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裝睡

任遠常離開之後，皇上繼續留在密室之中練劍，騰轉挪移，一刻間，密室之中劍光閃閃，燭火在劍風之中搖曳跳躍，忽明忽暗。盡管他的劍術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幾乎毫無破綻，但是他還是堅持每日練習，沒有絲毫的懈怠。

一個時辰之後，皇上終于走出了密室，原本的毛毛細雨已經停了，月亮隐藏在雲層之後，半露着一張圓臉，不過雨後的空氣很是清冽，皇上深呼吸了一口，起身來到了政和殿。大殿內外依舊燈火通明，只是時間早已過了子時，門口值夜的常侍熬不住困，已經依靠着柱子睡着了，連皇上來了都不曾覺察。

直到皇上走到龍案之上坐定，婁總管才揉着眼睛從一個隐蔽的角落裏走了出來。

皇上看了一眼案上的奏章，很整齊，沒有什麽翻動過的痕跡。

“如何？”皇上問道。

婁總管笑着說：“回皇上，老奴守到現在，還沒有發現美人的蹤影。”

這倒是有些出乎皇上的意料，他不得不懷疑自己此前的判斷，難道儀妃利用她真的不是來刺探什麽朝堂機密？但是如果不是刺探朝堂機密，儀妃控制她又有何用呢？

他不喜歡謎團，是謎團就一定要解開，想到這裏，他立刻站起身來，大步走出政和殿，轉過回廊，向後面的寝殿走去。

婁總管匆忙的跟上，離開大殿之時，狠狠地踢了那兩個睡着的常侍一腳，吩咐他們去通知其他的常侍和侍衛，馬上回到原位伺候，兩個常侍從夢中驚醒，呆滞着雙眼慌忙答應，連滾帶爬的跑去辦了。

婁常侍為皇上打開寝殿大門的時候，曼珠正睡在床上，細月依舊趴在床邊，皇上走近了仔細端詳着曼珠的臉，面如蜜桃，唇如激丹，安詳的睡态如一個孩童一般，很是可愛，再想想她今日在大殿之上的媚态，覺得很是滑稽，忍不住笑了起來。

“華顏婉如玉。”皇上脫口而出。

皇上還沒有意識到自己一時竟被曼珠的美貌吸引住了，看婁總管卻是看在眼裏。婁總管跟了皇上這麽久，還從未聽過皇上誇贊過什麽女子，他一邊偷偷觀察着皇上的神色，一邊笑着試探着說道：“皇上，老奴這就把細月這個奴婢擡走，不過一兩個時辰天就該亮了，皇上不如盡快安歇了吧。”

“不必了！”皇上幹脆地說道。

剛要轉身離開之時，皇上忽然定住了，眼神落在地上。婁總管順着皇上皇上的眼神也向地上看去，只見曼珠的一雙繡鞋正規規矩矩的擺在地上。

“皇上？”

婁總管見皇上方才臉上難得的笑忽然消散了，眉頭微皺，眼中充滿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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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看這美人的鞋做什麽？”

婁總管一邊說着，一邊好奇地将曼珠的鞋拎了起來。

那鞋子倒是做的精細，不像是宮裏的樣式，應該是從家裏穿來的，料子雖有些糙，但是那鞋面上的刺繡卻是精美絕倫，尤其是那淺粉的花瓣，嬌**真的讓人不忍碰觸，可惜被濺上了幾點泥污。

“今夜有雨，這鞋上的泥點子還沒有幹透呢。她去哪裏了？”

皇上突然擡頭，壓低聲音看着婁總管問道。

婁總管慌忙躬身說道：“皇上的交代，老奴不敢怠慢，今夜老奴一直在政和殿待在，從未合眼，美人确實是沒有出現過。”

婁總管的話，皇上自然是信的，但是這鞋上的泥污表示她也确實出去過，她的花毒剛解，身體虛弱，會去哪裏？有什麽目的？

這時婁總管又小聲說道：“皇上，或許是美人醒來，見是陌生的地方，心裏害怕，所以去外面看看，寝殿之前就是園圃，或許是在那裏弄髒了鞋子。”

或許事實真的如皇後所說，儀妃真的是認為這個美人得了恩寵，所以才下了巫毒讓她闖入太康宮來惹怒朕，順便神不知鬼不覺的了卻了她。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不僅無辜被毒害，而且還身帶巫毒被朕利用了一回。如今那個下花毒的人是誰還不得而知，以後她的日子估計是過不清閑了。

婁總管見皇上只是看着床上的美人，不說話，想必是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于是繼續問道：“皇上，天亮之後，就将美人送走？”

“不送走怎樣？難道讓她一直霸占着朕的龍床？”皇上冷眼看着婁總管。

婁總管滿臉堆笑，說的：“老奴的意思是，等到美人的毒解了，是不是再召她來侍寝？”

皇上看着婁總管，冷笑了一聲，瞬而轉身走到了桌子旁。

婁總管驅步跟上，為皇上斟上一杯茶，笑着等皇上的回話。

皇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低了聲音說道：“你和皇後娘娘還真是一條心，皇後娘娘總想着給朕的後宮填充女人，而你總想着把這些女人送到朕的床上。”

婁總管忙接着話說：“皇後娘娘當真是一代賢後。”

“好了！朕也累了，暫去偏殿歇息一下，明日一早，你将這個美人送回，順便讓張禦醫去給她解毒。”皇上說。

“是。”

“還有，這毒要悄悄的解了，不能讓儀妃知道，朕想要知道她還有什麽打算，自然就要讓她以為朕什麽都不知道，讓她放開了手腳來做。”

“是。”

婁總管一一應着。

皇上剛要走，忽然又想起了任遠常，于是又随口問了一句：“那個鄭婕妤，可還好？”

平白無故的提到鄭婕妤，婁總管一下子沒有緩過神了，愣了一瞬，說道：“皇上，鄭婕妤好着呢，你不知道，皇後免了後宮每日的請安之禮，那鄭婕妤也整日不出那合歡殿，每日裏只是擺弄一些樹木，花草，到了這夏日，那合歡殿比禦花園還繁茂呢。”

“嗯。”

皇上應了一聲，邁步走出了寝殿，早些時候被支開的那些宮人們也都回來了，婁總管忙吩咐他們伺候皇上歇息，自己也随侍左右。

直到聽到前殿的門被關上的聲音，曼珠才舒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方才她躺在那裏，費了很大勁才讓自己看起來如熟睡了一般，方才皇上轉身後的那幾句話她沒有聽清楚，不知道他是怎麽回答婁總管的，不會真的過幾日召她來侍寝吧？心中不由的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