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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巷中, 兩個男人的打鬥戛然而止。
待不約而同地偏過頭,便見一襲夕岚色衣裙的t沈玉嬌掀起帷帽輕紗,柳眉緊蹙地站在巷口。
旖旎紅霞落在她纖薄的肩頭, 她靜了片刻, 才邁步朝裏。
裴瑕松開手:“玉娘。”
謝無陵撤回腿:“嬌嬌……”
兩個男人臉上都挂了彩,衣袍淩亂, 皆很狼狽。
方才鬥得有多兇,此刻見到沈玉嬌過來,便有多難堪。
沈玉嬌在他們面前站定, 看清他們臉上的傷後, 額心突突直跳, 竟然真的打起來了。
謝無陵莽撞就罷了,裴瑕怎麽也跟着他一起沖動!
“你們倆好歹也是有品階的朝廷官員, 在京兆府旁的偏巷鬥毆, 若是叫人看了去, 成何體統?”
沈玉嬌抿了抿唇, 本想問是誰先動手, 話到嘴邊,覺得問這個也沒意義,視線又在倆人面上掃了遍。
傷得都差不多, 但謝無陵臉色較為蒼白,對上她看來的目光, 他薄唇輕捺:“我沒想跟他打的,是他說要找我談談, 我就跟他進來了……沒想到他一言不合就揪着我的衣襟, 還威脅我!”
裴瑕蹙眉:“分明是你出言不遜在先。”
謝無陵道:“明明是你先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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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瑕冷嗤:“無賴。”
謝無陵哼道:“僞君子。”
沈玉嬌:“……你們都夠了。”
她語氣難掩怒意,那張仰起的瓷白臉龐也滿是肅色:“這樣鬧下去, 有意思麽?”
謝無陵桃花眸輕轉,斜乜裴瑕:“問你呢,這樣鬧下去有意思麽?”
這見風使舵的小人。
裴瑕破皮的嘴角微扯了扯,沉聲道:“這話該我問你,繼續死纏難打,有何意義?”
謝無陵:“我死纏爛打?嬌嬌已經允諾嫁給我,現在死纏爛打,執意不肯和離的人是你。你這樣拖着除了白白耽誤我與嬌嬌的好姻緣,有何意義?”
好姻緣?
裴瑕喉間發澀,不再看謝無陵,而是轉向沈玉嬌,嗓音沙啞:“若是那日,為你擋箭落水的人是我,玉娘可還會與我和離?”
他的注視太過淩厲,沈玉嬌的魂魄一時被攝住般。
腦中順着他這個假設想了想,心不禁亂跳了兩下。
若那日是裴瑕落水,救她一命……
答案在心裏呼之欲出,沈玉嬌眸光閃爍着,原本堅定和離的心也迸出一絲迷惘。
那份迷惘叫她害怕,她不想去承認,卻不得不承認,若那日并非謝無陵而是裴瑕,她不會這般肯定提出和離。
難道她對謝無陵的那份選擇,還是出于恩情?不,肯定不是。
那她對裴瑕,又是一種怎樣的感情?僅僅是恩情、親情、夫妻情?
她慌了,心裏一片兵荒馬亂,惶恐無措。
從小到大讀過的書、受過的教,都在教她女子要忠貞不二、要為夫君守節、要嫁雞随雞嫁狗随狗、要事事以夫君為先,不可三心二意,不可朝三暮四,那些都是邪惡的、可怕的、為世人不恥的。
可她如今,好似有了那不恥的、邪惡的、可怕的念頭。
沈玉嬌站在原地,雙眼迷茫,啞口無言。
謝無陵見狀,心沉了沉。
這狡詐的裴守真,又在忽悠嬌嬌!
