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

第 7 章

所有考試結束，迎來高中的最後一次聚會，每個班都會有屬于各自班級的最後一次聚會。

先是聚餐，然後是去KTV唱歌。

聚餐時大家談天說地，一片歡聲笑語。

各科老師會到各個班的聚餐地小坐一會兒，期間大家會輪流感謝老師。有人敬酒，有人敬茶水，有人敬碳酸飲料。老師将學生的感謝收下，也送出自己的祝福。

我們非常幸運，遇到的都是非常好的老師。

高中生涯畫上了句號。

學生走向自己的未來，老師迎接下一屆學生，或許再也不會見面。

我們都在随着時間往前走，走在屬于自己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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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到了後半場，同學們陸續離開餐廳去KTV。

喝酒的同學挺多，喝醉的不少，醉酒程度不一。我不喝酒，所以幫着照看喝了酒的同學，自然是最後幾個離開餐廳的人。

羅青源是班上的“交際花”，哪兒都有他，他一直說話喝酒，沒吃幾口東西，人快走光的時候他才坐下來吃東西填肚子。

最後餐廳一共剩四個人，剛好可以打一輛車去KTV，于是我跟另外兩個同學一起陪着羅青源吃東西。

聚餐吃的是火鍋，煮熟食材需要一點時間。

我倒是不急，我感覺今天一切都慢了下來，一點都不需要着急，我也不想急，慢騰騰的反而更舒服，我捧着杯可樂邊喝邊等。另外兩個同學，一個去了衛生間，一個玩着手機，看起來并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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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羅青源也不急，食材煮熟後他慢慢地吃，偶爾還跟我們其他幾個人聊上幾句。

我盯着桌面看，自然看到了羅青源吃的食物。他的口味，跟我不大一樣。

他跟我講他特別喜歡吃血旺，嫩滑爽口，還說今天這家餐廳的血旺很不錯，問我要不要吃一點。我擺擺手，說自己已經吃飽了。

我從不吃血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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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餐廳出來，我們四個人一起打了車去KTV。

體型較胖的男同學坐在了副駕駛，我跟羅青源還有另外一個女同學坐在後座，我坐在他們中間。雖然我們三人都不胖，但後排坐滿三人還是會有點擁擠，因此我的左右肩膀靠着左右兩邊的人。

坐車時我很喜歡看窗外，一路上羅青源也在望着窗外，但我不敢往他那一側看，而是看向女生所在的另外一側。靠窗坐的那個女生喝了酒，有些迷糊，在閉目養神。

天已經全黑，路燈全部亮起。

路上的一切都被路燈給照成了淡黃色，淡黃色的平坦路面，淡黃色的搖曳樹枝，淡黃色的店鋪牆面，淡黃色的來往行人……窗外匆匆流逝的一切猶如從箱底翻出來的老照片，讓人感慨萬千，回味無窮。

城市道路，出租車開得不快，羅青源突然将車窗打開了一點。

車外的風吹進車中，帶來外面的夏日氣息。

夏日陽光盛大，灑在大地上一整日，會讓花草樹木、湖河泥土等散發出氣味，各種氣味混合在一起會形成一種獨特的氣味。對于我來說，這就是專屬于夏天的氣息。

我不禁轉頭朝羅青源那側望去，感受清風拂面，感受夏日的氣息。

羅青源也側頭望着窗外，迎風看着窗外的景色。

初夏的夜晚并不炎熱，清風習習，沁人心脾。

過了一會兒，羅青源突然将頭偏向我這邊，然後小聲地說道：“我好像醉了。”

我感受到他的頭離我的頭很近很近，近在咫尺。我沒敢擡眼看他，只微微朝他那邊側目，輕聲問道：“不舒服嗎？”

“嗯。”羅青源的聲音有點沙啞，“頭暈。”

“那……待會兒到了那邊你先喝點水？”在我的印象中，輕微的喝醉需要休息，“包廂裏有沙發，你睡一會兒？”

“好。”羅青源的聲音帶着幾分乖巧。

他可能只是随口一說，卻撥動了我的心弦。

窗外吹進的風，沁入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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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目的地，下車後羅青源說他頭變得有點疼，還是得買點醒酒藥，于是我陪他一起去藥店買藥。

KTV周圍沒有藥店，我們兩人走了一小段路才找到藥店，然後買了醒酒藥。藥店有水，羅青源接了一杯水先把藥吃了。剩下的藥我拿着，一會兒去KTV，如果有其他同學需要醒酒藥還可以吃。

醒酒藥兩三百，羅青源大概是不舒服，讓我先幫忙墊付着。當初我沒想太多，就是幫同學們買個醒酒藥，更沒想着需要羅青源把這份錢還給我。當然，之後也沒有還錢一事，它就在那時結束了。

可後來因為這件事，我意識到羅青源肯定對我沒有好感，準确來說是不在意我。

除非……

哪有那麽多除非，少自欺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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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羅青源回到KTV時，包廂裏正熱鬧。

