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36.前任未婚妻

前任未婚妻

辛十四娘雖然驚訝于蒲松齡的反應，但她只是一味認為是自己這個弟弟沒有見過母親，現在看到母親的樣子與想象中不同所致，的确雖然小姨是天狐，然而她升仙以後容顏卻越發泯于衆人了，唯一還剩下的只有那通體的氣度才能昭示出她的過人身份。

“她就是我的母親，不，是蒲松齡的母親嗎”蒲哥顫抖着，幾乎握不住了水晶。

“這就是你的母親。”辛十四娘開始擔憂，這個弟弟是不是高興糊塗了，居然這般說話。

蒲哥沉默地把水晶還了回去， “姐姐盡管住下，有事就喊王旺，我……還有事。”他落荒而逃了，難以想象的落荒而逃了!

蒲松齡本以為自己是個倒黴蛋，所以才會穿越到這個異界，哪怕他撿到了一只狐貍，他依舊不改變自己的想法，依舊覺得自己很倒黴，後來發生的一切讓他嗅到了陰謀的味道，他本來也只是淡淡一笑，凡人如何與神仙鬥，所以蒲松齡毫無壓力，想着對方若是需要自己做什麽，就會使出手段的，卻沒有料到這個世界裏的原身母親居然與他現代的母親一模一樣，而且還是狐仙的身份，九尾天狐，呵呵， “一定是騙人的。”他痛苦地抓着頭發，蹲在地上， “天狐什麽的最會騙人了，肯定是假的，那個樣子肯定是相由心生，是我想母親，所以才會呈現出那個樣子，不是母親騙我，不是!”他連連否認着，否認到了最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喃喃着什麽。

妲己擔憂地看着蒲松齡，但無論她說什麽，蒲松齡全然聽不進去，她突然福至心靈想起了法海臨走前特地教會她的一段心經，便念道，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蒲松齡的表情漸漸地平靜下來，他放下了手臂，那深黑的眼眸就像是漩渦一般能把人給吸進去，妲己讓他看得精神恍惚了一下，然而下一秒，妲己便看着這樣的蒲松齡倒在了地上， “蒲松齡!”她直到現在也喊不出老公兩個字，也許只有當她真正成為蒲家媳婦的時候，才能夠喊出口吧。

妲己擔憂蒲松齡會着涼，只好化作人身，蘿莉樣的妲己伸出手，硬是把在她看來重的可以是她幾倍重量的蒲松齡給扔到了床上，這舉動她已經駕輕就熟了，她輕聲嘆息了下，似乎自從和蒲松齡在一起，每天每天都會有新的刺激呢，她撫摸着蒲松齡沁出冷汗的額頭，暗忖難道他做噩夢了麽 “明明我就在身邊，為什麽不找我傾訴呢雖然我也許不懂人類那麽複雜的感情，可是……我是真的有在努力學啊……”這樣想着的妲己想起了顏娘姐姐的教誨，心裏突然涼了一下， “我啊……是真的只剩下你了。”妲己捂住了心髒，想起了辛十四娘說過的一切， “原來你是天狐與人類之子，難怪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很親切，卻完全沒有感受到血脈的威壓。”她的眼神有點黯淡，無論哪個朝代，狐貍與人的孩子都是異類，不止在人界是異類，在妖界也是異類， “你還有我啊，不需要擔心的。”妲己伸出手去，用力想去撫平蒲松齡眉間的褶皺，卻未果， “我都說了我會在，能不能稍微信任一點我啊!我也是那麽不靠譜的好伐!”妲己大聲嚷着，手裏的動作卻輕緩下來，似乎是她的話奏效了，蒲松齡的表情漸漸放松了下來，漸漸地就聽見了輕微平整的呼吸聲了， “呼，真是叫人不省心。”妲己這樣埋怨着，卻幫蒲松齡輕輕掖好了被子。

妲己打開了門，想去找辛十四娘，卻沒有想到辛十四娘就站在門外，見她出來，當先開口， “我能找你談一談嗎”

妲己點了點頭，毫不怯陣， “我也正想找你談談，去你的屋子吧。”

二人回到辛十四娘的客房裏，對面而坐，辛十四娘當先開口， “你與我那松弟是何關系”