裴瑕則是将沈玉嬌的神情變幻盡數收入眼底,那顆被妒火燒得面目全非的心,好似在她的迷茫中得到一絲春雨般的溫柔慰藉。
他就知道,玉娘并非那般狠絕心硬之人。
“天色已晚,我們回吧。”
裴瑕走向沈玉嬌,擡手要牽她的手,卻被她躲開。
他眉心微動,沈玉嬌望向他:“守真阿兄,那樣的假設已無意義。我想說的,還是那日那些話,你就當……就當做好事,成全我與他吧。”
沈玉嬌掐着掌心,盡量讓自己不去看裴瑕眼中那逐漸沉下的光芒,總得做出一個選擇的,她深吸一口氣:“你們倆對我都恩重如山,也都對我有情有義,可我就一人,實在無力回報兩份深恩重情。守真阿兄,你有親人有宗族有棣哥兒,而謝無陵他孑然一人,無依無靠,你就當發發善心,允我與他在一起吧。”
謝無陵聽到沈玉嬌還是選他,一顆心唰得又複燃,忙順着這話道:“是啊是啊,守真阿兄,你就成全我和嬌嬌吧,以後她是你妹妹,我是你妹夫,只要你用得着我的地方,盡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無有不從!”
裴瑕:“……”
袍袖中的指節攥得都泛白,他冷眼乜向謝無陵:“誰是你阿兄,別惡心人。”
謝無陵心裏啧一聲,又一臉無奈看向沈玉嬌:“我都退了一步,喊他阿兄了。”
算起來他還年長裴瑕一歲!
喊他一聲阿兄,他占大便宜好吧,還不知足。
沈玉嬌蹙眉,剛想開口,裴瑕忽然朝謝無陵襲去。
謝無陵下意識躲開,裴瑕卻并非偷襲,而是一把奪過他腰間系着的匕首。
謝無陵不明就裏。
“想要我成全你們,可以。”
裴瑕将那把匕首遞給沈玉嬌:“殺了我,我成全你。”
沈玉嬌怔在原地。
謝無陵也驚住了,裴守真這是瘋了嗎?!
“是不敢拔刀?那我幫你。”
裴瑕面無波瀾,替她抽出那把匕首,吹毛立斷的刀刃在如血殘陽裏,寒光泠泠。
他握着沈玉嬌的手,帶着那匕首,一點點朝他的胸膛靠近,平靜嗓音宛若蠱惑般:“那日我也與你說分明了,想要和離,除非我死。”
“玉娘,現下我給你機會。”
刀尖對準心口,他道:“只要照這捅一刀,你便可與謝無陵雙宿雙飛,從此再無人阻攔你們。”
沈玉嬌腦袋空白,手腕也顫抖着,想松開匕首,可裴瑕抓她的手抓得很緊。
“下不了手麽?那我再幫你一把。”
他手腕忽的使力往裏帶去,沈玉嬌臉色陡然一白,失聲尖叫:“不要!”
刀鋒即将刺破胸膛的剎那,另一只大掌牢牢抓住裴瑕的手。
沈玉嬌心髒都吊在嗓子眼,沿着那只手看去,便見謝無陵黑着一張臉,咬牙切齒地瞪着裴瑕:“用這種方法逼她,裴守真,你可真行!”
裴瑕徐徐掀起眼簾,一雙黑眸古井無波:“與你那日,又有何異?”
難道他對玉娘的情意,就比他謝無陵少麽?
“我只是缺了個時機。”
裴瑕看向沈玉嬌:“若那日是我在你身側,我會與他做出同樣的選擇。”
裴守真對沈玉嬌,一樣能豁出性命。
并不遜他謝無陵半分。
可為何她眼中只看得到謝無陵,看不到他?
沈玉嬌喉嚨似被堵住般,心底也一陣空空落落,患得患失。
無論是裴守真還是謝無陵,她都無法看着他們在她面前喪命。
他們于她,都是生命中極其重要之人。
“下不了手?”
裴瑕看着妻子神思恍惚的模樣,到底不忍逼她太過,松開了她的手。
那把匕首瞬間跌落在地,發出“珰”得一聲悶響。
“玉娘,我給過你機會了。”
裴瑕彎下腰,将愣怔原地的沈玉嬌打橫抱起,聲線平靜:“既你不忍,我便當你仍對我有情。”
恩情、親情、兄妹情,只要是情,都行。
便是自欺欺人,他也甘願。
“裴守真,你這卑鄙小人!”
