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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黑士館比賽結束了的當天晚上，監督就宣布了一軍的最後兩個名額。和禦幸預計的一樣，是春市和澤村。

落選三年級生的不甘禦幸是第二次看到。他們的高中已經在夏天之前就結束了，這兩年半的努力擺在結果面前就像毫無意義一樣。但事實就是努力絕非無意義的，可努力也不是就一定會得到想要的結果。

禦幸看見澤村好像想說什麽，被倉持踢了一腳拖走了。

也許有能安慰他們的人或話，但那絕對不是還有時間的一二年級能做到的。

他最後看了一眼被監督拜托擔任記錄員的克裏斯，跟在前輩們後面走出去了。

夜裏就開始淅淅瀝瀝下起雨來。禦幸本來就是睡眠不深的那類人，雨聲隔着眼罩闖進他的夢裏，結果一個晚上做夢都在打雨賽。就算有捕手的面具擋着護目鏡上還是會濺到雨點，他眯着眼睛，比劃着暗號，站在投手丘上的人認認真真地點頭，擡高雙手，按他要求的去投球——

“咣！！！”

白色的小球和打者的球棒擦肩而過撞上了裁判的護具，反彈之後砸在禦幸後腦勺上。他猛地揭開眼罩，才意識到自己翻身摔地上了，現在後腦勺和屁股一樣疼。

禦幸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爬起身，無視腦海裏系統的狂笑，郁悶地看了一眼鬧鐘。

4:26。

啥也別說了，雖然遠沒到他起床時間，但現在怎麽也不可能睡得着了。

禦幸拿着前兩天從高島那邊要過來的記分冊心不在焉地一邊看一邊思考夢裏砸了自己的投手到底是誰——川上控球很好應該不是他，丹波雖然沒那麽好的控球但也不會這麽離譜，說起來那個投手的姿勢他已經完全記不得了要是記得是左投還是右投就知道是降谷還是澤村了，不過偏得那麽離譜而且砸到護具反彈還有這麽大力度八成是降谷——十幾分鐘都沒翻下一頁。窗外的雨聲嘈雜得令人煩躁，禦幸敏銳地從雨聲中聽到了夾雜的門響。他下意識出門從過道上探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出來。

「這個天氣他還要去跑步嗎？」禦幸下意識擡頭看天，然後趕緊把眼鏡摘下來用衣服下擺擦幹淨。

「對于笨蛋來說，體力運動是很好的發洩方式。」

「所以是笨蛋啊……要是感冒了怎麽辦？」

「所以笨蛋投手的捕手就要辛苦一下喽。」

「我能退貨嗎？」嘴上在吐槽，禦幸身體還是很誠實地套上跑鞋出門，在去器材室的路上截住了澤村。

站在自動販賣機前，禦幸從口袋裏摸出硬幣塞進去：“你想喝什麽？今天我請客。”

小投手非常警惕地看他：“你有那麽好心嗎？”

“……不要說多餘的話給我好好接受前輩的好心就可以了！”

“那我要烏龍茶。”

“駁回，這臺機器沒有烏龍茶賣。”

澤村鼓着嘴蹭過來看了看，伸手飛快地指了一下：“那就綠茶。”

禦幸在心裏算了一下：“這個也駁回。”

“為什麽啊！？”

禦幸理直氣壯：“因為我錢不夠。”

“不是多出很多嗎！？”

“我要喝咖啡，剩下的才是請你喝飲料的預算。”禦幸在自己習慣的黑咖啡的按鈕上按了一下，易拉罐“咣當”一聲落下來。

澤村被他氣得貓眼都出來了：“剩下的只夠礦泉水了！”

“那就來杯冰水冷靜一下～”

“禦幸一也！！！”

小投手一把揪住他的領子，禦幸很配合地踮起腳尖假裝被舉高高。以捕手的要求和自己的身高來說他算是偏輕的，但怎麽說71千克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拎起來的。

——他甚至順便把易拉罐打開抿了兩口咖啡。當然沒起到什麽提神作用，畢竟摔了一下之後禦幸已經很清醒了。

最後澤村自己又補了點錢，本來想買冰飲被禦幸壓着搶先點了罐熱的梅子茶，兩個人坐在臺階上喝茶看雨發呆。禦幸看了一眼隔着衣服抱着梅子茶的澤村，出于前輩的身份率先開口：“冷靜下來了？想鍛煉也不是只有跑步一種方式，有沒有想過淋雨生病了怎麽辦？”

“我才不會淋這麽點雨就感冒呢！”

“說的也是，畢竟那什麽是不會感冒的嘛～”

澤村差點把梅子茶砸他臉上：“你說誰是笨蛋啊！”

“我可沒提過笨蛋這個詞。”禦幸壞笑着喝了一口咖啡，“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也是投手重要的責任哦，要是讓監督知道你冒雨跑步的話說不定會把你從一軍踢出去呢。”

“诶诶诶？！”澤村差點沒跳起來，“boss會把我踢出去嗎！！！”

你要是繼續管監督叫boss可能真的會。“不愛護自己的身體也是投手失格的行為，連投手丘都不讓你上也不是不可能～”

然後禦幸就看着澤村張大嘴，慢慢地開始褪色。

噗，真好玩。

他笑着戳了戳澤村的臉。高中強度的體能訓練讓幾乎所有新生體型都瘦了一圈——當然一頓三碗飯的情況□□重輕了是不可能的。不過澤村提前半年就開始了逐漸提升強度的訓練，看起來反而壯了一點，尤其是臉一副手感很好的樣子，之前看倉持掐他臉的時候禦幸就想動手了。雖然整天戶外訓練的體育系男生皮膚不可能多好多光滑，但是捏起來是真的挺軟的。

“所以說，現在讓你進一軍，讓你上投手丘投球，就說明監督認為你是合格的。你自己還在糾結什麽？”

“……可是，前輩們明明都很厲害。”澤村甚至沒把禦幸的手打下去，垂着頭含糊不清地說，“守備也很厲害，擊球也很厲害，每天都練到很晚……那麽努力，就是為了進一軍，想要上場打棒球吧？”

“……我是不是搶了前輩的位置？”

“這句話你要是說給落選的前輩聽了，他們才是真的會打死你的。”禦幸手上用力狠狠地掐了一把，假裝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沒有誰搶了誰的位置，前輩們很清楚不是你也不會是他們。那只是因為他們自己實力不夠，所以才不行。”

就像一年級的時候，克裏斯受傷了，正捕的位置卻不是給宮內，而是禦幸一樣。宮內很努力，他也很優秀，但是禦幸更強，僅此而已。所以就算不甘心，最開始沖突最厲害的時候宮內也會幫助禦幸和丹波磨合。

“因為隊伍是最重要的，所以要選最合适的人，沒有自己只是因為不夠強。你說這種話才是對前輩們決心的踐踏。被選中的人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帶着落選的人的遺憾變得更強。”

澤村懵懵懂懂地點頭，突然“嘶”了一聲，捂着腮幫子大叫：“好痛！禦幸一也你掐那麽用力幹什麽！”

“……你的反射弧到底有多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