“都住一個屋子了，你說還能是什麽關系”妲己心裏“咯噔”響了一下，卻是想起了辛十四娘被老太爺包辦的婚姻，警惕地說道。

“你并未破身，況且你尚年幼，這幅人形的模樣也不能維持久，對麽”辛十四娘淺淺一笑，縱然把妲己的神态看在眼裏，卻未有主動點出。

“我是他未過門的妻子，他親口說了，會娶我的。”妲己首先沒忍住，說了出口。

“然而，你可知，我那松弟縱然是天狐之子，他依舊不是人也不是妖，他的壽命有盡時，若是上天垂憐，或許他有百歲壽命，若不是，”辛十四娘淡淡笑了， “你知道的，人類都是很脆弱的，今天活着，也許明天就會因為各種原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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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也嫁給了凡人。”妲己反駁道，要數落她也輪不到面前這個女人，就算她是蒲松齡的表姐，也是莫名其妙冒出來的表姐，壓根就是莫名其妙的家夥。

辛十四娘的臉色黯淡下去， “你知道嗎對于一個一心修仙的妖精來說，情是奢侈的東西，我只怕與他這段露水姻緣會影響了我的修行，此事解決以後，我就會閉關争取飛升。”說着，辛十四娘平靜地看着妲己， “我只是擔心你，會拖累我弟弟。”

辛十四娘這麽直白的說出來，倒讓妲己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妲己擺出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這個模樣曾是蒲松齡談判時候的招牌模樣，此刻被她翻版很的成功， “我并不覺得我會拖累他，雖然我現在在大事上幫不上忙，但是很多時候我都能夠幫得上忙的，而且你不是我倆，你有什麽資格說我們!”

辛十四娘既然說了出來，就已經有充足準備， “我來的時候，認出了松弟身上有小姨加持的法陣痕跡，松弟是狐仙之子，有小姨加持的法陣在，他會一世無憂，看不到鬼神也遇不到神妖，然而那個法陣若是遇到狐貍精，就會破碎，所以你說我松弟遭遇的那些事情，是誰帶來的”

妲己一怔的瞬間，已是失了先機，這種事情……她的腦海裏像是攪了一罐漿糊，是她害得蒲松齡出了事的嗎

“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若是此次你主動離開松弟，松弟能把你找回來的話，我二話不說以後再也不會阻止你們。”辛十四娘非常誠懇地說道，就差舉手發誓。

妲己精神恍惚了下，眼眸有一瞬間的呆滞，鬼使神差地應了一聲， “好。”

辛十四娘見狀，嘴角微微翹起。

當蒲松齡醒過來的時候，他習慣性地往懷裏一撈， “妲己”他忙掀開被子，可是翻遍了床上床下，都沒有看到某只狐貍的影子， “別鬧了，妲己，快出來吧!”房間裏空蕩蕩的，安靜地連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到。

直到此刻蒲松齡才意識到妲己可能是出了事，因為每次他一醒過來必定會看到妲己飛撲而來的，他沖出了房間，心髒劇烈跳動着，就像随時會跳出來一樣， “王旺，你見到了妲己沒有”王旺搖了搖頭，來不及說什麽，蒲松齡又抓住了宋後生問，然後幾乎問遍了客棧的所有人，都說沒有看見，他急得滿頭大汗，第一次認識到，這一只狐貍對他來說，是多麽地重要。

“我看見妲己進了你姐姐的房間。”阿二默默地說了出來。

“你怎麽現在才說!”蒲松齡喊了一句，便沖去了客房，然而客房裏卻空無一人，桌面上燭燈下壓了一張紙條， “欲見妲己，請往杭州錦繡坊。”蒲松齡抓着紙條的手青筋暴現，一把就把紙張撕碎，他信任所謂的親戚，沒有想到終日打雁卻被雁啄，錦繡坊一聽便不是什麽好地方，該死的，蒲松齡沖回自己的屋子，拿出了昊天鏡以及三尖兩刃槍，就欲前往。

“你要去哪裏”二青攔住了他的去路，平靜地問道。

“讓開!我要去救妲己!”蒲松齡雙目圓瞪，手執三尖兩刃槍的他看起來倒有幾分沖冠一怒為紅顏，神擋殺神，鬼擋殺鬼的氣勢。

“那麽兇做什麽，我和哥哥作為你的護衛，都還沒走呢，等你一個人趕過去，妲己怕是早被買了。”小青斜了他一眼，嘲諷了一句。

“他們是土遁走的。”二青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 “我們也走吧。”說着，他按住了蒲松齡的肩膀。

