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調戲

調戲

女生原來也會有欲望的嗎？唐曉玥感覺有點困擾。

之前看報道, 現代人離婚、分手的其中一大原因是性生活不和諧。她當時還覺得奇怪，想說欲望這種東西只有男生會有吧。并且之前和大家一起分析相親對象時，她也完全不覺得性生活會是一個問題, 她甚至還想說如果對方不行的話, 那自己可就輕松了雲雲。

所以，我其實也是有欲望的喽？這可真是一個奇妙的發現。

不過燕公子身材确實很好就是了……

等等, 我又在想啥？

唐曉玥有點糾結，一來她覺得對方這麽t好看, 不睡有點可惜。二來吧, 萬一将來分手了，在同一個單位, 那睡過可比沒睡過要尴尬多了。

可是……唐曉玥輕輕嘆氣，內心有些許動搖。

可是真的很帥啊，是那種人畜無害一點也不刻意的帥，是第一眼驚豔往後還愈發完美的帥。而且性格好，身材好, 腦子好, 感覺那方面應該也不錯……不過就算那方面不行，也可以原諒就是了。

小姑娘小小煩惱了一下。

我們的燕公子反正是萬萬不會想到這家夥的腦補有多麽的大膽和出挑。

唐曉玥一回家就去洗澡洗頭，這是晚上的一件固定任務，等完成這件事，剩餘的時間就悠閑多了，小姑娘打開某女性向網站, 盯着小說和視頻發呆。這個大學時就存了的網址, 到現在都還流暢簡潔不用翻牆, 簡直人間奇跡。

唐曉玥很挑剔，小說嘛, 她試圖找一本男主性格溫和禮貌的；小電影嘛，她試圖找一部男主身材長相都好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品味，反正刷了二十幾頁過去，她一個鏈接都沒點開……說好的欲望呢？

正在不良網址苦苦搜尋着，手機卻是震了下，浮窗跳出了來自燕公子的信息：“在幹嘛？”

“？！”

小姑娘吓了一跳，手機掉在了床上，她慌忙點擊退出，因為緊張還多點了兩下，彈出了一個動圖廣告。

Advertisement

被抓包的感覺這麽驚悚的嗎？連心跳都是一百八。

不過，等等，他又看不到……真是做賊心虛。

唐曉玥緩了緩，正打算重新點進去，對方又發了一句：“可以視頻嗎？”

“……”

你真不是來抓現行的？

“幹嘛？”小姑娘回道。

燕昭說：“想你了。”

“……”

沒記錯的話，我們三小時前剛分開。

“視頻？”

“好吧。”

小姑娘理了理頭發，攝像頭打開，對面的燕公子趴在書桌上，只露出一雙眼睛。自己這邊則是小窗口，背景是床頭和牆。

“你在幹嘛？”燕昭問。

對方只是随口一問，小姑娘卻很心虛，嘿嘿笑了下，說：“不告訴你。”

燕昭：“……”

不是玩手機就是看視頻，都不用猜的。

他于是随便選了個答案：“看什麽視頻呢？”

“……”

小姑娘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然後那裏浮現出了一抹可疑的紅色。

燕昭困惑地看着她，就見畫面裏的小姑娘深吸一口氣，幾乎是義正言辭道：“我什麽都沒看。”

燕昭：“……”

沒看就沒看，幹嘛要強調一下？

“我有點想你。”燕公子依然趴着，一雙大眼睛對着她。

唐曉玥也想他，不過兩人想的估計不是一回事，因而她的回答就有點支吾：“我也想你。”

“想什麽呢？”

“……”

不可說。

見人眼神游移，聰明如燕昭大概也……不知道猜到了沒有。

“你幹嘛趴着？”小姑娘問。

畫面裏應該是個書房，燕昭背後是書櫃和小沙發。

對方于是坐起來，說：“給你看看我的房間。”