全班聚會人多，訂的是一個大套間，不僅主廳非常大，裏面還有一個小包間。小包間隔音好，大家都在外面一起唱歌，沒人去裏面，小包間就被當作休息間，裏面有三個喝醉酒的男生在睡覺。

我問過羅青源要不要去小包間休息，他說他還好，于是他先加入了聊天陣營，而我去詢問那些看起來不太舒服的同學需不需要吃醒酒藥。

問了一圈，有一個人吃。

而後，我覺得包間太悶，獨自去外面透透氣。

走到KTV外面的小花園時，發現還有三個女同學也在外面透氣，于是我加入了她們，大家随意聊了一會兒。

突然發現，高中一畢業，大家聊的話題開放了不少。大概是被壓抑得久了吧，都想稍微放肆一點。當然，說是放肆，其實也只是相對于每日好好讀書來說。再放肆也是遵紀守法，完全在道德範圍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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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氣回來，包廂裏依然一片歡聲笑語。

我坐下聽大家唱歌，聽大家聊天，甚至還跟坐在角落裏的服務員聊了一會兒天。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晚些時候，一小部分同學陸續離開。

我也準備早點離開，離開前想唱一首歌，畢竟來了KTV，不唱一首歌就走感覺挺遺憾的。

我去點歌時前面點的歌不多，就四五首，點完我坐下默默等待。

我點的是一首英文歌，不是大熱門歌曲，可能一些人聽過，但如果不是喜歡，肯定不會唱。歌的旋律很暢快，但表達出來的感情十分悲傷，歌裏有思念，有希冀，有惆悵，有堅強，有不斷回憶過去與愛人之間的美好時刻，有努力坦然面對未來的勇氣與決心。

我生病時單曲循環過這首歌，還特地背了歌詞。而在KTV唱這首歌是第一次。

前面有人唱到一半不想唱就切歌，于是很快到了我這首歌。

當熟悉的音樂響起，我五味雜陳。這首歌對于我來說意義非凡，一聽到前奏，我就會立刻想到青山綠水，想到藍天白雲，想到無比燦爛的夏日。感覺身體被緊緊束縛，但心卻騰飛而起，自由自在。

這種感覺有些虛無缥缈，我明白一切都是夢境，一切都是假的，但我相信在世界的某個角落，或者某個時空，有人在享受這種自由。

這首歌的前奏很短，前奏結束，我拿着話筒開唱。果然沒有其他人再拿話筒一起唱，這是屬于我的歌。

然而唱了幾句後，我聽到一旁有一個聲音也在唱這首歌，對方沒有拿話筒，盯着屏幕上的歌詞唱着。

是羅青源。

我知道他也喜歡聽這個歌手的歌，但這首歌不是特別出名，我很驚喜他居然也會唱，那一瞬間我非常激動，毫不誇張，差點熱淚盈眶。我找到另外一支話筒遞給他，他也接過了話筒。

我們一起合唱了這首歌，這首酣暢又悲戚的歌。

但，我猜，我們腦海裏所想的，我們的感情，是不同的東西。

就像兩個人雖然站在一起，卻在不同的世界中宣洩着各自的感情。

不過，那時的我，真的好開心。

如此，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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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完歌後我準備離開，我跟幾個關系不錯的同學道了別，由于包廂裏太吵，說話要麽得很大聲，要麽得很靠近，我自然寧願靠近一些說話。

我是跟羅青源一起來KTV這邊的，我覺得也該跟他道個別。

他正坐在沙發上喝東西，我走過去彎腰跟他說話，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将上半身往我這邊傾斜。

無奈有人點了一首特別吵的歌，唱歌的聲音又很大。

羅青源直接将他的腦袋輕輕靠在我的腦袋上。于是，我們頭靠着頭說完了道別的話。

非常簡單平淡的話語。

随後，我便離開了。

帶着小小的微笑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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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藝作品裏的暗戀好像都會有告白這一幕。學生時代的暗戀通常會在畢業那日進行一場告白，不論成功與否，都要勇敢地表達出自己的愛意。

現實中，我的暗戀就是暗戀，它是一種感覺。

我清楚我喜歡羅青源，但我的喜歡是從各方面積累起來的，而羅青源對我……我不知道。

我好像，從來沒有想過要告白。

我期待過有更美好的後續，但，我明白只是想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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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這樣畢業了，就這樣各奔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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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用網友的身份告訴過羅青源我有喜歡的人。

畢業後，我在企鵝空間寫了一篇關于暗戀的文章，把自己的感受都寫進了文章裏，用文字與那份感情做了一個告別。

文章的最後，文中的我把一份禮物放入他的課桌抽屜，那是第一份禮物，也是最後一份禮物，沒有署名，我只是想送他一份禮物而已。然後，我獨自走到教學樓頂樓的天臺上，去仰望天空，仰望浩瀚無垠的天空。

羅青源不僅給我留了言，還找我聊了天。我一如既往隐去真實信息，只跟他談感受。

我說，放下了，該往前走了。

他說，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