邊研究着張括新送她的簪子，一邊埋怨，語氣中帶着濃濃的醋味，“你難道不願意娶人家了嗎？”

張括一手抵在貴妃榻上，一邊只手把玩着今天準備的新道具，鄙了麥秋田一眼，心裏對已是對麥秋田有些膩味，無奈她極其配合他，這才想着多玩些日子，張括摸摸麥秋田的臉頰，覺得她這臉是真的滑，跟她的身子一樣：“你不是極其讨厭你那小姑子？我這不是想尋個法子，讓你以後可以日日折磨她，使喚打罵她嗎？”

“什麽法子？”麥秋田來了精神，“快快說我聽聽。”麥秋田抱住張括，臉上的興奮之意早已是掩蓋不住了。

“到時候我将她納入府中做小，你自是正房，到時候你不是可天天用身份壓制于她？若是哪天打罵使喚累了，想發賣了，也是可以的。”張括說的這些都不過是騙麥秋田，想讓麥秋田能夠幫他将林暮夕弄上手，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他便将這倆姑嫂一同收入府中，豈不美哉？

麥秋田早便是不值錢的女人，就這樣還妄想當富貴人家的正牌夫人？真是癡心妄想得很！

張括摟過麥秋田的腰：“到時候，你便同你婆婆如此……”

麥秋田聽了張括的計劃，雖然有些猶豫，卻也覺着張括的主意很是不錯：“張郎，你可不許騙我，這件事情過後，我就只有張郎可依靠了，張郎可不能抛棄了我才好。”

“放心！不要誰都不能不要你啊！你說是吧？”張括咧嘴一笑，拿出手裏的道具，在麥秋田眼前晃了晃，麥秋田瑟瑟發抖，心裏狠狠揪了一下，感覺身上的皮膚都疼了起來，可為了能夠順利嫁給張括，還是咬着牙點頭應予了。

……

安頓好百春花，等到百春花睡着，林暮夕和林暮啓提起了相親一事，本還歡喜的林暮啓一聽相親對象是縣上那張家小公子，頓時濃眉皺起。

“怎麽想到那家人去了？”林暮啓之前給那張府擡過東西，那張府的主家還算待人和善，只是那張小公子品性惡劣，對待家中的下去非打即罵，實在不是個好相處的，“那張家小公子，不是我們這窮人家高攀得起的，人家怎麽會娶我們這窮人家的姑娘當正房夫人？”林暮夕雖然是撿來的妹子，但也相處了十三年之久，他也不忍心她掉入火坑，“既然答應了母親……”

“父親已經不在，這個家就是大哥在做主！長兄如父，相親那天大哥與你一同過去，相親過後便找個理由回絕了便是。”

“只是母親和大嫂似乎對那張家小公子極其滿意……”林暮夕也在百春花那裏套出了話，麥秋田對原身相親這件事情極其的上心，三天倆頭便往那鎮楊花嬸子那跑，說是替她好好張羅。

據林暮夕對麥秋田的觀察，麥秋田都恨不得将原身吃幹抹淨，怎麽可能還會那麽熱情地為了原身，去操勞這種能夠讓原身嫁到富貴的人家家裏去？再聯想到麥秋田最近行蹤詭異，身上總是新傷添舊傷，每次皮膚帶上新傷之時，便是麥秋田從鎮上回來之時。

麥秋田，定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貓膩。

“你大嫂最近是不是總不着家？”林暮啓覺着這兩次他回家，麥秋田總是避着他，一下都不讓他碰，就連麥秋田從前都迫不及待的夫妻房事也無興趣了，想想也真是奇怪。

“母親說大嫂最近在替我張羅相親的事情，經常往鎮上楊花嬸子家裏跑去，商量事宜。”

“這不是媒婆的事情嗎？與楊花嬸子何幹？”麥秋田素來看不起楊花嬸子，上一次他回家來，麥秋田還在他面前嫌棄楊花嬸子，“媒婆來提親，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大概快有半月了。”

林暮啓抿緊薄唇，雙手不自覺握成拳狀，心裏已經是有了幾分猜測，回想上一次在縣裏看到的那個熟悉的後背，看來十分十的便是她的，那時候她和那位張家小公子入了一家極其昂貴的首飾店鋪。林暮啓深吸了口氣，那些首飾都是他這個搬貨工買不起的，但是最近，麥秋田耳朵上帶的玉墜，手上拿的帕子，就連麥秋田做姑娘時候，都是不曾有過的東西，都齊齊出現在麥秋田的身上了。

“你先在家看母親，我出去一趟就回來。”

林暮啓拿了些伴手禮，提腳出了門，出了門便直奔鎮上岳父母家中，表示這次出門賺了不少，在城裏買了些好東西送來，岳父麥頃開心不已，又問自家女兒怎得不一同過來，又吩咐夫妻可要和睦，林暮啓嘴上應着應該的，心裏卻已是涼了一大截。

告辭了岳父母，林暮啓又去了楊花嬸子家，楊花嬸子家門緊閉，敲了許久楊花嬸子才來開了門，楊花嬸子表示賣秋田從未來過她的家中。

林暮啓進了大廳，聞見一股不可描述的濃郁氣味，那股氣味他自明白如何才會有，楊花嬸子可是領了官府自願終身守寡的牌子和厚重補貼，自是不再回嫁，林暮啓閉目，心裏已是涼透了。

林暮啓幹脆回了家，麥秋田已然安坐家中，林暮啓走到麥秋田的身邊，抱住麥秋田：“娘子，都是我的不是，莫再生氣了。”

林暮啓深深呼吸，果不其然，麥秋田身上也有那麽一股氣味，和楊花家中的聞到的氣味是一模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