鏡頭晃了晃，從書房出去，外面沒有開燈，所以唐曉玥什麽也沒看清，之後有光線的地方是卧室，床頭燈亮着，燕昭爬到床上，低頭盯着手機。

這是什麽死亡視角？然而對方下颌線清晰，這個角度的眼神還相當之溫和，垂眸望過來時，有種被捧在懷裏的安全感。

“你在幹嘛呀？”唐曉玥問。

她把這個問題抛還給對方。

燕昭想了一下：“下班去游泳了，雨天就想游泳。然後回來洗完澡，打算睡覺了。”

“現在還早呀。”唐曉玥有點意外。

燕昭說：“我入睡比較困難，要躺好久。”

“那你不如晚點睡。”

“好呀，”燕昭笑了，“你陪我聊天？”

唐曉玥：“……”

手機裏還有保存的小網站，小姑娘有點可惜。

不過，等等，你怎麽老是說些讓人容易聯想的話，是我的問題還是你的問題？

游泳啊——

“有照片嗎？”小姑娘問得正經。

“什麽照片？”

“泳照啊。”

“……”

對面看起來似乎想把視頻按掉。

唐曉玥趕緊找補：“以前我問你健身有沒有照片，你都給我看的。”

怎麽交往了反而不好意思了。

“那是以前……”燕昭說，“你也沒給我發過照片呀。”

“我有網球照，你要麽？”

“……”

根本不是一個程度的事，不過，也行吧。

“好呀。”

唐曉玥于是發了一段視頻，是教練讓拍的，說拍完自己看看問題出在哪裏。

燕公子于是收到了小姑娘蹦蹦跳跳，還笑得稀裏嘩啦的網球訓練日常。

他正看着，唐曉玥又發了個期待表情包：“我都發了，你呢？”

燕昭：“……”

你讓我發的是什麽，你自己發的又是什麽？

“我沒有。”燕昭回絕了。

“……”小姑娘覺得很傷心。

“那我去看其他帥哥了。”唐曉玥一臉失落，“其實我剛才就在看。”

以燕昭的腦補能力，估計根本想不到這姑娘在看什麽，但他還是皺了眉：“誰？”

“不認識的。”

“我看看。”

“……”

怎麽可能讓你看？

小姑娘煞有介事道：“少兒不宜。”

燕昭：“……”

燕昭就沒當真，隔着手機盯着她看：“你喜歡什麽類型的？”

其實很難形容，因為沒有什麽大衆明星和燕昭一個氣質，所以小姑娘絞盡腦汁也只能實話實說：“你這種類型的。”

“我什麽類型？”

“嗯……”唐曉玥捧着臉，然後笑眯了眼睛，“身材好，還不好意思展示的那種。”

這兩個加起來就挺難得的吧。

燕昭那叫一個無語凝噎，想說我不好意思是為什麽，還不是因為你……誰叫你一直……

“上次牽個手你都躲，”燕昭簡直不能理解，“還說我不好意思。”

上次？唐曉玥就沒想起來，那些不敢進門的日子仿佛不存在一樣。

她反正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對方越不好意思她就越得意。

小姑娘笑嘻嘻，覺得這人很好說話：“給我看看呗，我搜了半天也沒有好看的。”

燕昭想挂掉了，挂掉前他倒是笑問了唐曉玥一句：“你明天當面和我說，可以做到嗎？”

“這有什麽？”小姑娘完全沒意識到問題所在。

“好。”對方答應了。

小姑娘很滿意，挂掉視頻後在床上翻了兩個圈，想說燕公子真是好人。長成那樣就應該多發照片嘛，美好的事物才能安撫人心。

她睡得挺好，完全沒意識到睡前自己的精神狀态有多麽令人擔憂。

等到第二天清早，脫離卵子控制的小姑娘那叫一個大驚失色。她從床上跳起來，難以相信自己昨天晚上和燕昭說了什麽鬼話。

怪不得燕公子的笑容那麽玩味。

“明天當面和我說。”

