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9.第19章
第 19 章
夜幕降臨,墨晖被侍從帶領着來到了攬月園。
月輝小築是其中最為舒适的一間客房。
墨晖推開門,房間被收拾得幹淨整齊,滿是東方韻味。
房間的骨瓷花瓶被點綴上新采的花枝,撒上了晶瑩的露水。
在花瓶邊還有一個小小的銅制香爐,裏面燃着清雅的線香。
房間的氣氛靜谧又安靜。
“你先下去吧,這裏我一個人就好。”墨晖推開窗戶,後花園的牡丹開得正盛,被精心照料的花朵在月輝下盛開。
熒光草舒展着柔軟細嫩的莖,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清新的空氣讓人感受到格外舒适。
墨晖按了按眉心,酒液的刺激讓他頭腦有些發脹。
他泡了一壺安神茶,脫下西裝外套挂在架子上。
後背的肌肉被牽動,雪白的外套內側已經染上了幾縷淡淡的粉。
白色的襯衣上血痕交錯,絲絲縷縷的血跡漸漸顯現出來。
為了不叫人看出端倪,他的傷口僅僅用超薄的紗布簡單包紮了一下,甚至還沒有上藥。
冷風透過窗子吹了進來,疼痛讓他的後背滲透出細細密密的冷汗,将血液暈染開,看上去極為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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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晖從儲物器裏拿出一套嶄新的衣物放在床頭。
墨晖解開了兩顆領口的襯衣扣,卻聽到外面傳來輕巧的腳步聲。
像是貓一樣,軟軟的肉墊落在地上,根本沒有任何聲音。
但他的精神力網早就已經鋪開,籠罩了整個園子,所以在那個小家夥踏進來的第一時間,他就感受到了。
貓兒有些猶疑。
但是很快,他還是在彎彎折折中到達了目的地。
“墨晖……少校,您在嗎?”
門外傳來淺淺的敲門聲。
聲線很是熟悉。
墨晖打開門,看見虞煜提着藥箱,局促地站在門口。
烏溜溜的眸子在看到他的時候,不由自主地顫動了一下。
他的手指看上去仍舊白皙柔軟,卻像今天哄騙着他喝蘑菇湯的時候一樣,不自覺地攥緊了。
墨晖不動聲色,卻不由得想到他下午惡作劇時候的場景。
要是現在那蘑菇致幻效用還在的話,那他粉紅色的觸手肯定已經緊張到蜷縮起來了。
“……你來幹什麽?”他的聲音冷冷的,像是今晚夜裏的風一樣缥缈。
“西澤少爺讓我來幫您上藥。”虞煜眼神有些躲閃。他打量着墨晖挺直的背脊,鼻尖敏銳地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如果就是這件事的話,倒是不用麻煩你親自過來跑一趟。”
墨晖勾了勾唇角,笑意淺淡卻疏離。
聲音顯得更加冷漠了。
虞煜垂下頭,露出他頭頂圓圓的發旋。
墨晖蹙了蹙眉頭,竟然發現新長出來的發根竟然帶着淡淡的金色。
但很快,虞煜擡起頭,那淺金的發色一躍而過。
他慢吞吞地從墨晖的手臂下擠進來,身體側抵住了門。
虞煜擡起臉,滿眼真誠:“其實更重要的是……今天我一定要來跟哥哥道歉的。”
“道歉?”墨晖退後一步,雙手環胸,垂眸,語氣冷靜:“我不認為你有什麽錯。”
切,要是不認為我有錯,能冷成這個樣子?
虞煜腹诽道。
簡直就像是二月的寒風在雪原上呼嘯,簡直要把他凍成冰渣了。
但虞煜一貫很會讨巧。
看到墨晖神色松動,他忙趁機溜進房門,還用後背幫他把門也帶上了。
“有錯的有錯的。”
虞煜狠狠點着腦袋,他認錯态度十分誠懇:“我不應該擅自離開您身邊,還不跟您提前報備的。”
“更不應該不和您發個消息……您該不會一直在擔心我吧?”
“沒有。”墨晖嗤笑一聲,否認道。
他覺得自己對虞煜生氣着實也沒有什麽道理。
不過是撿回來的一個小可憐罷了。
他和虞煜也沒有什麽關系,哪裏需要向他報備行蹤?