蒲松齡只覺地板在他眼裏逐漸升高，然後聽到二青警告他閉眼，他連忙閉眼，心裏的惱怒讓他無視了那一抹初次土遁的不适應及惶恐感，當他睜開眼的時候，就見到了杭州，燈紅酒綠，竟已是天黑，原來土遁便是這樣的感覺麽他無暇顧及，直接拉過了一個人， “錦繡坊在哪裏”

被他拉住的那個男人露出一抹暧昧的笑容， “直走右轉就到了。”

蒲松齡只覺得這個男人臉上的笑容讓他很像一拳砸下去，但他沒有說什麽，僅僅生硬地扔下了一句， “謝謝。”

“兄臺是去看紅袖麽那當真是不巧，紅袖過了今晚就從良了。”那路人兀自在蒲松齡身後喊着。

蒲松齡冷着一張臉，鬼才是去看什麽袖子的，他倒提着三尖兩刃槍，氣勢洶洶地就朝錦繡坊殺去。

二青與小青緊随其後， “話說……哥，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那麽生氣，不過他拿槍的手法還真是……”小青用看着土鼈的目光掃了蒲松齡一眼，默默嘆息了。

“你是想說像天蓬那家夥拿釘耙的樣子吧。”二青難得的幽了一默。

小青聳了聳肩，他們的對話是傳音的，所以蒲松齡壓根就不知道身後的兩人非但不擔心，還有空閑在說着些許閑話。

“辛十四娘!你給我出來，我人已來到!妲己何在!”蒲松齡站在錦繡坊的大門外，高聲喊着。

錦繡坊人來人往，此刻正有一小侍女扶着婦人打扮的女子走了出來，女子聽到蒲松齡的聲音，星目一轉，眼中已有瑩瑩淚點。

“妲己在這呢，我可是把她照顧得好好的。”辛十四娘一副婦人打扮，牽着啃着冰糖葫蘆的妲己的手，二人看上去就跟兩母女似的。

“蒲松齡，我在這!”妲己似乎是被冰糖葫蘆甜的臉上暖暖的笑着，還舉起抓着冰糖葫蘆的手，一副高興的模樣。

“妲己，你是想吓死我啊!”蒲松齡佯怒着上前，從辛十四娘手裏把妲己抱了起來，妲己極輕，蒲松齡把妲己輕而易舉地舉在自己臂彎裏，臉埋在妲己懷裏蹭了蹭， “你啊，下次不許再開這種玩笑了。”他沒有責怪辛十四娘，不，根本就像是沒有看到辛十四娘一樣。

辛十四娘也裝作沒有看到蒲松齡背後挂着的那把槍，她淺笑道， “知道我為什麽要讓你過來這裏嗎”

蒲松齡這下沒有辦法裝作看不到她了，他皺了皺眉，算是表示了詢問。

辛十四娘纖指一點對面，不到一兩米外，那個精力不動的身影， “你難道忘了她是誰嗎”

蒲松齡側過身，那名女子戴了面紗，他怎麽認得出，遂搖了搖頭。

“那就是被你休掉的未過門妻子。”辛十四娘說着，語調發冷。

女子見辛十四娘說出自己的身份，眼神凄苦，就要垂下淚來， “蒲郎，那是你的女兒嗎很乖。”女子哽咽地說着。

蒲松齡心裏一驚，在見到女子垂淚的瞬間，心裏一慌，一股愧疚油然而生，他也不懂自己為什麽會愧疚，他沒有辯解妲己的身份，只是點了點頭， “杜……杜家娘子，近來可好”他壓根已經忘記了當初定下盟約的人家閨名是什麽了。

“好……”女子側過頭，看了一眼錦繡坊，說出這句話的語調煞是奇怪。

“小姐，快點走吧，姑爺快來了。”侍女奇怪地看了一眼衆人，連聲催促道。

女子哀戚地看了蒲松齡一眼，到底是轉身了， “此去別君後，相逢應無期。”遠遠地，馬車裏，傳來了杜家娘子的高歌。

那歌聲哀怨悲戚，讓人聽了心裏難受得緊，蒲松齡緊皺起眉， “你就為了讓我看一眼杜家娘子”

“你知道嗎她淪為風塵都是因為你。”辛十四娘對他的問題置若未聞， “你可知道，一個未過門的女子被夫家休掉是何等的恥辱，杜家老爺子被你那封休書氣死了，剩下杜家娘子一人擋不住那群瓜分家産的親戚們，沒多久親戚們便分光銀子，便打起了她的主意，她是被從前最寵愛她的二叔賣到青樓的。”

