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皇後娘娘活着的第十三天

皇後娘娘活着的第十三天

另一邊，宋闕從禦書房出來，正要去清正殿繼續看折子，看見一群宮女太監圍在一起，有的拿着竹片，有的拿着巴掌大的木片，正聚在一起談論寫着什麽。他皺眉，“王林，看看是哪個宮裏的？為何如此不成體統？”

王林認得那幾個人，是幾個灑掃奴婢，他陪笑道：“陛下莫要怪罪，最近宮裏很流行寫祈願簽，據說，只要誠心誠意的寫，再挂在神樹上，就會願望成真。”

“荒唐，宮裏豈是他們随意擺弄這些玩意兒的地方？”宋闕的聲音不大，卻也足夠驚動那邊的幾個宮女太監。

幾人瑟瑟發抖的垂首跪着，連祈願簽掉落都無暇顧及。

“若是許願就能成事，那朕也不必整日殚精竭慮。把這幾個奴才的手剁了挂在樹上，我看誰還搞這些神鬼之說。”

王林應聲，卻又嘆了口氣，“只怕皇後娘娘要傷心了。”

宋闕眯着眼睛看他，這個死太監最近膽子是越來越大了，“說。”

王林連忙道：“這件事情是從皇後娘娘宮裏傳出來的，年初一的時候，娘娘還特意去祈願了，那祈願簽還挂在樹上。”

宋闕不發一言，上了轎辇。

他不說，王林也不敢改變路線，轎辇仍舊是去清正殿的方向。

許久，走了過半的路程。

一身玄衣威嚴逼人的皇帝開了尊口，“神樹在哪裏？”

王林連忙回道：“就在清風園，陛下操勞國事，現在剛好清風園開了不少的白玉蘭，不若去一觀？”

宋闕點點頭。

去清風園不算近，園中有一座與樹同高的樓閣，視野極好。春日登上此處，賞玩玉蘭視野尤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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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高處，窗戶外面玉蘭花綴在枝頭，不過幾株便如玉圃瓊林。

“這便是神樹？”宋闕問，美則美矣，并沒有什麽特殊。

王林躬身，引着後方，“陛下，玉蘭對面便是神樹。”

玉蘭種在閣樓院間，而後方是種着各式名株的清風園。

緩緩踱步，窗戶外面是一個樹冠碩大的樹，樹幹幾乎有雙人環抱那麽粗。

蔥郁的樹葉即便在冬日也十分罕見，樹枝樹冠上，是密密麻麻的祈願簽。簽用紅布系着挂在樹上，也有人直接用一條紅布，寫下對來年的願望。矮一點的地方便挂得多，高一點的地方便挂得少。

風拂過，祈願簽相互碰撞，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神樹像在燃燒，像在樹間下落的煙花。

宋闕低低的笑了一聲，“王林，你可知這樹的來歷。”

王林是宮裏的老人，自然是聽說過，“當初先帝還是太子的時候，外出微服私訪，遇見刺客時便躲在這樹上。幾十個武藝高強的刺客從樹下經過愣是沒有發現先帝。先帝十分感激，奉此樹為神樹，是上天降下庇護真龍天子的神樹……任何人不得不敬。”

“沒錯，”宋闕又是一聲笑，他深深吐出一口濁氣，扶着窗戶心情大悅，“真想讓那老匹夫看看，他所謂的上天的庇護，什麽狗屁真龍天子，現在變成了什麽樣子，想必他的神情一定很精彩。可惜，他死了。”

“王林，去找找皇後的祈願簽。”

“是。”

王林迅速遣了幾個有武功的太監去找，約莫過了一刻鐘的時間終于找到，送到宋闕手中。竹簽只有巴掌大小，上面的字跡已經有些褪色，娟秀的字體很認真的寫下：

“希望能夠長命百歲，幸福快樂的活到老。玉鸾呈。”

宋闕摩挲着，想象着她寫這個東西的時候是什麽表情，是什麽樣的心情。又突然想起，他已經許久未見她。

“去見皇後。”

不是召見，不是去皇後殿裏。

只是單純的想要去見她，不管她在哪裏。

宋闕心頭好像燃起一陣火，像這個神樹下燃燒的火焰一般，獵聲陣陣。

去禦花園，恰好看見葉玉鸾坐在秋千上，悠閑自在的蕩秋千。

宋闕瞧了許久，将要踏出，就發現從對面那路上來了兩個人，是太後宮裏的還有……新科狀元？

王林笑着解釋：“陛下，今日太後宴請狀元郎，想來現在此行便是去參加宴會。”

“嗯。”宋闕看見這位狀元郎一看見皇後，眼睛便看直了，眉眼間湧上驚喜與驚豔。他繃直了唇角，眼裏湧現殺意。

“陳醒琉，明日傳至殿中，朕覺得他寫的那什麽書……似乎有些地方寫得不妥。”

“是。”王林擦擦頭上的冷汗，心裏想着，陛下明明上午還說陳醒琉寫得好，下午就改變了主意。恐怕是因為皇後的緣故……

葉玉鸾并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只夜間接到了宋闕的旨意。宣她去清正殿。

至于到底是什麽原因，傳旨的人沒說。

“娘娘，陛下他……”阿粟忍不住有些抱怨，“您一旦睡得晚，第二天的精神便一直都不大好，陛下也真是的，為何這麽晚了還叫您過去。”

她和碧潭正在給葉玉鸾穿衣服，沒有再穿白日的那件輕便衣服，而是換了一件宮裝，多了幾分正式，少了些許靈動俏麗。沒有描妝，只塗了口脂。

到了清正殿，想起當初那晚在這裏死裏逃生，葉玉鸾還是忍不住緊張。

裏面與那日一般，冰冷沒有人氣。

葉玉鸾走過去，還未來得及行禮，就聽見面前這位丢了個折子到她面前，“朝中大臣讓朕下個月便開始準備選秀事宜，皇後怎麽看？”

宋闕的話聽不出什麽情緒，卻讓葉玉鸾心中一跳。

她想了想，看了眼奏折，緩緩說：“若是能選些秀外慧中的女子侍奉陛下，陛下也喜歡，那自然是最好。要是能為陛下誕下一兒半女，就更好了。”

葉玉鸾是皇後，自然要顧全大局。

不管是擴充後宮，還是皇帝的子嗣，都是重中之重。她可不想後宮只有她一人，免得被那群老古板說她是禍國妖後。

宋闕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皇後可真是為我着想。”

葉玉鸾假裝沒聽明白，微微俯身：“能為陛下分憂是臣妾的福分。”

兩顧無言。

葉玉鸾有些困倦，便申請告退，“陛下也早些歇息，保重龍體。”

“嗯。”

得到允許，葉玉鸾便想要回去，剛走到門口就被人抓住手腕，一只冰涼的手掌扣在頸間。身後宋闕的身體貼緊她，龍涎香的味道像絲繭一般講她縛住。

“陛下……”葉玉鸾聲音有些抖，她不知道自己哪裏又惹到這個瘟神了。

宋闕垂眼，冷冰冰的嗓音在葉玉鸾耳邊響起：“皇後貪玩，白日裏參加宴會，結交朝中大臣，以至于現在沒有精力侍奉朕，你說，該不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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