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第 10 章

我讨厭患得患失的感覺，也一次又一次嘗試從沒有結果的暗戀泥潭中走出。

可是，很難。

為了讓自己放棄虛無的幻想，我決定不再登錄跟羅青源是網友的那個企鵝號。

曾經，羅青源邀請過身為網友的我見面。他是非常外向的人，朋友很多，邀請我時完全是邀請朋友一起玩的語氣。那次是他的生日，他請客吃飯，還跟我說也可以帶朋友一起去，人多才熱鬧，提前給他報個人數就行。

我當然沒去，我沒有辦法去。

況且，他生日那天，也是我的生日。

我覺得自己該回歸現實，于是，我不再登錄那個企鵝號。

但後來有一次我忍不住再次登錄了那個企鵝號，因此我意識到想要斬斷對他的喜歡是很難的。

最後，為了徹底無法登錄那個企鵝號，我在手機上寫下一串特別複雜的密碼，然後将企鵝號的登錄密碼改成這個複雜的密碼，更改完成後我删掉寫下的密碼，再關掉企鵝號，并且删除手機和電腦上所有跟這個企鵝號相關的信息。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登錄過那個企鵝號，那個企鵝號徹底從我的世界裏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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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有努力放棄喜歡羅青源，然而有一起玩游戲這個羁絆，确實很難突然斷掉跟他之間的聯系。可是只要跟他的接觸多一點，我就能自己“哄”好我自己。

于是，我盡量将這種喜歡放輕。

我告訴自己，喜歡就是喜歡，一種感覺而已，不必太在意。我跟羅青源是朋友，表面上繼續當朋友相處就好，只是，保持距離，保持普通的暗戀，不要陷進去。

可惜，接觸越多，越無法自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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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四年，我跟他沒有見過一次面，但我對他的喜歡從未減少。

愛意需要表達，需要宣洩，暗戀無法明說，于是我将我的暗戀寫了下來。

翻看過去的企鵝空間“說說”，我發現，我跟他之間曾經“嬉笑打鬧”過，或許，他有過片刻的心動吧，但就像對某一夜絢爛的煙花心動，只在那時，轉瞬即逝，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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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戀時期的我，發的許多“說說”，其實都是發給他看的。

在所有的觀衆裏，我最在意的就是他。

有的時候，甚至是只在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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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是我發的一些日常瑣事相關的“說說”，他偶爾會在下面回複。一開始他的語氣有點……“沖”？有種不好好說話的感覺，還會帶着些網絡用語髒話。

比如，我說：今天天氣真好，秋高氣爽，在D市的兄弟姐妹們，一起出來玩吧！

他回複說：出來尼瑪，老子們即将被軍訓摧殘！

之後，随着一起玩游戲的時間增加，我跟他之間的接觸更多了些，他的留言語氣不再“沖”，變得平常但會開玩笑調侃。

比如，我說：學校禁锢了我自由的靈魂，（掀桌！！）我要仗劍走天涯！

他回複說：就你那小身板還掀桌，還仗劍走天涯？你逗逼。

再熟悉了一些後，在我發的一些暗戀相關的“說說”下，他也會回複。

比如，我說：我想告訴你，我喜歡你。但你不必回答，因為，這只是一個陳述句。

他回複說：我該說點什麽。愚人節快樂？

我：愚人節已經過去三天了……

又比如，我說：今天有人給我看面相，說我可能要40歲才會結婚……身為一個掌紋上沒有婚姻線的人，居然還可以結婚……我果然是奇才！

他回複說：注孤生。

我：= =、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在這種時候冒出來……

他：我喜歡補刀

我：好的，以後我也給你補刀~不客氣~

他：呵呵呵呵呵，來呀來呀，你能？

我：以後我專注給你補刀30年！！！

他：就你？太嫩~

我：小樣兒的，你給我等着……

他：哎喲，那你加油

再比如，我說：和好朋友談到我喜歡的人，結果她說我一臉嬌羞。那啥，暗戀一個男生四年，我容易嘛……

他回複說：啧啧，我們學校的？

我：來不來開一把游戲？

他：等我網絡好的時候叫你，最近宿舍附近檢修，把網線挖斷了

他：你在回避我犀利的問題

我：放心，游戲上不會坑你，有我室友的男朋友在~~

他：不是坑我，我怕坑你們，我這邊網絡真不好。我說你特麽回避我的問題啊，第一個，我們班的，還是同年級的（壞笑表情）

我：我正在游戲中……

他：那你繼續玩，下次叫我，下次應該這邊網絡就修正好了

我：你一會兒先進嘛。。。

他：我這網絡，兩分鐘斷一次，根本不想游戲好麽？。。。。這不是進不進的問題啊卧槽

我：摳鼻表情包。

（很好，成功轉移話題！并且暗自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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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有時候我會竊喜，其實我們之間的“嬉笑打鬧”很少，因為他的回複就很少，大部分我發給他看的“說說”，都沒有收到他的回複。

比如，大二下學期開始，我發過好幾條我去他所在的學校，或者路過他所在的學校的“說說”，他從來沒有回複過。

再比如我發了很多跟游戲、攝影、寫作相關的“說說”，甚至有的有明确“邀請”意味，但他很少很少回複，即使回複，也是特別簡短的語氣詞一類，就像路過。

還有我發的跟情情愛愛相關的“說說”不算少，他回複的屈指可數。大學畢業後我甚至在企鵝空間轉發過“留下你喜歡的人名字的拼音縮寫”的“說說”，我寫的是“LQY”。

如果他看到過，那某些事情就很明顯了。

但，沒有任何後續。

總之，他感興趣是因為這個年紀對“情情愛愛”容易感興趣。就像我身邊的朋友談戀愛時我也會好奇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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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畢業之後我和羅青源就沒有再見過面，所有的聯系都是線上。

