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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害怕可以抓着我的手。”

穆景把手伸了出去，遞給顧寧。

顧寧低頭看了看，猶豫一下，伸手握在了掌心。

他的手很大，能整個把穆景的手包裹起來。

電影院裏很暖和，熱熱的帶着潮氣。

他們就這樣握着手，看完了一整場的電影。

剛好到了午飯時候，去了提前訂好的餐廳。

餐廳是顧寧提前訂好的，在一條人跡罕見的巷子裏。

門口用木頭刻着一個小小的木頭牌子,上書兩個字飯店.

穆景有些詫異,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任性的餐廳.

顧寧在前面帶路,一邊走一邊對穆景說:“這家店開了有四五十年了，我爸媽談戀愛的時候，就是在這裏吃飯的，我小時候也是。”

說話間兩人進了門，裏面人滿為患，每個桌子上都坐滿了吃飯的人，兩間不大的屋子裏，一眼望過去幾乎沒有空位子。

門口坐着一個穿着灰黑色衛衣的男生，趴在角落裏，面前的桌子上擺了滿滿一桌子的書和卷子。

穆景有些好奇的多看了兩眼。

兩人站在了他面前，那人似有所感，擡起頭，緊接着臉上就露出一個大大的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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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誠誠哥你來了。”

緊接着不等顧寧回應，就快步跑向了後廚，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叫人，“爸，爸，誠誠來了。”

穆景有些詫異的側過頭，看向旁邊的顧寧。

誠誠，是在叫他嗎？

不等穆景把心中的疑問問出口，屋子裏坐着吃飯的人，聽到動靜齊齊往門口看來。

緊接着就是一衆亂糟糟的打招呼聲。

“是顧寧啊？有段日子沒見了。”

好像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和顧寧很熟悉的樣子。

穆景有些局促的站在門口，她不太适應自己成為衆人眼光的焦點。

顧寧卻是游刃有餘的和在座的人挨個打了招呼。

緊接着後廚出來一個男人，手腳麻利的收拾出一個空桌子安排兩人坐下。

厚重的木頭桌椅上結着一層厚厚的蠟油，但是很幹淨，一點沒有之前見過的那種膩膩的油煙氣。

老板看到兩人坐下，欣慰的拍了拍顧寧的肩膀。

“帶女朋友過來吃飯啊？想吃點啥，叔叔給你做。”

“謝謝叔，我讓她先看。”

“唉，行。”老板扭頭細細的看了一眼穆景，接着低下頭趴在顧寧耳邊，以自認為說的是悄悄話，其實聲音大的隔壁桌都能聽到的聲音說：“你小子運氣真不錯，找這麽漂亮的女朋友。”

穆景聽的臉頰微紅，但還是沖着老板點頭，看起來有些腼腆的笑了笑。

顧寧也有些不好意思，受不住對方如此直白的誇贊，雙手使勁把對方往後廚的方向推，“叔，你趕緊的，我想吃鍋包肉了。”

“唉，馬上就來。”老板彎着腰沖着顧寧大聲應和，接着又轉過頭，對着穆景說：“姑娘你想吃什麽随便點，叔的手藝你放心。”

等到對方走了，穆景往前靠了靠，湊近顧寧的方向，小聲問：“他們怎麽叫你誠誠啊？”

顧寧學着穆景的樣子拿起手邊的菜單遮住一邊的臉頰，湊過來小聲的說：“我小名叫誠誠，所以他們有人叫我誠誠有人叫我顧寧。”

穆景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為什麽叫誠誠啊？”

“我記得我媽說，本來想給我取名叫顧誠的，差了之後發現我爸爸那邊有個長輩叫顧誠，我就只能叫顧寧了。”

穆景點點頭，“所以誠誠就變成你的小名了。”

“嗯。”

穆景單手扶着臉，眼睛溫柔的看着對面，笑眯眯的說：“我覺得還是顧寧好聽。”

顧寧楞了一下，臉上慢慢染上紅色。

他看着穆景，漆黑色的瞳孔裏藏着深不見底的渦旋。

深邃的像要把人吸進去。

“穆景，”他的聲音啞的不像話，“你別在這裏招我。”

穆景臉紅。

伸腿輕輕踢了他一下。

顧寧吃痛，悶哼一聲。

穆景有些緊張的捏手指，“弄疼你了嗎？”

“嗯。”顧寧把手放到桌子上，抓住穆景的手，“要揉一下才行。”

穆景：……

我信你個鬼哦，踢的是腿，你讓我給你揉胳膊。

“噗嗤”一聲，旁邊傳來控制不住的噴笑聲。

一屋子的人都在看着他們。

剛剛兩人的對話，說不定全被人聽了去。

穆景臉色發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顧寧環視一圈，挨個瞪了回去。

“我和女朋友說話呢，你們把耳朵閉上。”

“好了，他們聽不見了，我們說我們的。”

