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膚淺

膚淺

中午睡醒時, 唐曉玥又收到了相親對象的信息。

相親對象說：“我前幾天去XX出差，帶了當地的糕點回來。你下午有在嗎？方便出來拿嗎？”

唐曉玥盯着手機看，莫名覺得很有負擔。她對糕點沒有興趣, 每次約會也都覺得壓力滿滿。正想着如何婉拒, 對方又換了個問法：“不方便的話，晚上我送到你家樓下？”

“……”

收個禮物還這麽煎熬, 也就相親時會出現這種情況吧。

下午燕昭有速裁庭，攢了一堆全部開掉, 唐曉玥在碼審查報告, 鍵盤噼裏啪啦敲得飛起，手機震動時她一整個煩躁, 接起一看是相親對象，暴躁程度更是乘以二。

不過吧，一個合格的社會人是能夠做到迅速調整戴好面具的，等唐曉玥站到樓下時，她又是那個溫婉害羞、笑容甜美的小女孩了。

相親對象站在門口, 一臉的嚴肅, 唐曉玥小跑過去。護欄沒關，有車進進出出，她幹脆也走車道，并沒有人攔她。

“嗨。”唐曉玥打了個招呼。

對方把禮盒遞給她，說：t“感覺常溫保存就可以。”

“謝謝。”

“你回去吧。”

“你還要去開會嗎？”

“是的，”相親對象跟她告別, “拜拜。”

對話很簡單, 唐曉玥松了一口氣。倒是手裏的糕點, 沉甸甸一大盒，包裝又紅又顯眼, 與其帶回去，不如在辦公室發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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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盒子抱起來，終于感覺輕松了一點。大廳裏在搞什麽活動，原本開着的門都關上了，唐曉玥努力地把玻璃門往裏推，然而這門又小又擠，推了半天也只推開了一條縫隙。

正打算把盒子放下，門卻是從裏面拉開了。唐曉玥擡起頭，面前的人是燕昭，看起來剛開完庭回來，身上制服也沒換。

“哎呀謝謝。”唐曉玥把盒子托起來一點，往旁邊挪了一步。

然而燕昭并沒打算出去，他只是過來幫忙開門。此時他依然撐着門框擋在人面前，目光往後，望向門口：“那是誰？”

唐曉玥：“……”

我怎麽可能回答嘛。

僵持許久，小姑娘終于抱不穩了，問道：“你要讓我進去嗎？”

燕昭低頭看了看，這才讓開來：“這是什麽？”

“吃的。”唐曉玥說，“一會兒分你一點。”

“我不要。”

“我每個辦公室都發。”

“那我也是不要的。”

“……”

這是什麽毫無內容的對話啊。

進電梯後，唐曉玥的視線從領帶往上，悄悄瞄了眼帥哥，并在心裏默默嘆息。

——美女很多，帥哥很少，聰明的帥哥就更是屈指可數了，眼前這家夥真是難得的存在。

“你在看什麽？”盯了太久，對方不滿了。

“沒什麽。”唐曉玥回答。

燕昭于是轉頭去看顯示屏了。

電梯裏一片安靜，唐曉玥卻是忍不住感嘆了句：“我高中在實驗班，我們學校實驗班有四個，人數大概200人，這200人是全市前500名，全省前兩千吧。”

“然後呢？”燕昭還在認真聽。

“然後沒有一個帥哥，每個人都長得……不能說歪瓜裂棗吧，但就是奇奇怪怪的。所以我從小就對好學生沒興趣，我覺得我還是喜歡長得好看的人，智商在顏值面前一文不值。”

“……”

燕大檢察官為自己浪費了半分鐘而感到可惜。

小姑娘卻是在真誠地表達惋惜：“別說實驗班了，能考上我們學校的，長得就都不咋地。”

燕昭嘆氣，回頭看向她：“你不怕被打嗎？”

“……”唐曉玥無辜眨眼，“所以我只跟你說嘛。”

“你真的是……”

“真的是什麽？”

燕昭沒理她，唐曉玥自己腦補完了後面的話——膚淺，膚淺得無可救藥。

她去發糕點，發完兩手空空回辦公室，燕大公子奇了：“你自己不吃？”

唐曉玥還點頭，點完頭覺得有哪裏不大對——這個做法真的很像在處理什麽不喜歡的零食。

但是，哥，真不是這樣，這糕點很貴的，應該也是好吃的。

她于是解釋了句：“是好吃的。”

燕昭卻是搖了頭：“你不喜歡。”

唐曉玥：“……”

可怕的洞察力，不過你也不用這麽直接地指出來吧。

話說早上給他巧克力，他也問了句我為什麽不吃……完了我在他心裏留下了個什麽印象啊，小姑娘一個頭兩個大。

“你是因為不喜歡他，所以不喜歡這些甜點，還是單純不喜歡這家的甜點？”

唐曉玥：“……”

哥們，你咋老是問一些我答不上來的問題呢？

小姑娘于是硬着頭皮道：“不是這樣的。”

我才不是這種人呢。

“是拒絕不了嗎？”燕昭問。

唐曉玥：“……”

大哥，相親是不讨厭就接觸，哪來的拒絕不拒絕。

燕昭倒是笑了：“所以，這就是傳聞中的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嗎？”

“……”

小姑娘委屈了，這不是我對你的印象嗎？你怎麽也這麽看我？

她于是反駁了句：“你才是這樣，我一直覺得你是這樣。”

燕公子的笑容漸漸淡下去，無語地看了唐曉玥一眼：“我沒有。”

氣氛挺微妙的，小姑娘不明白，為什麽他可以說我，我就不能說他了。

對吧，我哪有這樣？

剛好到下班時間，唐曉玥關電腦，覺得最近事情好像也不是很多。

“我走啦。”她跟燕昭打了個招呼。

“嗯嗯。”對方看都沒看她。

小姑娘咬咬唇，想說這家夥不會這麽記仇吧？

“那個，”唐曉玥決定服軟，“你要回去嗎？我可以送你。”

上次是這麽說的吧？

燕昭擡起眼睛，一臉的無奈：“你看我像是要下班的樣子嗎？”

“……”

糟糕，不該亂問的，可別給我分案子。

“不好意思，”小姑娘立刻道歉，畢恭畢敬道，“您忙，您先忙，我走了。”

“……”

燕昭深吸一口氣：“唐曉玥。”

“欸？”

幹嘛又連名帶姓叫我。

燕昭看着她，漂亮的眼眸微微壓着：“你再跟我用敬語，我以後不理你了。”

“……”

唐曉玥呆立在門口，摸不着頭腦。

什麽呀，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人，敬語還不行了？

“燕檢”不能用，“您”也不能用，這讓禮貌的我如何發揮呢？

對了，我用敬語是因為我禮貌，真的不是因為我陰陽怪氣，這點我可以保證。唐小妹妹在心裏豎起了三個指頭。

我這麽喜歡你，我怎麽可能陰陽怪氣呢？你說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