等等。

或許，我見到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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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坐公交車經過他所在的學校，公交車停在站臺等待乘客上下車時，坐在窗邊的我看到街邊路上有一個跟羅青源外貌很像的人，身邊還有一個女生，兩人邊走邊說話，相談甚歡。

由于隔了一段距離，我無法完全确定那個男生是他，但真的非常像。

看到這一幕，霎時間，我心裏特別難受，仿佛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什麽事也不想做，整個人被難過充斥，如同身體慢慢沉入海底，光芒越來越暗，水壓似乎要将我擠碎。

我知道自己會害怕看到他有女朋友，可沒想到真的看到他跟別的女生單獨走在一起後我心裏會如此難受。

這種難受壓得我喘不過氣，壓得我無法冷靜隐藏自己的感情，我滿腦子都是跟他有關的事，根本無法靜下心來去做別的事，已經影響到我的日常生活。

于是，我在企鵝號上用打趣的語氣發了條消息給他。

“我坐公交車經過你們學校時，好像看到你跟一個女生走在一起，有說有笑呢！（doge表情包）。”

他回複了我，但他具體回複的是什麽呢？我想不起來了……好像，他也在開玩笑……

可他到底是怎麽說的呢？他身邊的女生是女朋友嗎？我看到的人是羅青源嗎？

我真的記不起來。

也許，我得到的不是什麽我想聽的回答，所以，大腦幫我抹去了這段記憶，免得自己難受。

那時候的難受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不過我沒有因此結束暗戀，我對他依然有着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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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的時候高中同學又舉辦了一次同學會。

這一次我因為有事沒能去，但我依然關注群裏的消息，關注羅青源的消息。

班長在群裏分享了同學會的照片，我沒忍住，保存了一些，我保存的那些基本上都有羅青源的身影。

暗戀中的喜歡真的好難消失。

那我對他的喜歡是什麽時候開始變淡的呢？

是工作之後吧！工作一兩年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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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工作後，一切都變得忙碌，喜歡這種事只能占據生活的很小一部分。

工作後玩游戲的時間變少，我跟羅青源的聯系自然也就變少，加上羅青源發企鵝空間動态的頻率降低許多，于是我們之間幾乎沒了互動。

其實盡管後來我玩游戲的時間很少，但我依然會玩，可惜很難很難碰到他上線，即使碰到他上線，我們也沒有再像以前那樣給對方發消息約下一局一起。

我因為他玩了這款游戲，多年後，我還在游戲之中，但我的游戲裏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

漸漸的，我對他的喜歡安靜地待在了我心底的一小塊位置。

不過我依然會關注他，每次刷到他的動态，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我知道他工作後領養了一只小流浪貓，是只調皮搗蛋的奶牛貓，他家乞丐風的窗簾就出自奶牛貓之手。

我知道他開始學做菜了，有次一道土豆燒排骨，鍋底的土豆燒糊了，但他說整體味道還行。

我知道他工作很累，時常加班，他會開玩笑吐槽自己可能有一天會倒在工作崗位上，讓大家記得給他豎個愛工作的牌。

我知道他經常去朋友家蹭飯，偶爾會一起喝個小酒，他喜歡微醺的感覺。

我知道他開始玩了別的游戲，有了讓他牽挂的小徒弟。而那個游戲，我比他更早玩過，甚至非常巧合的，我們竟然又在同一個區。但這一次，我沒有再陷入所謂的緣分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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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我的工作愈發忙碌，生活也愈發豐富，加上用微信的時間變多，用企鵝號的時間變少，于是，羅青源漸漸退出了我的生活，留在我的記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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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後的現在，突然看到羅青源結婚的消息……

我先是無所謂。因為我感覺一切都過去了，我們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他結婚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我該坦然地面對一切。

接着是難受與遺憾。難受，從心底冒出來的難受是壓不住的，甚至讓我在夜裏輾轉反側，難以入睡。遺憾，只要沒有預期中的結局難免會遺憾，我會幻想如果某些時候換一種選擇，我和他之間是不是就會有另外一種結局？

但當我回憶完過往暗戀的點點滴滴後，瞬間釋然了。

我幻想過他也喜歡我，卻從未幻想過跟他談戀愛的場景，每當這種想法冒出來的時候，會立刻被我扼殺掉，因為，我不喜歡，我會覺得非常奇怪，非常不舒服。

或許，我的喜歡是有界線的，僅僅是暗戀。

我了解我自己，對于我來說，這種心動留在記憶裏才是最美好的，它不會變質，不會被現實打得支離破碎。它就安安靜靜待在我心底的一處角落，往後的時光偶爾如螢火蟲一般從心底飛出，讓我再次感受到青春時的心動，甚是美好。

不經意間，他會偶然出現在我的夢中，永遠是少年的模樣。那份感情是真摯熱烈的。

一切不斷往前走，身邊的人和物越來越多，慢慢地，一些想法和感受會逐漸發生變化。

既能感受最細膩的感情，也能看到更廣闊的山海。過去和未來都值得珍惜。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再見了，記憶中那個少年。

我們是山，我們是海，我們各自擁有平凡也燦爛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