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皇後娘娘活着的第八天

皇後娘娘活着的第八天

宋闕最後還是沒有殺葉玉鸾。

不過，也沒有再見她。一想起這個人，心中就總湧現出十分奇特的感覺，宋闕還沒有想明白這是什麽。

揉雜了不滿，輕微的愉悅，十分的憤怒等等混亂的情緒，唯獨沒有殺意。

他索性不想了，專心于朝政。

只有在深夜就寝之時，會偶爾想起葉玉鸾說過的話，總纏着他，浮現在腦海裏。

“陛下，太傅求見，已經在殿外。”

太傅……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宋闕擡起頭，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困。

“回陛下，現在已經是戌時一刻。”

這麽晚還來，想必是聽到了一些風聲，又要來他這裏哭慘了。宋闕有些煩悶的放下奏折，“讓他進來。”

很快，一個胡子花白的老人步伐倉促的走進來，一進來便是跪倒哭泣不止。

“皇上，皇上！臣，有罪！”

宋闕拿起桌子上的奏折扔了下去，“太傅何罪之有啊？”

聲線沒什麽起伏，叫人看不出情緒。

龐元泰老淚縱橫，長跪不起，“都是臣下的錯，這些年對這逆子疏于管教，沒想到竟然以老臣的名義在外面做了這麽多過分的事情！臣一聽到他幹的這些混賬事情，立馬就進宮給陛下請罪！逆子已經在宮門外長跪不起，望陛下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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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倒是開始管教龐志業那種人渣了。”宋闕沉着臉，手指敲擊着桌子，冷哼，“他要請罪的可不是朕，而是長安城的百姓。”

“陛下說的是！”

龐元泰仍舊跪着，“都怪老陳，年輕時只顧着陛下的學業，忽略了對犬子的教導，沒想到竟然釀出如此大禍。”

龐元泰一向喜歡拿自己帝師的身份說話，便生整個大秦朝都十分倡導尊師重道，若是貿然殺了自己的老師，恐怕只會被天下人所不容。

宋闕眼中劃過血色，不過他很好的掩蓋住了，“天子犯法，尚要與庶民同罪，龐志業自然要罰。”

“陛下說的是。”龐元泰繼續跪着，“可憐老夫，只有這一個孩子，如今竟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宋闕心中冷笑，繼續道：“不過，看在太傅的面子上，便免了他的死罪。流放至欽州，永世不得回京。太傅以為如何？”

“多謝陛下。”

他當然要謝，宋闕知道流放途中，龐元泰有的是法子接走龐志業。

“今夜便讓龐志業在宮門口跪着，以慰亡者在天之靈。”宋闕不想再聽他說求情的話，揮揮手，“太傅退下吧。”

“……是。”

龐元泰走的時候，薛萬就站在門口，身上滿是血腥味。

兩人的視線對上，暗暗交鋒。

“原來是薛統領，真是好久未見了。”龐元泰皮笑肉不笑的打招呼。

薛萬一言不發，只冷冷看他一眼，便進到殿內。

龐元泰還未走遠，就聽見殿內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他微微一笑，不屑的回頭看了一眼：“想拉我下馬，還嫩了點。”

“陛下，臣有罪。未能發現手下竟然還有太傅府安插進來的探子，請陛下責罰！”薛萬原本已經讓身邊的人去查過了一遍，卻不成想自己極為信任的心腹一開始就不是自己的人。

“一共摸查出幾個來？”

“回陛下，一共七人，已經全在控制之中。”

宋闕不禁閉了閉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良久才吩咐：“全部都帶去宮門口，在龐志業面前砍頭，把他們的腦袋挂在宮門口，讓他好好看着。”

“臣領旨！”

“自己去領二十軍棍，以後記得擦亮自己的眼睛。”

“謝陛下。”

一個晚上沒個安寧，第二天龐元泰過來的時候，看見自己兒子滿身的血，早被吓得神智不清。在朝堂上又是一陣吵嚷哭鬧，不少大臣都在看熱鬧，就是不知道新帝什麽時候能把這個老東西拉下馬。

宋闕頭疼欲裂，太傅為官多年，還是先帝親自封的帝師，要殺他須得找到一個挑不出錯處的理由才行。

倒是民間百姓，聽說皇帝将那壞事做絕的龐志業吓得不成人樣，有人高興有人懷疑。惡人受到懲罰自然該高興，但是為何不殺了他，也有人懷疑皇帝徇私。

盡管有人這麽說，但沒有掀起什麽水花，這件事情在越來越近的除夕之中沉沒。

除夕那日，整個宮裏都是一片喜氣。

還有些病恹恹的葉玉鸾看見宮人挑了好看的窗花讓她選，不由得也高興了許多，心情一好，身體也覺得松快。

阿粟和碧潭給她梳妝，披着厚厚的披風揣着手爐看她們貼窗花，裝點宮殿。

窗外隐約傳來宮女的笑聲，一片靜好。

說着說着，話題便又轉到最近宮中的事情上。

“這個時間，估摸着親王們也快要來宮中了。那宮門口挂着的那些……豈不是也要被看見……”

“肯定是要看見的了，不過咱們陛下也不是第一次挂人頭了，我都要習慣了。”

“你習慣？你是沒見過，聽說見過的人都要做好幾天噩夢呢！”

“哎呀，別說了，過年了，說這個做什麽？”

看來她生病的時間裏，朝堂發生了什麽事情。

碧潭也聽見了，于是和葉玉鸾解釋道：“是薛大人手下的人，據說是其他親王安插的棋子，陛下查出來之後便讓人斬了。”

葉玉鸾點點頭，沒說什麽。想到今晚的夜宴，想了想說：“陛下曾賞賜過一個碧玺牡丹釵，今晚就戴這個。”

“是。”

朝堂上不順心，不知道宋闕會不會突然發瘋。

葉玉鸾嘆了口氣，想着晚上的宴會，“碧潭，今夜所有的親王都會來嗎？”

“娘娘，長公主人在外邦，暫時不會回來。暫時未出嫁的二公主，四公主都會來，親王之中，先帝的五子文王殿下，七子樂王殿下，都會過來。”

“好。”文王殿□□弱多病，只喜歡詩詞，如今是個閑散王爺。而七皇子年紀最幼，只有十五歲，封了親王，生母出身不好，一直沒什麽存在感。

還有常錦公主宋茹珠，葉玉鸾至今不知道，為何會對她有如此敵意。

只希望今晚的夜宴能順順利利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