這番話，除了讓蒲松齡的愧疚加深了些外，其他的他倒真沒覺得怎樣，也許是那個時候他真的沒有身為古人的覺悟，此刻對于這些事情，他也僅僅是一知半通而已， “辛十四娘，你不是這樣的人。”

“連姐姐都不喊了麽”辛十四娘笑了笑，理了理頭發， “我們才見面不過半天，你就這樣篤定的說，還真是夠了，走吧，我們去海邊。”說着，她在前面率先帶路。

“……”蒲松齡牽着妲己緊随其後，卻沒有注意到二青和小青并沒有跟随他們。

當他們一行三人到達了海邊時，就見到不遠處那小船上，剛才才與他們告別的杜家娘子縱身躍上，蒲松齡瞪大了眼睛， “快救人!”他到底是心軟的，豈料一轉過頭，他的身後一個人都沒有了，就在這個時候，妲己縱身躍了下去，游到了杜家娘子身邊的時候，兩個人一起掙紮了起來。

“兩個人，你只能救一個，你會救誰”辛十四娘冷漠地站在海邊。

“可惡!”蒲松齡看着被斜斜裏插了一艘船而分開的二人，速度脫了外衣，縱身一躍，他沒有選擇地直接游向了妲己，一把抱住妲己後，他正想回頭救杜家娘子的時候，發現杜家娘子已經不見了，他沉下水去，卻沒有發現任何身影，他注意到妲己似乎不再掙紮了，慌忙游向岸邊，把妲己放在平地上，就開始做心肺複蘇。

辛十四娘冷漠地看着，半晌等妲己吐出了海水，睜開了眼睛，蒲松齡正高興的時候，辛十四娘就潑了一盆冷水， “你瞧，那是被你抛棄害死的女人。”

蒲松齡轉過頭，正與杜家娘子死不瞑目的雙眸對視個正着，他脊背一寒，卻迅速轉過頭，嚴肅地看着辛十四娘， “你在玩什麽把戲”

辛十四娘一怔，複又笑道， “玩把戲你在說我嗎”

“你的局不是很容易看穿嗎”關心則亂，只要一靜下心，蒲松齡就能看出一切的，現在的蒲松齡只是懊悔着，懊悔讓妲己難受了這一回。

“關于你的母親，我沒有必要騙你，等……将來你會知道的，至于杜十娘，她的确還沒來杭州，左右也不過一兩個月光景她就要被賣到杭州了，現在不過讓你預演一下而已。”辛十四娘站在那裏，看着蒲松齡的眼神怎麽看都像是在看一個怪胎。

“為什麽”蒲松齡有些心思複雜。

“因為想讓你感受一下害死一個人是什麽滋味，你的人生注定不能順風順水，所以只能讓你提前領會，找準機會讓你規避。”辛十四娘眨了眨眼， “弟弟，我在天庭等你。”辛十四娘說着，身影便逐漸變淡，漸漸沒影了。

蒲松齡抱着一下子被打回原形的狐貍，抿住了嘴。

“對不起，她法力太高，我被控制住了，但是……我都聽到看到了哦。”妲己虛弱地笑着。

蒲松齡聞言，緊了緊妲己的身子， “從頭告訴我，好嗎”

妲己便細細把她去找辛十四娘開始說起，妲己說完以後，蒲松齡沉默了下來， “她知道我身上有法陣……妲己，別在意，她只是糊弄你，如果是真的話，那我這段時間都遇到多少只狐貍了，這不靠譜。”這樣寬慰着妲己，心裏卻陷入了沉思，太多的疑惑糾結在一塊，蒲松齡已經不知道從何處開始解開線頭了，直到他看到路口兩段站着的二青小青，他脫口而出， “你們跟她是一夥兒的吧你們的師傅又是誰”

二青明顯驚訝了下，而小青卻咋呼開了， “啊咧咧，你居然說出了這句話，看來今天你受到的打擊不淺啊。”

“職責所在。”與小青相比，二青明顯靠譜多了。

蒲松齡沉默了下來，半晌才道， “我們可以回去嗎”

二青臉上的高深莫測頓時瓦解，帶着點尴尬地道。 “一天只能土遁一次。”

_(:з」∠)_ “累覺不愛了。”蒲松齡握着狐貍毛，率先走在前面，見到客棧就問有沒有空房間，最終……找不到空房間他們的，就那樣在漸漸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等到了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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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

睡覺去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