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鳳釵失竊

青耕飛抵皇宮時剛過正午，這本應該是個安靜的時候，各宮的娘娘都該午歇了，但今日卻是出奇的熱鬧。

幾隊帶刀侍衛在各宮進進出出，每到一處，常侍，宮女，不管是掌事的還是粗使的都一排排低着頭站在院子，由一個衣着鮮亮的宮女一一盤問。

“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青耕擔心曼珠的安危，加快速度向長情殿飛去。

果然長情殿也是一樣的光景，青耕落在樹上，隐藏在茂密的葉子中，留心每個人每句話。

此時的曼珠正站在院子，一個宮女正在向她施禮問安，身後一隊侍衛正在待命。

“叨擾了美人的午歇，還請美人恕罪。”

“無妨，既是皇上賜予皇後娘娘的定情之物，事關重大，自然要細細探查，明珠姐姐，你也辛苦了。”

“多謝美人體諒，奴婢感激不盡。”

這時，細月帶着四五個宮女常侍走了過來，在明珠的面前一字排開。

明珠朝帶頭侍衛使了一個眼色，帶頭的侍衛立馬點頭答應，迅速朝殿中而去。明珠則在這一隊宮女常侍面前，緩緩地走了一圈，仔細地看着每一個人的臉，最後她停在了細月的面前，客氣的問道：“細月妹妹，長情殿就這幾個人伺候？”

細月馬上欠身施禮說道：“是的，明珠姐姐，長情殿的宮女常侍都是按照皇後娘娘的吩咐，按例分配的。”

明珠微微一笑說道：“這幾個倒是熟面孔，都曾伺候過皇後娘娘，也是老實人，想來是不會也不敢前往長秋宮偷盜的。”

“明珠姐姐說的是呢。”細月急忙附和着說。

這時，一隊侍衛也從殿中跑了出來，帶頭的侍衛到明珠的跟前報告道：“都搜過了，沒有發現皇後娘娘的天鳳金釵。”

明珠并無驚奇，淡淡地笑了笑說：“我料定這種事肯定是不會發生在長情殿的，今日不過是走走樣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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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月一臉疑惑的問道：“皇後娘娘的天鳳金釵從來不戴的，怎麽就丢了呢？”

明珠看了細月一眼，眼神犀利，細月自知失言，那天鳳金釵是皇後娘娘當年出嫁之時宮裏賜下的，權做婚嫁的定情信物，當然不能說娘娘從來不戴了。

好在明珠并沒有再做計較，又随口問了一句：“細月妹妹，你近來可在宮中見過什麽可疑的生人？”

細月微微擡着頭看着天想了一會兒，手指抵着嘴唇猜測着說道：“生人？沒有見過的人？好像是有幾個，今日午膳之前我路過春熙宮時，倒是看到幾個不認識的人，衣着奇怪，不是我大新朝的穿戴，我猜應該是南月國派來看望儀妃的使臣吧？”

明珠微微一笑，轉身再次向曼珠施禮致歉，随後就帶着侍衛離開了。

明珠走後，細月服侍曼珠會殿內休息，曼珠坐在桌旁，一臉疑惑地小聲同細月說道：“此事真是蹊跷，誰敢進長秋宮偷東西，而且皇後宮裏該是珍寶無數，怎麽會傻的單單拿走一支鳳釵呢？”

細月仔細一想，也覺得曼珠的懷疑很有道理，恍然大悟道：“美人的意思是皇後的鳳釵沒有丢！”

曼珠忙伸手捂上了細月的嘴，四下看了看，說道：“你啊，我初入宮時你還告誡我禍從口出，如今你自己倒是忘了。”

細月調皮的吐了吐舌頭說道：“現在只有我和美人，美人肯定不會責罰我的。”

曼珠起身，一邊伸手輕輕捏着細月的臉，一邊笑着說道：“剛到長情殿的時候我倒是沒有看出你這麽調皮，你倒是隐藏的很深啊。”

細月嬉笑着逃開，說道：“我之前伺候皇後娘娘的時候每日都小心的，皇後娘娘雖心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看到皇後娘娘我都覺得有些莫名地害怕，現在和美人在一起就不同了。”

......

