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變臉

變臉

葉天南那邊倒是把事情都給辦好了，聽雨樓裏葉霓凰這邊過來時卻沒見到沈喬。

得知沈喬已經睡了，葉霓凰便沒讓人吵他，只将自己帶來的鹿茸留下便轉身走了。

實際上，聽雨樓裏的沈喬這覺睡得并不踏實，不過小半個時辰，人就醒了。

他人坐在床頭，渾身都冷得厲害，錢小六一直守在這裏怕他冷着，還忙拿了葉挺琢新給的狐裘給他穿上。

“少爺，有沒有好一點？”

沈喬把自己縮成一團，幽幽輕嘆。

“真想讓蒼術再幫我一次啊……”沈喬感嘆着。

錢小六聽見了，不由得有些好笑：“公子，白公子都說了，他的那個法子偶爾幫您一次還行，用多了您身體承受不了，會折壽的。”

一聽這話，沈喬就嘆息了。

蒼術的原話是：（我發現我的力量是用一次就少一次，以後還能不能恢複，怎麽恢複我現在還不知道，不過如果用得多了，你肯定是受不住的，搞不好會折壽的。）

這個話沒法反駁。

蒼術的行為可以說是越界了。

不過這個越界的行為，針對的只是沈喬而已，影響不大倒也無傷大雅，就像蒼術說的。

穿越者是有優勢，但前提是不能越界。

尤其是那種分量很重，能影響到事态發展的人更不能動。

想到自己不能動的沈玉。

沈喬又一次嘆息了。

“對了公子，之前您睡着的時候，葉大小姐來看過您，還留下了兩根鹿茸說是給您用的。”

“呢？葉霓凰來過？”

“是啊，得知您睡着了，葉大小姐便留下東西走了。”

沈喬輕嘆，有些感觸：“倒是難為她還惦記着我這破身體了。”

門外，葉天南進來時，看到的便是沈喬這個樣子，一時間葉天南皺眉，又想起那兩根差點叫他給吃下去的山藥。

“公子，葉大少爺來了。”錢小六發現有人，小聲地提醒沈喬。

沈喬擡頭，那神色說不上親近也說不上有多麽疏離。

總之就是不及面對着葉明钰的時候來的鮮活。

“你怎麽突然來了？”沈喬問話，聲調淡淡，甚至于連一聲表哥都沒喊了。

葉天南也不在意，直接走到屋裏，重新放下了兩個盒子。

見此，沈喬挑眉。

“這是我去祖父那裏重新拿的人參與何首烏，給你補身用的。”

“多謝了，不過我自小體弱，已經虛不受補了。”

葉天南抿了抿唇：“我知道有個法子可以讓你慢慢的補。”

沈喬：“？”

葉天南道：“你可以每隔七天，切兩片來泡一壺熱茶。”

每隔七天切兩片人參跟何首烏來泡熱茶？

沈喬錯愕：“你……認真的？”

不覺得這麽搞暴殄天物了嗎？

葉天南滿臉認真：“你的身體，只能如此溫養。”

沈喬張了張嘴，一時間卻又不知多說什麽。

葉天南卻不再等他回應，只忽地朝他抱拳，便轉身大步離開，那樣子活像是會被沈喬給拒絕一樣。

沈喬怔了一會，才微微搖了下頭。他起身走到桌邊，直接打開桌上的盒子看着裏面的東西。

人參很好，分量很重，幹幹淨淨地就擺放在裏面，像極了一件展覽品。

何首烏也不小，也是清理過的，就是模樣看起來，不像人參那麽好看罷了。

“葉大少爺出手闊綽啊。”周叔感嘆：“這根人參，看起來年份只怕是不小，興許在關鍵的時候還能救命。”

沈喬意外：“這麽厲害？”

周叔輕笑：“少爺不知，年份越久的東西，用來吊命效果越好。”

沈喬不說話，指尖就摸過人參上面的根須。

至于那何首烏……

沈喬忽地笑了：“傳說張果老是偷吃了穿山甲的千年何首烏，才倒騎着驢成的仙，這何首烏這麽大會不會也有千年效果？”

錢小六有點懵：“張果老是誰啊？穿山甲還能成仙嗎？我怎麽沒聽過？”

周叔也有點疑惑。

沈喬随口便回：“以前跟表哥們在外頭聽人說書說起過。”

“哦……那怪不得了。”錢小六抓抓頭。

周叔打量了一會，忽地開口：“葉大少爺送這兩樣東西，心意倒是誠懇。”

就周叔估計得，不說何首烏，只是這人參，市面上估計就得五六千兩的銀子。

沈喬沉吟了一會，猜測：“只怕這是外公的意思。”

提到葉挺啄，周叔便不說話了。

他也感覺得到，葉挺啄對沈喬是真心實意的。

聽雨樓休息了這麽一會，沈喬的精神大好，快傍晚時，膳廳那邊有人過來傳話，讓沈喬去前面用膳。

沈喬輕輕呼一口氣，剛起身就見錢小六拿了葉挺啄今天送給自己的那件狐裘過來。

想了想沈喬微微蹙眉最終還是将狐裘披上。

他感覺，一會那頓晚飯不會太和諧的，搞不好可能還會有點修羅場。

“公子怎麽了？”錢小六疑惑看他。

沈喬搖頭：“沒什麽，只是覺得一會可能會有點修羅場吧。”