謝無陵恨得雙目猩紅,上前要去攔。
裴瑕卻是偏過臉,望向他的黑眸中無半分情緒:“謝無陵,倘若你有本事,來殺了我。”
謝無陵腳步頓住。
“兩位皇子終有一日刀兵相見,到那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誰死了,不就成全另一個了?”
裴瑕望着他,薄唇扯了扯:“我等着你。”
明明還是一貫的語氣,嘴角那扯出的淡淡弧度也與平常無異。
謝無陵卻被裴瑕這個笑,看得後背一陣發麻。
這個裴守真,莫不是真瘋了吧?
直到那人抱着沈玉嬌離開,暮色完全籠罩着深巷,謝無陵才從微冷的晚風中回過神。
他彎下腰,撿起地上那把匕首。
看着那淩厲的刀鋒,他想起裴瑕臨走時的話,俊美的臉龐線條也逐漸變得冷硬。
或許真如裴守真所言,皇位易主時,方知花落誰家。
真到兵戈相向那一日,他也不會手軟。
-
被裴瑕抱上馬車後,沈玉嬌整個人像是丢了三魂七魄,雙眼發直,默然不語。
同坐馬車的裴漪見他們一個挂彩,一個失魂,也吓得不輕。
有心想問,可這氣氛實在太詭異,她咬着唇,愣是憋着不敢發聲。
待到馬車到達王府,臨下車了,裴漪才壯着膽子開了口:“阿嫂,我…我看你臉色不大好,你待會兒回去讓婢子給你熬一碗安神茶。”
又對裴瑕道:“六兄,你臉上那傷,回去最好拿熱雞蛋敷一敷,不然明早起來青了,你還得上朝,有礙觀瞻。”
沈玉嬌看她一眼:“好。”
裴瑕也淡淡“嗯”了t聲。
見夫妻倆這副模樣,裴漪再不敢言,福了福身子,轉身就回了王府。
待馬車再次辚辚前行,裴瑕看着靜坐窗邊不言不語的沈玉嬌,默了片刻,朝她身側靠坐,又握住她搭在膝頭的手:“玉娘。”
感受到手上被裹緊的溫熱,沈玉嬌眼皮動了動,到底還是看向他。
只是視線一對上他的眼,她鼻尖忽的一酸,克制不住地就淌下兩行淚來。
見她落淚,裴瑕眸光一暗。
剛要替她擦淚,擡手發現指關節上全是磕出的血痕——
謝無陵的骨頭的确夠硬。
沈玉嬌也看到他拳頭上那些傷痕,眼淚霎時更兇,斷了線的珠子般直直往下掉。
裴瑕被她哭的心口發疼。
“乖玉娘,不哭了。”
他将嬌小的妻子攬入懷中,任由她的眼淚打濕他的衣襟,見她沒有掙紮,長臂也摟得更緊。
一向足智多謀、心思通透的裴瑕,此刻卻分不清妻子的眼淚是因何而流。
為謝無陵,還是為他方才的逼迫?
是。
方才那般脅迫她,的确有些殘忍。
可他無法。
他急于知道他在她心中的分量,急于将她的心籠絡回來。
讀了那麽多書,學了那麽多兵法,可在籠回妻子的心上,足智近妖的裴守真像個蒙昧無措的孩童。
或許謝無陵說他學人精并非誣蔑,他的确只能笨拙地模仿他。
玉娘喜歡穿紅袍的俊秀男子,他也可以穿。
玉娘喜歡謝無陵的甜言蜜語,他也可以學。
玉娘動容于謝無陵為她舍生忘死,他也并非豁不出去。
“玉娘……”
裴瑕低頭,薄唇吻去妻子頰邊的淚珠,沙啞嗓音透着一絲難抑的情慾:“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重新開始。我會學,學着如何去愛,如何對你好,謝無陵能給你的,我也可以……”
感受到她顫動的睫毛和微微紊亂的呼吸,他牽起她的手,放在心口位置,那雙深邃的黑眸裏此刻閃動着最為真摯虔誠的懇求:“我待你的心,不遜他半分。玉娘,再看看守真阿兄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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