細月陪着曼珠說了一會兒話又做了些針線，不覺已是天近黃昏，曼珠估摸着按照青耕這一兩日也該有消息了，想來自自己入宮以來，青耕為了她的事奔波勞累，心中既是感激又是心疼，便對細月說：“最近天氣漸熱了，晚膳不想多用，只想吃些水果，你去多準備些新鮮的水果來，如果有草莓就最好了。”

“是。”

細月去了膳房，曼珠繼續着手中的繡活，只是剛穿行了幾針，就見細月雙手捧着什麽輕聲疾步地進來了。

“美人快來看，我剛撿到了一只鳥。”

曼珠上前一看，心口一驚。

“青耕！”曼珠差點喊出了口。

“這鳥是從院裏的柿子樹上掉下來的，不知道有沒有摔壞了哪裏？”

細月小心翼翼地捧着，正輕輕的擡起它的翅膀細細的檢查，青耕軟軟的身子，沒有什麽精神，任細月擺弄着。

“我來看看。”

曼珠着急地一邊說着一邊将青耕從細月手中接了過來。

“你們都去吧。”曼珠打發了身邊的宮女，又對細月說道：“你去給它準備些吃食，新鮮甜美的果子最好。”

細月答應着，跑了出去。

“青耕，你可還好？”四下無人時，曼珠緊張地問道。

“還好了，只是剛才着一摔真的是疼死我了。”青耕語氣虛弱地說。

“哪裏疼？我來幫你看看。”

曼珠一邊小心地撫摸着青耕，一邊不停的問：“可是這裏？這裏疼嗎？”

聽曼珠的聲音，緊張地都要哭出來了，青耕也會自己剛才的玩笑感到愧疚，連忙心虛抱歉地說：“好了，曼珠，你不要擔心我了，我其實沒有受傷，我是鳥啊，就算從地上掉下來也沒什麽事，只是剛才掉下來的時候偏偏不巧被那個小宮女抓到了，沒辦法，我想反正也是要來找你的，索性就假裝受傷讓她帶我進來好了，順便和你開個小小的玩笑，嘻嘻......”

曼珠一聽這話，假裝生氣地嘟起了嘴，把頭轉到一邊不離她。

青耕在桌子上蹦來跳去的，在曼珠的眼前晃悠，曼珠也只是瞪她一眼，賭氣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細月端着一盤水果回來了，一進門就驚喜的喊道：“美人，你看，真是奇怪，一會兒功夫，這小鳥好像沒事了，蹦來跳去的精神的很啊。”

一邊說着，一邊跑了過來，把水果往桌子上一放就來捉她。

青耕怎麽可能任由她捉來玩耍，先在桌子上蹦來跳去，後來又在屋子裏飛來躲去，很多次細月差一點就要捉住她但是又被她逃掉，曼珠看得出，青耕在戲弄細月呢。此時的細月已經被累的氣喘籲籲，一手扶着自己的腰，一手指着青耕，有些氣急敗壞的說：“你只破鳥，我知道你在耍我！你看我不抓住你把你送到膳房烤了。”

說着就又要向青耕撲過去。曼珠已經看不下去了，一把拉着了細月，說道：“算了，你抓不住她的。”

“可是……可是……”細月一臉的委屈和不服氣，說道：“美人，這只破鳥欺負我！”

“是你在捉她，它應該害怕你，怎說她欺負你啊？”

“它要是害怕，大門開着，它早就飛走了，它就是在欺負我，，它一會兒遠一會兒近的，分明就是故意的！”

看來這青耕的把戲也做的太明顯了，連平日裏粗線條的細月都看的出來，曼珠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來，拉過細月，安慰她說：“你也不用多想了，誰讓你拿來這麽多的好吃的，她才舍不得走呢。”

細月聽曼珠一說，再去看此時的青耕，果然正圍着水果盤打轉轉呢，細月一步沖了過去，搶過桌子上的水果盤，對着青耕憤憤地說：“才不給你吃呢！”

這下子倒是像點了青耕的穴位，一動不動地站在桌子上，兩只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甜美的果子，如果此刻她幻化成了人形，怕是口水都濕透了衣襟了，曼珠看她那可憐的樣子有些不忍心了，對着細月笑着說：“不給她吃，你倒是留一些給我啊，難道連我也不給吃了。”

細月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言語舉動有些放肆了，忙将盤子放在了桌子上，怯怯的站到了一邊。

曼珠微微一笑說道：“好了，今天明珠過來這一鬧騰，你們也都累了，如今天也晚了，你快去随他們吃飯去吧，吃完飯你還有些要緊的事情要做，今日有關皇後娘娘鳳釵的事情，你且下去仔細訓誡他們，不可多嘴議論，我可不想長情殿有人因口舌招了禍事，在這宮中平安是福。”

細月忙點點頭，心中驚異曼珠尚未經事就如此之快的熟悉了宮中的生存法則，卻不知她是天生着謹慎周全的性格。

“是。”細月答應了一聲，正要離開，忽然又轉過身來，問道：“美人，那這只鳥。”

“噢，我看這鳥有趣的很，不如就留下來給我解悶吧。”