小姑娘抓住了自己的頭發……現在去火星還來得及嗎？

不敢進門，又是這個問題。唐曉玥背着背包，額頭靠在牆上，簡直想咚咚撞兩下了。

讓你閑着沒事幹調戲燕昭，現在傻了吧？

小姑娘努力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告誡自己，要保持從一而終的形象。

不怕不怕，該慫的人是他，不是我。

十分鐘過後，唐曉玥一臉淡定，踏進辦公室的門，對着打印機打了個招呼：“早上好。”

燕昭就沒理她，唐曉玥只好擡起眼睛，對方一臉的似笑非笑，就那麽歪頭看着她。

“……”

小姑娘慫了，壓低腦袋，一溜煙回了位置。

很早以前，唐曉玥剛進單位時，有一次處理一個投訴件，對方在電話裏不依不饒無法溝通，小姑娘又怕又氣，當時的師傅建議說：“請他過來當面談。”

“啊為什麽？”小姑娘不能理解，“感覺根本不講理，都要吵起來了。”

師傅說：“電話和當面的感覺是很不一樣的，有些人電話裏很能說，當面就會收斂一些。”

結果果真如此，那天到場的人客氣禮貌，和電話裏髒話連篇的樣子判若兩人。

唐曉玥自己也一樣，聊視頻時非常大膽，感覺占據了上風，至于現實嘛……別說開口問了，連多看一眼都不敢了。

早上去開會，燕昭問說：“你想跟我去游泳嗎？我家旁邊是XX酒店，我每次都是去那裏游，酒店的游泳池沒什麽人。”

唐曉玥：“……”

小姑娘有點不爽，想說游泳？你就是想看我身材吧，我身材可沒你好。

兩秒過後，她自己又有點害臊了，那個什麽，雙标就是我。

她于是沒有答應，還說自己不會游泳。

“你怎麽了？”燕昭好笑極了，“你昨天自己說什麽了？你不要了嗎？”

唐曉玥：“……”

哥你可別提了。

“話t說你當時是喝酒了嗎？”燕昭想想就覺得好笑，“你說那些話有過腦子嗎？”

“……”

怎麽就沒過腦子了，天地良心，那可是我的真心話。

然而小姑娘不敢承認，一臉純潔地低頭認錯：“sorry，你忘掉吧。”

燕公子表示忘不掉：“咱們學法律的不能這麽不嚴謹，還發照片。你要想看，我可以單獨給你看。”

唐曉玥一臉驚恐地往後退：“不不不，哥，我錯了，我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吧。”

一到會議室，小姑娘立刻溜之大吉，坐到江檢和蓉蓉姐中間，占據了一個安全位置。

依然是上次的案件。

遺棄罪不起訴，需要召開聽證會，就聽證會的問題，大家事先讨論了一下。

“未檢在這一塊的做法比較全，會聯系心理醫生、特殊教育機構等。”

“成年的自閉症患者……”

大家都是一個嘆氣。

說到自閉症，大家談起來的都是“關愛自閉症兒童”。但問題是，這些兒童長大了以後呢？

訊問筆錄裏，嫌疑人有句話，非常自暴自棄：“長大了以後有誰會去關注？那就是精神病了啊。”

查案例和新聞，照片裏如果是小孩子，那就萌萌噠，讓人想說這怎麽能忍心呢？但再大一些，語言障礙、智力障礙、生活不能自理……現實情況可能并沒有影視劇裏那麽溫馨感人。

“救助體系還是不夠完善。”

“之前XXX的案子是家庭經濟困難，司法救助一次性XXXX元。但現在的幹預機構，一個月就要一萬，而且我問的那一個，他們只收自閉症兒童。”