倒是自己,沒來由地擔心不說,第二天一早甚至去執法隊裏開通了虹膜查看定位的權限。
結果人家好端端待在財政大臣府呢。
為此他還聯絡了斯特雷,讓那個家夥吓了一大跳,反而開始關注自己府裏新進的小仆人。
“放心吧。”斯特雷跟他彙報說:“我的小弟弟西澤和他關系好着呢!兩個omega形影不離,每天都有說不完的話。”
他曾經在想,會不會虞煜遇到了什麽困難。
或者,他遭遇了什麽不測。
結果這小家夥卻在這裏混得如魚得水,短短五天,兩個少爺都熟稔地很。
所以說是他想多了。
就算是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可憐,也有自己的生存哲理。
比如現在,一對着他撒嬌賣乖,他好像又有點心軟了。
“我不是故意不回去的。”虞煜一邊把藥箱裏的繃帶和藥劑、藥粉拿出來,一邊弱弱解釋:“這邊的活兒太多了,我一時間回不去。”
墨晖把剛才脫到一半的襯衫扣子解開:“據我所知,特內森大人承襲了伯爵爵位,府邸裏的侍者一直招的都特別多。”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這裏的活兒根本沒有多到虞煜說的沒時間離開的程度。
虞煜:“……”确實也是。
虞煜狡辯:“但是最近府裏一直在籌備今天的宴會,所以準備工作特別多,人手就有些不夠。”
他不想再多聊自己的錯誤,忙轉移話題:“沒想到宴會的主角就是您呢。真高興能這麽快見到您。”
墨晖勾了勾唇。
他想要把襯衫脫下來,但是血液結了痂,和衣裳已經黏在一起了。
這點小傷對墨晖來說不算什麽,依據alpha的強大身體素質,甚至不用怎麽管他,要不了幾天也會自愈。
于是他就打算硬扯。
虞煜看出了墨晖的想法,忙把手裏的東西放下:“我來我來。”
他按住墨晖的肩,手下觸感緊實而有彈性。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西澤的話。
虞煜不由得有些臉紅。
他稍稍用力按了按,記住了那令人心底發麻的酥熱觸感,然後全副心神回籠,開始一點一點地幫墨晖将襯衣和傷口分離。
看到那縱橫交錯的傷痕,他輕輕吸了一口氣。
“這也太過分了……”虞煜喃喃。
“這是墨上将打的嗎?”虞煜有些不敢置信。
父親要有多大脾氣,才能這樣傷害自己的兒子。
墨晖對此神色卻淡淡的。
他一向把自己的父親看做一個情感缺失症重症患者,所以他對自己做出什麽都不感到驚訝。
跪在那,繃直脊背,等他氣頭過了,就好了。
大不了冷戰一下。
虞煜給墨晖打了水,将傷口擦拭幹淨,然後撒上藥粉,一圈一圈地用繃帶将他纏好。
原本清冷的墨晖少校現在在他的手下,就如同一只繃直脊背的豹子,雖然有些危險,但也坦然地露出了柔軟的腹部。
他很相信他。
虞煜的手更加輕柔了。
“記得不要沾水。”虞煜對這樣傷口的處理方法也都得心應手。
他倒是知道一種營養液艙,據說泡一泡什麽傷都會好了。
就是有點貴,他出不起。
虞煜想起自己的全副身家只夠吃一份牛排的,不由得有些肉痛。
“你明天就要出發嗎?我還來不來得及請你吃飯?”
晚風從窗戶吹進來,蟲鳴聲陣陣,室內顯得格外安靜。
“吃飯倒是不必了。”墨晖□□着精壯的上身,他覺得身上也有點涼,就從旁邊拿來一件浴袍披上。
“明天我就會出發去聖亞特蘭,估計短期內都回不來。”
虞煜知道那個城市。
離王城很遠。
他在野外的時候,也有很多異種邀請他去玩。
“虞煜,你去吧,那裏是異種的樂園。”
異種們告訴他,在哪裏,每天都有新鮮的alpha精神力可以吃。
它們将alpha看做補充能源的美味食物,設下一個接一個的有趣陷阱,等着他們自投羅網。
虞煜有點擔心。
他嗅了嗅空中傳來的微微的、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他冷靜的想。
這個alpha太香了。
他很容易被作為食物瞄上。
就算是他,也忍不住想要靠近,多嗅一嗅,那些不挑食的家夥肯定會做得更加誇張。
但是墨晖對這些一無所知。
他從空間儲物器裏拿出一管小小的藥劑。
危險的信號釋放開來,虞煜不由得小小的顫抖了起來。
有點害怕有點興奮。
然而,墨晖把那管熟悉又陌生的藥劑遞給了他。
“虞煜,這是一份緩釋劑。”他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該怎麽說。
後來還是實話實說了:“如果你需要清除你身上的異種感染的話,分十二次喝下去就好了。或許過程有點難受,但是很快你就會恢複正常,再也不用擔心基因變異。”
墨晖給他的姿态很輕松,仿佛這是什麽很容易得到的東西似的。
但是虞煜知道不是。
它是一份高濃度的緩釋劑,可以讓他體內的基因穩定下來,剔除掉所有雜音,留下最純粹的那一部分。
就像是西澤,他的精神體是一個看上去非常恐怖的章魚,但是他柔弱的身體和他滿不在乎的語氣讓虞煜知道,他并沒有經受過任何折磨和病痛。
他就是感染了一段非常安全的基因,再用緩釋劑将這段基因牢牢控制在他的體內,他就輕輕松松地擁有一個強大的精神體了。
這讓他在一衆柔弱的omega中顯得特立獨行,就算是遇到了強大的alpha也可以毫不畏懼。
虞煜卻不一樣,為了鍛煉他的耐藥性,他被要求不能使用任何人工藥劑。
他們會将感染後處于适應期的他冷漠地置于培養缸內,任由他如何拍打、哀求,都不給他哪怕一滴緩釋藥劑。
無休止的疼痛、如螞蟻般噬咬、無止境的哀求,研究員或是冷漠、或是不忍的臉,冰冷的實驗數字、一排排耐受力的檢測數值……
曾被高高擺放在藥劑臺上,那永遠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的緩釋藥劑,現在就這樣被輕易地交到了他的手裏。
“我該付出什麽代價?”虞煜攥住那瓶藥劑,魂不守舍地望着墨晖的臉,喃喃道。
他看到墨晖有些詫異。
随即那如雪蓮一般清冷的面龐露出一點淡淡的笑意。
“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
“喝下去,然後變得健康起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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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