“是。”細月施禮告退，離開時還狠狠地瞪了青耕一眼。

細月出了殿門，曼珠責怪地瞥了青耕一眼，随後就端着那一盤水果向內殿而去，青耕忙跟了上去，停落在曼珠的肩膀上。

到了內殿，曼珠剛關上了門，青耕迫不及待地幻化成了人形，一把抱住曼珠，撒嬌似的說道：“不要生我氣了，都怪細月那個丫頭，我在樹上等了那半天，可她就是纏着你不走，我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一不小心就從樹上掉下來了，還好我清醒的及時，不然那麽高的樹，真的要摔壞我的心肝肺了。”

曼珠顯然也不再生氣，只是假裝責備說：“你啊，只有嘴沒有摔壞就好了，你倒是應該感謝細月，她把你撿回來，你就可以一直和我在一起了。”

一邊說着，一邊向那桌上的水果使了個眼色。

青耕領會，歡天喜地地沖了過去。

“草莓啊，我最喜歡了。還有，這是什麽？管他呢，反正看着就是好吃的樣子。”

曼珠看着她一個接一個地往嘴裏送草莓的樣子，覺得可愛的很，都不忍心問她魔氣的事她可有和離朱上仙商量。曼珠坐在旁邊，雙手托腮，靜靜地看着她吃，看她吃的那麽滿足的樣子，仿佛給她一盤草莓就是給了她一整個世界似的。

青耕吃飽了才意識到曼珠在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輕輕推了推盤子，說道：“要不……要不你讓細月再送些過來，不然你今天晚上就要餓肚子了。”

“不用，反正我這幾日也吃不下什麽。”

“那怎麽行，”青耕急了，說道：“出了再大的事也要先把自己喂飽了再說，不吃飽怎麽有力氣解決事情呢。”

“說的很有道理呢，你現在吃飽了，可有幫我想出什麽辦法呢？”

青耕的臉上馬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神神秘秘的在身前的口袋裏摸索了半天，才拿出了那只玉镯。

“這個是……”

“這個是……”青耕剛要說這镯子的來歷，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有了一個主意，說道：“這個是清鏡公子送給你的。”

“你去看他了？他最近可還好？”曼珠有些急切地問道，這聲音一出，連曼珠自己都有些怔住了，她意識到雖然現在她無法斷定清鏡公子和皇上哪個是真正的沙華，但是她心中其實更願意相信清鏡公子是真的，他的溫柔和堅持和曾經的沙華很像。

曼珠的急切關心青耕也覺察到了，她故意嘆了一口氣說：“唉，他怎麽會好，心愛的人在宮中，在這個牢籠一樣的地方，你出不去，他進不來，而且你還随時都有可能有危險。”

曼珠從青耕手中拿過了那個镯子，細細端量着，對着镯子說道：“不要怪我太謹慎，感情這東西讓人沉醉也傷人入髓，我要尋找沙華，但是不能傷着無辜的人。”

曼珠這話像是想要說給清鏡公子聽的，又好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青耕本還想編一些清鏡公子的好話，但是看着曼珠的神情又把話咽了下去。

曼珠盯着镯子看了一會兒，把自己的首飾盒拿了過來，要把镯子放進去。

“這镯子你必須戴着！”青耕連忙阻止她說。

曼珠擡頭看着她，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這镯子是個法器！”青耕又說。

“法器？什麽法器？”曼珠有些吃驚。

“這個……這個……這個镯子叫念婉玉镯，可以辨識魔氣，遇到魔氣它會有反應的。”

“念婉？”曼珠又重新拿起了那個镯子，仔細看了看說：“這镯子雖然看起來晶瑩靈動，但是看不出其他啊？”

“你記得戴上就好了，肯定有用的。”青耕說道。

曼珠笑了笑，将那只镯子戴到了自己的左手臂上。

“真好看！我也想要呢。”青耕癡癡地看着那镯子，傻傻的笑，情不自禁地說了一句。

曼珠忽然吃驚地看着她，青耕的臉想起自己剛才的話，臉一下子羞的通紅，連忙拿起盤子裏最後幾個草莓往嘴裏塞，遮掩自己的窘态。

“清鏡公子說他只是一介凡人，他怎麽會有能夠識別魔氣的法器呢？”

“這個…….這個……”，青耕剛才還是心慌，現在是心慌加心虛，說話都有些結巴了，憋了半天才蹦出一句：“或許是拜了哪個高人做師父，人家送的呢。”

曼珠一想，點點了頭。

青耕的心中有些稍稍後悔和愧疚自己剛才莽莽撞撞地說謊騙了曼珠，她知道僅憑這幾句好話曼珠是不會離開這奇怪的皇宮和她心中清鏡公子遠走高飛的，況且她也害怕一會曼珠再看出什麽端倪自己無法解釋圓謊呢。

還好曼珠沒有再問起什麽，青耕的心裏也松了一口氣。

接着，曼珠又向青耕提及了今日發生的事和自己心中的疑惑，兩人都猜不出皇後娘娘此舉背後的故事和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