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9.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陸聿珩唇線繃得筆直,将頭轉向一旁,不再看她。
過了一會兒,目光又不自覺地回到她的臉上。
她的睡顏溫柔而寧靜,曦光透過車窗,輕輕灑在她的面容上,為本就線條流暢的輪廓,增添了幾分柔美。
沿着纖長如蝶翼般的睫毛,一路向下打量着她的五官。
陸聿珩注意到,她的下唇,隐約還能看到沒有消退的牙印,他猜測,或許是昨晚過于緊張,她将自己咬傷了。
但不得不承認,昨日遇到的種種危急情況,她都處理的很好。
陸聿珩靜靜地坐在椅子上,腦海中陷入天人交戰,猶豫着要不要叫醒她。
一邊認為她昨晚照顧自己辛苦了,理應多睡會,另一邊則認為,他們應該盡快想辦法脫困,到達獅泉河後再好好休息。
車胎爆了,燃油耗盡,他思考了半響,還是決定先打個救援電話。
陸聿珩取出鼻子裏早已停止供氧的管子,伸手去摸兜裏的手機,大概是動作幅度過大,身上的人跟着醒了。
梁浠彤直起身子,裹在兩人身上的睡袋,随着她的動作向下滑落。
她睡眼惺忪,習慣性的與他打招呼,軟綿的嗓音透着一絲沙啞: “阿宋,早安。”
話音未落,她忽然回過神,滿面驚喜地瞪大眼睛, “你終于醒了!”
陸聿珩低嗯一聲,心中升起一陣愧疚,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梁浠彤沒有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皙白的小臉切換成了委屈模式,靈動的雙眸也像車窗這般,起了一層淡淡的霧氣。
“昨天你昏過去後,我本想打救援電話,可是手機卻沒信號,我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你從駕駛位拖去副駕,胳膊現在還痛呢!想要開車載你去醫院,結果半路車胎又爆了,要不是我車技娴熟,可能我們就見不到今早的太陽了。”
陸聿珩見她将昨晚的遭遇,一股腦兒的說了出來,到末了還不忘誇贊自己一句,暗暗覺得有些好笑。
下一秒,就看到晶瑩的淚水,從她的眼眶滑落。
“你都不知道,我一個人去河邊浸濕毛巾時有多害怕,你也不知道,我在馬路攔車卻被視而不見有多難過——”
梁浠彤原本的情緒是裝出來的,可她越說越激動,緊張與後怕同時襲來,她的嗓音帶着哭腔,繼續控訴道: “你什麽都不知道,只知道想盡辦法甩掉我。也不想想,要不是與我同行,你就算保住了性命,恐怕也得燒傻了。”
陸聿珩從未有過哄女孩的經驗,看到她的眼淚如潺潺的山泉水般,一直往外湧個不停,頓時感到手足無措。
他動了動嘴唇,卻什麽都沒有說出口,只是默默的在一旁,不時給她遞些紙巾。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為什麽說“女人是水做的”。
好在,經過了一番發洩後,她自行止住了眼淚,只是眼眶與鼻尖都紅紅的,看起來楚楚可憐。
“多謝。”見她終于不哭了,陸聿珩滿臉嚴肅的開口: “不是随口說說,是真心實意的與你道謝。”
梁浠彤睨了他一眼,心頭那點委屈和埋怨還沒有消散,冷哼道: “我看你,是真心實意的想要趕我走。”
陸聿珩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他雖然面上波瀾不驚,可是原本平靜的心湖,像是被人投入一塊巨石,濺起了陣陣水花。
緘默了片刻,他清了嗓子,低聲說: “我先打救援電話。”
陸聿珩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機,但沒有找到,這才想起她昨日的傻氣舉動,問: “你是不是把我手機拿走了”
梁浠彤身體一僵。
“你——”她擡眸,小心翼翼地對上他的視線,試探性地問: “還記得昨晚的事嗎”
陸聿珩挑了挑眉,不答反問: “你覺得昏迷的人,會記得嗎”
擔心她會惱羞成怒,再生波折,他說得模棱兩可。
梁浠彤顯然誤會了他的意思,只當他什麽都不記得,便輕描淡寫道: “哦,昨天我的手機沒信號,所以想試試你的。不過我發現,你的手機需要解鎖密碼,就沒有打開,放到了一旁。”
她避重就輕,簡化了嘗試解鎖的過程,也絲毫不提她随手一扔的事。
陸聿珩沒有戳破,而是用眼神示意她将手機拿過來。
梁浠彤早就忘記自己把手機丢去了哪裏,只得四處尋找起來,翻騰了許久,總算在扶手箱與車座的夾縫中找到。
“哎呀!”她佯裝驚訝,拿起手機,遞向他: “怎麽會在這兒可能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陸聿珩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接過手機,撥打救援電話,他條理清晰,将車輛的受損情況,如實說給救援人員。
他雖然會換輪胎,可是越野車一點油都沒了,就算是修好了車,他們也沒辦法開。
挂斷電話後,兩人對視一眼,氣氛驟然變得尴尬起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過天際,太陽慢慢從地平線上升起,天邊泛起了淡淡的橙紅色。
“哇!”梁浠彤注意到外面的景色,輕輕推了推身側的男人, “快看,好美的日出。”
陽光灑在一望無垠的藏北草原上,散發着金色光芒,遠處的牦牛和藏羚羊,在晨光中自由自在地奔跑。近處的獅泉河蜿蜒流淌,河水在初升的陽光下,閃爍着晶瑩剔透的波光,像是一條鑲嵌在大地之上的銀帶。
兩人坐在車上,一起欣賞着阿裏的清晨美景。
直到太陽爬到天空高處,國道救援隊的工作人員開着拖車姍姍來遲。
确定是他們報的險,工作人員立即開始評估車輛情況。
不一會兒,走到兩人面前,道: “目前車輛的主要問題是爆胎,沒油,至于還有沒有其他故障,需要去修理廠檢修,你們看…”
陸聿珩沉吟片刻,答: “去修理廠吧,整體檢查下。”
确定方案後,救援人員載着他們,與越野車一起,朝着獅泉河的方向駛去。
負責開車的救援人員,瞧着約有四五十歲的年紀,他十分健談,不時與衆人閑聊幾句。
“在阿裏這邊,遇到的最多險情就是爆胎,一不小心還會翻車。你們算是幸運的,穩穩地停住了,爆胎的位置又是在兩個鎮子的中間,手機有信號。換成在無人區啊,可就慘了!”
