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皇後娘娘活着的第二十六天

皇後娘娘活着的第二十六天

見到葉玉鸾，葉玉安有些慌亂，但做了這麽久的神女，她仍舊帶着平日裏的端莊。

“姐姐。”

“聽說妹妹現在竟然有預知未來的本事了？”葉玉鸾好奇的打量她，笑容一絲不茍，“真厲害。”

“姐姐說笑了。”葉玉安動作有些僵硬，細看之下，還有些瑟縮。

“既然說有水患，為了天下黎明百姓妹妹不妨直接說出。”

葉玉鸾如此直接，反倒讓葉玉安心中越發慌亂，她有些狼狽的側過臉，仿佛生怕被她看見自己不甘心的表情，“姐姐也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如今我肚子裏也有皇家的骨肉，我希望能夠用我的預知能力換來一席安身之地。”

她越是如此，葉玉鸾越是覺得可疑。這真的是她那個惡毒的妹妹嗎？

葉玉鸾與宋闕對視一眼，兩人之間的默契，外人一眼便能看出。

葉玉安看在眼裏，她眼眶發紅聲音帶着哭腔，“姐姐如此厲害，不管在什麽樣的境地裏都能保自己無餘，但是妹妹看錯了人。當初為了逃命，他竟然如此狠心将我們母子抛下，如今能見到姐姐，這是再好不過的。姐姐如此心善，一定不會放任我們母子不管的。”

葉玉鸾覺得好笑，她道：“妹妹既然知道我的性格，那也一定也知道，我不會因為你的三言兩語而改變自己的想法。再說了，我一個深宮之中的婦人，對神女能有何幫助呢？神女既然能在大街上殺人，手段如此了得，又需要我這個做姐姐管什麽？”

此話摻雜了頗多的私人情緒，葉玉鸾覺得心中煩悶，當初她的确想要柳氏死，但不是這種死法。因為這事，她一直都心中郁郁。

宋闕看向她，溫熱的手掌将她的手握住。

看見他們的動作，葉玉安眼底閃過一絲嫉妒，嬌媚的眼中淚水盈滿，她抽噎的哭訴：“若是母親不死，姐姐一定會對我們懷恨在心，絕對不會讓我們母子有好下場過，不是嗎？況且母親的确犯了大錯，有我這個當女兒的讓她死得痛快一些也是全了我這個做女兒的心意。姐姐，我也是為了孩子和天下黎明百姓，才出此下策，我只要你給我一個承諾，讓我的孩子平安降生，我便知足了。以後，我一定知無不言，你們想要知道的一切我都告訴你們。”

她言辭懇切，倒真有幾分讓人聞者落淚。

即便再不情願，事已至此，便也只能讓她住在這裏，平安生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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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玉鸾叫來了太醫替她診脈，又着人過來侍奉照顧她。只是看管的人仍舊沒有撤掉。

宋闕問她：“可看出什麽來了？”

葉玉鸾搖搖頭，宮裏秋風乍起，又是一年秋。姐妹倆明明只分開了一年的時間，卻好似什麽都變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葉玉安只是在虛張聲勢，她根本無法預測未來，卻能夠知道未來發生了什麽事情。

“在她來之前，臣妾看了她這一年來所做出的預言，似乎有一種規律。一月份遭遇劫匪的山村并非只有那一處，隔月發生天災的地方也并非只有那一處，但是葉玉安似乎只能預測到她自己身邊發生的那些。”葉玉鸾分析道，“之前你也跟我說過，不管宋承宏到了什麽地方，葉玉安都能準确地跟上他，如果說葉玉安真的有預知未來的手段，似乎她預知的部分就只有宋承宏的蹤跡，以及他身邊發生的事情。”

“只是此時她說出關于洪災的預言，卻并非宋承宏短時間內等地點能抵達的地方，是否又與之前的不同？”宋闕也在懷疑。

兩人一時間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索性将這件事先放一放，業餘安暫時在皇宮裏什麽地方也去不了，而宋成紅也有他的人跟着出不了什麽差錯。

只是暗地裏送去去吩咐人給葉玉安下一種容易神志不清的藥，劑量要小，別讓人看不出她身體有異，卻要能夠慢慢讓她把嘴裏的話都吐出來。

進宮也有些時日，葉玉安十分老實本分的待在摘星樓從不會出門，只是偶爾會說出些預言，讓皇帝處理。隆冬之時，她的孕肚越發明顯，想來也有六七個月大了。

這日，葉玉鸾正待在寝殿內，與阿粟她們說笑閑話，卻來了個不速之客。

葉桦看起來比之前蒼老了許多，他雖為宰相，自己的妻子卻在當街被女兒殺死，他如此喜歡裝作正人君子，卻被人當衆拆穿他如今的妻子是殺害上任妻子的兇手，這幾個月想來面子裏子都已經掉光了。

葉玉鸾吩咐人給他上一盞熱茶，問道：“今日怎麽有空來了？”

葉桦幹巴巴的臉上挂着一雙空洞的眼睛，他說：“微臣準備告老還鄉，剛剛從玉安的住的地方回來，原本是想要立馬就走，但是微臣看見她的肚子，就想到你母親當初懷你的時候，最後便決定等玉安生完孩子再走。”

葉玉鸾有些不悅，要留下便留下，要走便走，為何這時候又要拿他母親的事來說。

她冷淡的回複說：“父親開心就好。”

随即又嘲諷道：“沒想到父親當了這麽多年的僞君子，年老了反而更加在意起親人來了。”

葉桦臉上流露出嫌惡又要忍着的表情，他嘴唇緊閉。如今他已經沒有心力與自己的女兒鬥嘴了，所以他極力忍住心中的煩躁，想要極力扮演好一個好父親。

他問：“你嫁入宮中這麽久，你妹妹都已經懷孕了，怎麽也沒見你肚子有動靜？”

葉玉鸾不想與他談論這些事情，她與宋闕感情還不錯，但是孩子強求不得。

葉桦見她不答，繼續說道：“最近朝臣對此很是不滿，你一直沒有孩子便又要給宮裏塞人。他們說選秀三年一次時間過于漫長，不如從各位大臣的家中抽些年紀适宜的女子進宮，好為皇室開支散業。你要當心，最好還是有個孩子會穩妥一些。”

這些話的确是在為她着想，不管葉桦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她便是站在女兒的立場上應下。

葉桦也知道，今日前來便是與孩子的最後一面，而他的确對不起自己這個長女。顫顫巍巍的從懷裏拿出一支釵子，對她說：“這是在柳氏的屋內發現的，是你母親生前極其喜愛的。我将它帶來給你，希望你能夠看在你母親的面子上別怪罪我。”

說完便彎下佝偻的腰背，頹然朝宮外走。

只是他早該知道的，母親的死，何嘗不是因為他的冷漠。握緊手中的釵，葉玉鸾不再看他，也絕不會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