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任遠常
不管是曼珠的離去,還是偏殿之上的那雙眼睛,密室中的人都未有絲毫的覺察,盡管他們已經是處處謹慎小心。
這間密室很大,長約六丈,寬約四丈,但是設置的極其簡陋,四周牆壁由方形的青色石砌成,兩片燭火燃在兩側,将這密室照的通亮,密室的前方放置了一桌一椅,都是上好的檀木,精雕的細紋看起來很合這密室主人的身份。
此刻坐在這張椅子上的正是皇上,他的面前正垂手站着一個黑衣人,眉目清秀,棱角剛毅。
皇上看着他的眼神如一把銳利的冷劍架在他的頸脖之上,逼的他不得不恭恭敬敬。
“任遠常,你們任家就剩你一個了吧。”
“回皇上,只剩微臣一人。”
任遠常回話的時候,臉色蒼涼,悲傷難抑,不由的抿緊了雙唇。
他的這副樣子正是皇上想要看到的,因為他能體會到仇恨,尤其是這滅門的仇恨,對于一個男人來說如同利劍一把,可以毀滅他想要毀滅的一切,而現在,皇上就是要将這把利劍為自己所用,在皇上看來,幫他報仇比用金錢收買,道義捆綁來的更可靠,而忠心可靠恰巧又是他最需要的東西。
皇上嘆了一口氣說:“當年滅了你們任氏一門的是當今的鄭丞相,當年鄭丞相效忠建親王,篤信建親王可登帝位,居然敢欺瞞父皇,先斬後奏。”
任遠常聽出了皇上這話的言外之意,撲騰一聲單膝跪在地上,抱拳作揖,說道:“皇上,依微臣所查,建親王始終存有不臣之心,與鄭丞相在私下裏也依舊來往密切,現在雖還沒有什麽行動,但是留着,終究會對皇上不利。”
皇上冷眼看着他,說道:“朕知道你報仇心切,但建親王畢竟是朕的哥哥,鄭丞相,依舊是朝中重臣。”
“可是……”任遠常擡頭看着皇上,臉上極力克制着悲憤。
“你放心,你的忠心,任氏一門的忠心,朕都看得到,待到時機成熟,朕會為任氏一門徹查平反,任司馬最看着聲譽氣節,還他一個忠烈之名勝過你殺光所有仇人。”
任遠常雙手抱拳,低下頭說道:“微臣願為皇上萬死不辭。”
皇上嘴角一扯,淡然一笑,說道:“你如今是朕最為信賴的暗衛,朕不準你死,你死了朕也對不起的父親任司馬。”
“謝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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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接着說:“如今天下只太平了幾個月,怕又要有戰火來襲了。”
“皇上,您是說南月國?”
任遠常猜測着問道。
皇上看着他,他知道任遠常說話謹慎,既然一語猜中,必定是有什麽依據的,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任遠常說道:“微臣近日暗自皇上的吩咐,查看京中的江湖與異族人士,發現一對南月國的人極其可疑,他們不住驿館,不到朝廷報備,裝作是普通商賈百姓,但是卻不見他們做什麽生意,而是在城西的一座宅院住下,深居簡出。”
這話皇上聽了并不覺得驚異,儀妃既然敢在宮中如此嚣張,必然是知道了這京中會有人保護她,也肯定受到了她父王的安撫。
“任遠常,你且派人盯住了他們的動向,尤其是看他們有沒有和朝中之人來往。”
“微臣遵命!”
任遠常領命,正要轉身退下之時,皇上忽然從椅子上站起,一腳将椅子蹬到一邊,利落的拿起桌上的一把劍,飛快的脫鞘,起勢,執劍向任遠常刺來,這一連串地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任遠常的反應也超出一般人的敏捷,伸手拔劍,平舉當頭,只是方才皇上的一招劈雲見月氣勢太過兇猛,且有雄厚的內力傾注于劍中,任遠常被震的退後了幾步,不過任氏的秋葉劍法也是舉世聞名的,任遠常從小跟随父親嚴格訓練,早就領略了其中的精髓。任遠常揮劍反擊,氣勢冰冷如霜,速度如風,只見劍光不見招式。
随着一陣火星四濺,不過四五個回合之後,任遠常忽然站定了身體,如雕塑一般,原來皇上的劍已經抵在了他的胸口之上,只要他稍作反抗,便會一劍穿心。
“皇後的藥果然是有些效果。”皇上冷笑了一聲,收了劍,心中暗自欣喜。
任遠常的胳膊有些又麻又疼,不得不用劍撐住身體,單膝跪在地上說道:“恭喜皇上,功力又進一層,微臣怕是已經沒有能力與皇上過招了。”
皇上揮手将劍收入劍鞘之中,然後親自俯身将任遠常扶起,問道:“可有受傷?”
“多謝皇上手下留情!”任遠常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說。
“那就好,退下吧。”皇上說道。
“皇上。”
任遠常并沒有要退下的樣子,他心裏十分的清楚,他們任氏的秋葉劍法在江湖之上從未遇到過對手,劍法之快更是令敵人聞風喪膽,所以他這麽快就輸,并非是輸在劍法上,而是輸在內力之上,而他自問自己的內力在江湖上也是首屈一指的,所以可見皇上的內力已經是自己所不能推測的出的了。
“還有什麽事?”皇上見他撓着腦袋,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任遠常有些不敢問,畢竟皇上一向讨厭別人窺探自己,但是偏偏他又是一個武癡,如果不問清楚,怕是自己都有食不甘味睡不安寝了,心裏鬥争了一會兒,任遠常還是漲紅着臉,大着膽子問道:“皇上,您這是練的哪家的內功啊,內力簡直是深不見底,簡直都不像是人練的。”
皇上轉過頭,冷冽的眼光看了他一眼,任遠常意識到自己方才問的話有些不妥,忙閉上嘴不再出聲。
皇上看着他問道:“不明白?”
任遠常搖搖頭,一臉期待地看着皇上,希望皇上能透露一二。
誰知皇上卻轉了個話題,說道:“朕也有事不明白,你先解了朕的疑惑,朕就告訴你朕怎麽修煉的內力。”
“皇上請問。”任遠常高興的說。
皇上向着任遠常走近了一步,盯着他的臉,嘴角帶着冷冷的又有些不懷好意的笑,說道:“鄭丞相殺了你全家,你對他們一家都恨之入骨,但是朕不明白的事,你怎麽會偏偏原諒了他的女兒,還求我将她沒入後宮呢?”
皇上的這一問果然厲害,任遠常的臉色瞬間如熟透的櫻桃一般,從裏紅到外,額頭都冒出了汗,說話也磕巴了。
“這個……這個……皇上,還是查南月國的事比較要緊,微臣先回去了,不打擾皇上了。”
皇上笑了一下,沒有再追問的意思,其實是什麽原因,他也大概猜到了一些,于是淡然說道:“去吧。”
任遠常逃一般的沖到了密室的門口,轉動旁邊的機關,就在密室的門打開,他要踏上臺階跑出去的時候,聽到皇上從背後說道:“鄭婕妤,朕從未看一眼,也未碰過。”
任遠常聽了這話,心中一陣感激,只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只能裝作沒有聽到,飛快的出了密室。
“這個傻子!”皇上看着他倉皇的樣子,冷笑一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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