梁浠彤按亮手機屏幕,看右上角直到現在仍沒有信號,忍不住撇了撇嘴,對于她來說,這裏跟無人區根本沒什麽差別。
司機鮮少這麽早出現場,好奇地問: “你們這麽早啊,是從革吉鎮出發的麽”
梁浠彤長嘆一口氣,回答: “昨晚車胎就爆了,我們在剛剛那地兒停了一夜。”
“真的啊”這回輪到救援人員詫異了,忙追問: “你們車也沒油,這一晚是怎麽過的”
“哎,說來話長。”梁浠彤吸了吸鼻子,頗有些得意的笑道: “我也沒想到,自己的野外生存能力居然這麽強。”
陸聿珩聽到她的話,想起昨晚她還拿着睡袋将兩人裹住,眸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很快,一行人到了獅泉河鎮。
這裏比他們先前停留過的雄巴鄉要繁榮許多,街上的餐館也不少。趁着越野車在維修廠檢修時,他們去附近吃了個早飯,等回去時,車也剛好修完。
梁浠彤正朝着駕駛位走去,突然被一只大手握住胳膊,她不解地回頭看去。
陸聿珩直視着她的眼睛,淡聲開口: “我開吧。”
梁浠彤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那種不信任的眼神,仿佛在問:你行嗎
“沒關系,”陸聿珩有些無奈,強調說: “我的燒已經退了。”
梁浠彤低哦一聲,也不跟他搶,而是徑直坐上了副駕駛,在心裏犯起了嘀咕。
他到底是什麽意思,明明到了獅泉河,為什麽沒有對她提起分開的事。
不過,等陸聿珩上車後,她也默契的沒有提及,歪着頭問: “要不要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
說完,又補充道: “我是說,我要去醫院治療一下感冒。”
陸聿珩哪裏會聽不出她原本的意思,他也不在意她的欲蓋彌彰,在導航輸入目的地後,一腳油門,駛出了汽車修理廠。
兩人來到獅泉河鎮衛生院,這裏雖然面積不大,但基礎設施還算完善,來吸氧的游客不在少數,這種場景,只有在西藏的醫院才能見到。
梁浠彤原本症狀就不重,陸聿珩的身體素質又比普通人要好些,恢複能力也強,所以經過了一系列的檢查後,都沒發現什麽問題,醫生便只開了些藥,就讓他們離開了。
走出醫院,梁浠彤望向身側的男人, “接下來呢去哪裏”
陸聿珩思索片刻,道: “先找家酒店吧。”
旋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有什麽事,休息完再說。”
“哦——”
梁浠彤心不在焉的踢了下路上的石子,跟着他的腳步上了車,前往鎮上唯一的高檔酒店。
她不願意委屈自己,直接開了間最豪華的套房,轉頭看向自覺站到一旁的男人。
用眼神詢問他,要不要再開一間。
見他不說話,梁浠彤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學着他的樣子,先一步前往電梯口,給足了他辦理入住的空間。
兩人并肩走回套房,雖然這裏只有一張床,但是環境着實比前兩天住過的酒店要好許多。
梁浠彤想着,他若是想睡,自然會找前臺加床,也就不再管他,自顧自地洗了個澡,吃完藥開始睡覺。
等她再次睜開眼,天色即将暗下來,擡手看了看腕表,時針正巧指向七點半。
她猛然清醒過來,心中無比懊惱,自己竟然睡了六個多小時,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有沒有等急。
梁浠彤豎起耳朵,貼着門仔細聽了聽客廳的聲音,發現什麽都沒有聽到,不由覺得奇怪。
待她走出門,見客廳空蕩蕩的,絲毫不見人影,不禁腹诽,他該不會走吧
正想着,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 “醒了”
梁浠彤循聲望去,發現他正站在陽臺,修長的手指夾着一根燃了半截的煙。
他開了窗,随風飛起的白色紗簾,遮擋住了她的視線,所以她才沒能在第一時間,發現他。
她緩步走過去,見他動作優雅,按滅了手中的香煙。
“阿榛。”
他甚少會叫她的名字,這兩個字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帶着一股莫名的缱绻。
僅停頓了一瞬,他便鄭重其事道: “我有話想要問你。”
“怎麽了”梁浠彤努力壓下心中的異樣,倏然想到一種可能性,狐疑的看向他: “你該不會想趕我走吧”
“不是——”
他輕輕搖了搖頭,聲線低沉悅耳: “接下來的路,你願意與我同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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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榛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聽說,有人提議我給他做人工呼吸”
陸哥慢慢豎起耳朵,表情逐漸期待。
阿榛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 “不行,兩個病人之間會交叉感染的!”
陸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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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請欣賞,誰的套路更勝一籌(思考。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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