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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今夜過得十分漫長。
溫煦的意識不太清醒,只剩下最原始、最本能的念頭,想快點釋放。
他能感覺到自己被人緊緊糾纏着,像艘漂泊的船随風搖曳,心卻是難得的舒坦與輕盈。
藥效一波接一波,體內的燥熱也源源不斷地襲來。從空虛到不斷填滿,他的心仿佛也随之升到上空,最後落在軟綿綿的雲裏。
不知過去多久,溫煦原本迷糊的眼神逐漸失焦,喉嚨忍不住發出細微的嘤咛。
有一剎那,他瞳孔驟然放大,模糊中似乎聽到談郁京問了句什麽。
可惜溫煦此刻的腦子已經失去了分辨話語的能力,完全聽不懂。
可明明什麽都不懂,迷糊之中,他還是作出了本能反應。他顫栗着抱緊對方,而後一遍遍喊着對方的名字:
“小京、小京……”
這無意識的舉動大大取悅了談郁京。
黑暗中,談郁京微亮的眼眸幾近妖冶。他心情酸脹到爆炸,還有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他發出一聲輕不可聞的喟嘆,随後,重新堵上了那張一開一合的嘴。
……
第二日,溫煦是被陽光微微刺醒的。
如往常一般,腰間搭着一只炙熱有力的手,卻又有所不同。肌膚毫無阻隔地緊貼,讓他忍不住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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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煦意識還沒回籠,迷懵地翻了個身,卻撞到了什麽東西。
他眨了眨眼,猝不及防對上了談郁京幽幽的眼神。
“啊……”溫煦眼睛張得圓溜溜的。
下一秒,昨晚的記憶如開閘洪水洶湧襲來。
他眼睛瞬間瞪得更大,茫然的表情從錯愕到驚恐,情緒幾經變幻,最後一片空白。
談郁京将他變換的神情收入眼底,挑不出毛病的五官在柔和陽光下顯得不那麽真切,遮住一切郁氣。
溫煦一激靈,猛地坐了起來。
而後,他又驚疑不定地去看躺在床上的談郁京,一副做錯事的樣子,“小、小京?”
談郁京似乎是醒了很久,又像是剛剛才被吵醒,十分強勢地一把把他撈回來。
談郁京悶悶地埋在溫煦頸間,聲音還有些類似緊繃的啞:“你一驚一乍的要幹什麽?”
溫煦僵着一動不敢動。
尤其是他和談郁京都沒穿衣服,兩個大男人毫無阻礙地貼在一起,皮膚是滑溜的,體溫是炙熱的。
……好奇怪。
溫煦磕磕絆絆地說不出話來:“小京,我們昨天晚上是、是……”
“你被人下藥了,那個老鼠臉。”
談郁京頓了幾秒,“我會處理。”
随後,彼此無言。
氣氛有些詭異。
雖然半句沒有提及昨晚,但溫煦心下已經有了答案,陷入巨大的無措與憂慮之中。
談郁京突然別扭地開口,“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溫煦幹巴巴地說沒有。除了尾椎骨有點酸軟,他感覺身上還挺清爽的。要不是沒失憶,他都要以為兩人昨晚什麽都沒幹。
談郁京應了一聲,兩人又陷入沉默。
半響,談郁京才壓着沙啞的聲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哥哥,你要對我負責。”
溫煦聞言,完全懵了。
他掙紮地動了幾下,想面對面和談郁京說話。
而談郁京呼吸似停滞了一瞬,手上的力度驟然放松。溫煦失去桎梏,很快便爬了起來。
意識到自己沒穿衣服,溫煦羞澀地用被子捂了捂,一臉欲言又止,“小京,我……”
他鼓起勇氣去瞄談郁京,卻發現對方的臉色有點白。
溫煦心猛地一跳,還以為他是冷的,都顧不上自己,二話不說便起身去衣櫃找衣服。
他扯了幾件衣服回來,幹巴巴地問:“小京,穿這幾件可以嗎?”
談郁京面色詭異地打量他,沒說話。
溫煦這才遲鈍地想起來自己除了內褲什麽都沒穿,又連忙跑去衣櫃扒拉幾件自己的衣服,快速穿上。
他尴尬地一笑,眼神有些游移:“小京,我幫你穿衣服吧。”
談郁京沒說話,但已經坐起來了。溫煦見狀,連忙靠近,熟練地幫他穿衣服,只是神情有些笨拙無措。
氣氛又開始尴尬了。
卧室很安靜,只有溫煦幫忙穿衣服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談郁京非常配合,只是微垂着眼,眼神有些空洞。
溫煦心頭微緊,目光觸及對方胸肌與後背一些細微的紅痕,他腦子裏閃過幾幀畫面,面上又是一熱,做賊似的迅速移開。
過了一會兒,他心裏泛起了一點難以言喻的憂愁,還有愧疚。
等系好最後一個扣子,溫煦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聽談郁京輕輕地喊他:“哥哥,你不打算負責麽?”
溫煦連忙搖頭,覺得不對又迅速點頭:“沒有的,小京,我負責我負責!”