錢小六依舊懵逼。

周叔蹙眉：“那不若讓王彥陪少爺走這一趟？”

“那就麻煩了。”

王彥立即開口：“保護少爺是屬下職責所在，豈敢當麻煩二字？”

沈喬搖頭笑笑，擡步就朝外頭走了出去。

外頭又開始大雪紛飛。

沈喬站在屋檐底下，一時間也是微怔。

這雪下得很大，唯一好在的是它不吹風，不過一會的功夫，就給沈喬眼中的整個世界，染上了一層淨白的顏色。

“少爺，膳廳那邊有點路程，還是先拿上傘吧。”周叔遞了把油傘過來。

錢小六立即接過撐開，跟着沈喬朝外走了出去。

外頭雪越下越大，一腳踩上去時還能聽到輕微的碎雪聲。

路上沈喬倒是遇到了葉家的幾個表哥。

這幾人，看着沈喬的神色都略微尴尬，尤其是三表哥葉邵琦更不自在。

很顯然，葉邵琦想起自家妹妹受傷那日，他對沈喬的不耐煩來。

沈喬也想起來了。

但這個事怎麽說呢？

不在意？

莫名其妙被責怪牽累的人是自己，不在意了就顯得好欺負，以後有什麽鍋都可以甩給自己了。

可若是在意？

勢必要落得一個斤斤計較，小肚雞腸的名聲了。

沈喬覺得心煩。

認真想了想後……

他還是決定了。

可去踏馬的名聲吧，自己都不痛快了要名聲有個屁用！

想通的沈喬對着幾人只是點了點頭，其他的話也沒說，便直徑前走。

幾個表哥明顯都愣了一下，不過到底是沒什麽表示，只有兇過沈喬的葉邵琦不樂意了。

他眉頭一皺，直接大步上前将沈喬攔下。

其他幾個表哥明顯一怔，顯然沒有料到葉邵琦的舉動。

沈喬也微仰着頭，蹙眉：“有事？”

“沈喬，好歹我們也是你表哥，多日未見，你便是這般态度，連人也不會叫了？”

“哦……”沈喬表情淡淡：“那不知表哥将我攔下是為了什麽？”

葉邵琦被哏了一下，一張臉忽地有些變幻莫測。

沈喬弄不懂他是什麽情況，心裏霎時也有些不悅了。

之前時他一直忍着，不過是想着寄人籬下不好叫葉挺啄跟葉老夫人難做。

現在他都搬出去了，又徹底明白了這些人對他究竟是個什麽看法，他又何必再忍氣吞聲的？

“如果葉表哥沒有其他的話，那我就不奉陪了。”沈喬淡淡地道：“下雪了，我身子弱可受不住，若是又出了什麽事，可不就是給添亂了嗎。”

言罷，沈喬擡步便走。

葉邵琦又不悅了。

“沈喬，當初不過只是一點誤會而已，你至于這麽緊抓着不放說話帶刺兒的嗎？”

沈喬腳步忽地停下。

葉邵琦一個轉身，又走到沈喬的身前，神色間似乎帶着幾分別扭跟不悅。

“當初那種情況，霓凰又傷成那樣，我一時心急，難免沖動了一些，再說都已經過去那麽久了，你也就別放心上了吧……”

“哦，那表哥你說完了嗎？”沈喬依舊神色淡淡：“若說完了，我可以走了嗎？畢竟這外頭的天，可冷得厲害。”

葉邵琦微微一怔，瞬間有些咬牙。

“沈喬！”

“我這身體，可比不得表哥的康健，這樣大雪的天氣，表哥是無所謂，但我卻受不住了，若是一會暈倒了，砸到什麽花花草草的，我也擔待不起。”

“沈喬！”葉邵琦聲音發緊：“你一定要這麽陰陽怪氣的說話嗎？”

其他幾個表哥看這個情況，也跟着圍攏上來相互勸着都退讓一步。

沈喬拉了拉身上的狐裘，沒有什麽反應，葉邵琦倒是還氣得不行，也不管其他人怎麽拉，他都盯着沈喬一副恨不得拆了沈喬的架勢。

“沈喬，怪不得你大哥要把你送到京城！說好聽了他是讓你過來養病，說白了就是你爹娘死了他不耐煩照顧你這個弟弟吧！”

沈喬眼神驟然一冷。

其他幾人感覺不妙，忙要捂住葉邵琦的嘴讓他少說。可葉邵琦掙紮太兇，推開幾人，就怒視着沈喬幾乎是口不擇言：“你看看你自己什麽德行！才多大點事都過去這麽久了還一直這麽記着，你這麽斤斤計較，哪裏像是從武将世家出來！沈玉把你給扔出來還真是明智，不然就你這樣的還不得把他給氣死！若說哪日沈玉要是戰死沙場，我看八成也是被你給氣得發揮失常！”

壞了。

幾個表哥心裏嗷嚎。

再看沈喬……

沈喬的臉色已經冷了。

那雙眸清冷至極，仿佛是帶着幾分嗜血。狐裘下，沈喬的拇指輕輕扣着無名指上的玉指環。

可那玉指環，卻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鮮紅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公……公子……”

錢小六莫名感覺到了害怕。

王彥也感覺到了不對，他整個人渾身驟然一震，盯着沈喬的眼睛透着明顯的詫異。

他……感覺到了沈喬身上透露出來的殺氣。

“葉邵琦。”沈喬的聲音，忽地變得毫無溫度：“你很想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