更別提其他費用，怎一個杯水車薪。

開完會，差不多到午餐時間了，唐曉玥沒帶飯卡，蓉蓉姐和她一起回去拿。

唐曉玥說：“我高中的時候，有一次開學開表彰大會，有一個社會實踐的獎項，頒給了兩位學姐，她們的課題是關注自閉症兒童，當時這個議題還比較新。”

唐曉玥回憶着：“然後我那個時候沒有什麽知識儲備，我就以為自閉症的問題只在兒童時期出現，他們長大了就好了。”

蓉蓉姐一個嘆氣：“我在生娃前根本沒關注過什麽自閉症，想都沒想到。結果認識的一個媽媽，她的孩子是發育遲緩，當時她都覺得天要塌下來了。真不敢想象自閉症的孩子家長會是什麽情況。”

“我們的環境對特殊人群并沒有那麽包容。”蓉蓉姐總結道。

生活中碰到舉止怪異、難以溝通的人，只會覺得煩躁想要遠離吧，要做到不歧視其實挺難。

到了食堂吃飯，唐曉玥依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還跟林抒琳說：“我感覺我一點都不善良。”

“為什麽這麽說？”午餐有酸湯肥牛，林抒琳努力地在金針菇裏找肥牛。

唐曉玥說：“我上小學時，路上會經過一間特殊教育學校，裏面是一些跟我們一樣大的小學生。然後我就會很怕。然後有一天上作文課，我的青梅竹馬鄭公子寫的文章被表揚了，語文老師讓他站起來念給大家聽。”

燕昭看了過來，就聽唐曉玥怨念道：“然後他的作文裏點了我的名，說我每次路過那裏都很緊張，說我歧視他們，說我這樣是不對的。”

燕昭聽着，試圖安慰一句：“小孩子不懂事很正常。”

唐曉玥更怨念了：“可是他是真的這麽想。有一次那些小孩跟我們打招呼，我都沒理，我說快跑不要跟他們說話，他們不正常。但鄭XX就停下來回應他們。他反正就很正确，從小就很正确。”

燕昭：“……”

是挺好，善良的小男孩，值得欣賞，但我不爽。

“哇，好人呀。”林抒琳還星星眼附和了句，“這麽好的男生少見呀。”

“我記得那些小孩就每天樂呵呵的，大家笑話他們，他們也不知道。想想我當時真的很過分。”唐曉玥發自內心地表示忏悔，“其實鄭XX和我說過幾次，我都沒當真，直到他把我寫進作文，還當衆念了一遍，我才一直記到了現在。”

林抒琳一個感動：“這就是青梅竹馬啊，羨慕，好搭。你們在一起了嗎？”

唐曉玥正要回答，擡頭就見燕昭瞪着她，顯而易見的不高興。

“額嗯他結婚了。”

“什麽呀……”林抒琳失去興趣。

吃完飯回辦公室，唐曉玥本來要去午休房，燕昭卻是叫住了她，認認真真道：“你不要再想他了。”

“什麽？”小姑娘挺懵。想說我只是提了一下，跟“想他”還是有區別的吧。

她試圖解釋：“就是剛好是這個案子。”

燕昭表示理解：“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但是你說的時候，我就挺不舒服的。”

唐曉玥在心裏翻白眼，打算無視這人：“我要睡覺去啦。”

“過分。”燕公子抱怨道。

“哈哈。”小姑娘毫不在意。

她都往前走了兩步了，驀地又停下了。

唐曉玥想到了什麽呢？她只是忽然想起，其實她也不能以一個平均的眼光來看待燕昭。

回過頭，燕昭還站在原地，見她回來，他又說：“再見。”

然後他感到自己的衣服被抓了下，懷抱溫暖又有力量，小姑娘的頭發蹭在他胸前，軟軟地靠了靠。

“偷偷抱一下。”唐曉玥小小聲道。

燕昭揉了把她的頭發，把人攏了一攏，一副困擾的模樣：“怎麽有種偷情的不道德感。”

“……”

真是什麽浪漫氛圍都能被你破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