談郁京眉眼微微一松,話語輕飄飄的,輕得像低哄,“哦,那就在一起吧。”
溫煦下意識點頭,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後神情錯愕,立馬出聲否認:“不、不不不!不能這樣……”
此話一出,原本較為輕松的氣氛突然凝滞了。
談郁京原本舒緩的神情僵住,過了好幾秒才緩慢地擡起頭來,面無表情地抿唇,凝視他。
溫煦莫名不敢對視,低下頭去,一臉憂心忡忡,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昨晚的肌膚之親比之前那個喝醉後的吻還讓他腦子混亂。并且這次雙方都留存了記憶,他和談郁京的關系徹底亂了套。
半響,溫煦憋出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小京,我是哥哥。”
“所以?”談郁京問。
溫煦臉都憋紅了,“我們這樣……不對的。”
談郁京的心情跌至谷底,突然自嘲一笑,狠狠掐住的掌心,感受隐秘的痛感。
談郁京冷靜的語氣很像質問:“有什麽不對?溫煦,我們沒有血緣關系吧。不會是因為我喊你一句哥哥,你就覺得我們在亂.倫?”
溫煦一愣,支支吾吾地答不出話來。但這猶豫顯然證實了他心裏确實就是那麽想的。
僵持半響,溫煦小聲嗫嚅:“小京,可是我不是同性戀啊……”
談郁京指尖霎時間泛冷,心髒又開始隐隐作痛了。
他感覺自己本就死了的心被始作俑者抓起來,毫不留情地戳了個稀巴爛。
可他明明一直都很清楚。
多年前,是他用極端的方式将溫煦綁在身邊。
溫煦對他百依百順,忠誠聽話得像是一只怎麽也趕不走的護主小狗,卻獨獨不可能愛他。
是他自己像個死皮賴臉的狗,幾乎病态地霸占溫煦,還妄想……得到溫煦的愛。
但談郁京并不後悔昨晚的選擇。時間不知過去多久,他突然笑了一聲,态度有些說不清的惡劣,“那就忘記這件事吧。”
溫煦腦子還是一團亂,愣愣地擡頭看他。
談郁京卻直接避開了他的視線,漫不經心道:“既然哥哥覺得不對,沒關系,我換個人就好了。”
溫煦心頭一顫,手足無措地愣在原地。
他無聲地張張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談郁京已經緩緩起身,神色恢複如常,只撂下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便起身離開了。
“哥哥放心,我一定會努力找的。”
-
從那天起,溫煦和談郁京幾乎斷聯了。
說是斷聯,其實是談郁京單方面的,因為對方連着兩天都沒有回家。溫煦發信息和打電話給他,也是幾條裏得到一條簡短的回複。
這種情況與兩人以前的相處模式完全颠倒了。
溫煦心裏惴惴不安。
他自然知道談郁京這兩天在哪裏住。但他思緒還混亂着沒厘清,也怕談郁京不高興,不敢冒然去找。
對方離開那天看起來似乎沒生氣,但這離家出走的舉動,他想騙自己對方沒生氣都難。
溫煦一點也不想惹談郁京生氣,可他很笨,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哄談郁京開心。
……和小京在一起嗎?
反正他肯定是要照顧小京一輩子的,他們也确實沒有血緣關系,做情侶也沒什麽不好,還方便些。
但要是分手了可得怎麽辦?
反應過來自己在想什麽後,溫煦被吓了一跳,心跳得有點快。
他局促地抿着唇,心裏卻始終沒否定這個可能性,也說不上什麽原因。
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了,溫煦盯着爐竈上的那鍋湯發呆,等湯沸騰以後才把火關了,小心翼翼地裝進保溫盒裏。
他打算今天去公司裏找談郁京。兩天沒見到對方,他着實憂心忡忡,像是個對孩子掌控欲極強的封建家長。
出門前,溫煦給談郁京發了條消息,等了一會兒都沒等到回複。他抿唇,先開車出了門。
家離公司只要半小時車程,溫煦不需要通報,毫無阻礙便上了專屬電梯,直達總裁辦公室。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了。
溫煦莫名有些緊張,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談郁京,忍不住舔唇咽口水,臉也緊繃繃的,表情很生硬。
他走出電梯,本能地拐彎,拎着湯朝辦公室走去。
幾乎是在他走到拐角的同時,不到十米遠的辦公室門也被打開了。
随後,裏面走出來兩個人。
一個是兩天沒見的談郁京。還有一個,是溫煦不認識的年輕女性。
無法否認的是,對方長得十分漂亮,穿着一身紅色大衣,柔順有光澤的波浪卷發披在肩上,十分有氣質。
兩人似乎交談甚歡,談郁京臉上始終挂着淺淡的笑,沒注意到溫煦。
而溫煦遠遠地望着他們,目光不自覺被兩人突然握在一起的手吸引。
他緩緩垂眼,硬邦邦的神情在此刻顯得有些呆愣。像是憂心,又像是其他什麽。
溫煦略帶沉默地抿唇,兀自地想:
若小京不是喜歡男生的話,那這一幕應該是很般配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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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