穆景瞪了他一眼，沒說話，指着菜單上的菜品讓顧寧點餐。

顧寧看了一眼，舉手招呼人過來。

這次過來的是之前坐在門口的年輕人，拿着個小本本，看見顧寧就笑。

“寧哥吃啥？”

一開口就是一股大碴子味的普通話。

顧寧把穆景選的兩個菜報了名字之後，對方也不走，站在那裏一直盯着穆景看。

看的顧寧生氣，他伸手抓住對方的胳膊，強硬的讓他轉了個圈，一腳踹在屁股上，“趕緊幹你的活去。”

一連串動作如行雲流水般流暢，逗的旁邊的人哈哈大笑，也讓穆景放下了拘謹。

很明顯，這裏的人對顧寧都很熟，看着他打鬧的樣子像看着自家調皮的後輩。

穆景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在這裏吃飯的人基本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大人，簡而言之像是穆景父親那一輩的人，偶爾幾個年輕人也是坐在角落裏，不說話，偶爾聽到動靜，好奇的擡頭看一眼。

和商場裏都是年輕人的餐廳截然不同。

穆景的感覺有些新奇。

她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察覺到穆景的好奇，顧寧低聲給她介紹。

原來這裏的老板是之前顧寧父親的手下，退役後帶着媳婦在大院附近開了一家餐廳，院裏的孩子小時候家裏沒飯吃都是來這裏。

後來年輕人長大了，四散分離了，這裏就變成了老年人餐廳。

一幫快退休的老頭老太太們和自己的孩子小時候一樣，一日三餐都在這裏解決。

“我也有幾年沒回來看過了，這裏還是老樣子，你看見門口那個大桌子沒，我們小時候下課了就在那裏一邊寫作業一邊等家長，家長來了，一起吃個飯再走。”顧寧臉上帶着懷念的笑。

“我爸說，他和我媽談戀愛那會兒，就愛約在這裏。”

“這裏的飯好吃，他每次吃很多，我媽就笑話他。”

穆景往四處看了看。

周遭的老年人大多都是兩兩一起的，都穿着得體的衣服，有的拿着一個老式的公文包，有的桌上放着布袋子，腳下放着小推車。

在顧寧的描述裏，穆景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小小的方桌上，面對面的坐着兩個人，一個低頭猛吃，一個笑看着他。

從年輕到中年帶着孩子，孩子長大後離去，又變回兩個人，還是那家餐廳，還是那方小小的桌子，還是那兩個人。

顧寧輕輕伸出手，“穆景，我們也像他們一樣好不好？”

就這樣一直相伴，直到老去。

這是他未直言的承諾。

剛剛開始戀愛，我就已經在想象我們老去之後的生活。

想着我們會有孩子，孩子會長大，我們還是兩個人，一直在一起，直到生命的盡頭。

喧鬧的小蒼蠅館子裏，周遭都是人來人往的嘈雜聲。

他在這人間煙火裏，對她許下相伴一生的承諾。

穆景的心像落到了海裏。

飄忽的，安靜的，上下起伏着。

她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的眼睛裏，藏着認真，藏着小心翼翼的期待，藏着他最深的愛。

他很愛她，這一刻，穆景無比确定這一點。

只有相愛的人才會無比的肖想以後。

穆景點點頭。

就在這一刻，讓她沉迷一刻。

讓她的理智離開一刻。

讓她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着純潔無暇的愛情。

一頓飯吃了不長時間。

兩個人一共點了三個菜，也不知道是不是許久未見的緣故，老板給的菜量相當大，兩個人吃的肚子圓滾滾的才勉強幹完了一半。

穆景吃的心滿意足。

這家店的老板是正宗的東北人，做的也是正宗的東北菜，味道絕佳。

結完賬，和老板簡單說了幾句話之後，顧寧就帶着穆景離開了餐廳。

回去的路上，開車到樓下。

兩個人誰也沒說下車。

就這麽坐着。

過了好一會兒。

穆景輕輕按開了安全帶。

“我先上去了。”

顧寧抓住她的手，沉默着不說話。

穆景幹脆側過身子看他。

目光柔柔的落在他臉上，身上。

是無聲的詢問。

“要分開了。”

穆景失笑：“我們難道不是一起上去嗎？”

“房子裏還有別人，穆晖也在。”

顧寧委屈。

穆景：……

“乖。”

她伸出手，試探性的在他腦袋上揉了揉。

茂盛的頭發，落在手掌心裏，招惹的手掌心有些癢。

顧寧不說話。

她幹脆張開手，輕輕捋他的頭發，絲絲縷縷的穿過指縫，一下又一下。

顧寧被摸的心裏癢癢。

他伸出手，把穆景在自己頭上作怪的手拿下來，握到掌心裏。

他看着她臉上促狹的笑意。

他慢慢探起身，向她靠近。

兩個人的距離一點點拉近。

終于，他的眼裏只剩下她的樣子。

顧寧喉結動了動，“我能吻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