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清晨的陽光透過鮮嫩的綠葉照射在車頂,綠蘿拖着箱子從樓道裏出來,樊陽已經等在樓下了。

樊陽上前接過她手裏的箱子,放進後備箱,綠蘿看到後備箱裏已經有一個箱子。坐到車裏,系好安全帶,看到他嘴角的淤青忍不住關心的問:“你沒事吧?”

樊陽一下子沒有明白過來,皺皺眉頭反問道:“什麽?”

“浩沐昨天是太擔心我,才會對你動手。”

綠蘿一向對他冷漠,難得的關心也是為了別人,樊陽聽了心裏莫名的不爽,怪聲怪氣的說:“你真的很在意他。”

綠蘿沒有回答,想起剛才在後備箱看到一個箱子,問:“你也要搬回去住?”

樊陽心裏不高興,說話語氣也比較沖,:“怎麽,我不可以回去住嗎?”

綠蘿覺得樊陽有些莫名奇妙,反唇相譏:“那是你家,你想回去住誰能攔你,我想你媽要是知道你回去住,恐怕要鋪紅地毯鑼鼓喧天的迎接你吧。”

兩人話不相投,一路上都沒再說話。到了樊家別墅,他們下車去拿箱子,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看到他們,高興得一路小跑進屋,嘴喊着:“太太,太太,樊陽回來了!”

綠蘿逮住機會刺激樊陽說:“你看我說的沒錯吧。”

正從樓梯下來的葉琴聽到許姨一大早大喊大叫的聲音,她的臉沉下來想要罵人,仔細一聽才反應過來,小跑着從樓梯上下來,激動的拉着許姨問:“樊陽回來了,是真的,在哪裏?”

許姨一張臉笑得咧開,說:“正在門口拿箱子呢。”

葉琴趕緊走出去,一見到樊陽高興地臉都快開出花來了。她的高興也是很能理解的,樊陽搬出去住的這幾年除了大的節慶和爸媽生日都不會主動回來家裏,今天卻自己主動回來了,還提着箱子。只是看到綠蘿的時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拉着樊陽往裏走,“兒子,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了。媽媽太高興了,還沒吃早飯吧,我和你爸也還沒吃呢,快進去,我馬上去準備!”

綠蘿站在大門前擡頭看着,她的手慢慢的握住十字架項鏈,眼神迷蒙,呼吸都變得緩慢,“媽媽,我們回家了。”

她感覺眼前的事物都在晃動,耳朵也好像出現了幻聽。

“一步,左腳;兩步,右腳;三步,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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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麽熟悉悅耳的聲音,這是?媽媽的聲音,“綠蘿,錯了,錯了,第七步要邁左腳,邁錯了腳會摔跤的。你這孩子,怎麽老是這麽調皮,不聽話呢。”

一個稚嫩的聲音奶聲奶氣的說:“媽媽,你看,綠蘿已經練習得很好,不會摔跤的。”說完一蹦一跳的,兩條長長的辮子甩着,在空中淩亂的跳躍着,像只小蝴蝶。

“你慢一點,慢一點啊!”媽媽在後面擔憂的說,一臉無奈的笑着。

她提起箱子,一步左腳,兩步右腳,三步左腳···她在心裏默數,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慢,好像這樣就能讓時間也走慢一點,媽媽依舊陪在她的身邊。

她在心裏輕聲說:“媽媽,綠蘿聽你的話,走得很慢,女兒是不是很乖啊!”不知不覺淚水早已盈滿眼眶,彙聚成珠的淚水打着轉,翻湧的往外流,還是被她強忍了回去。

這些曾經走過無數次的階梯,她閉着眼睛都不會摔跤。可是,後來,她離開了,和媽媽一起離開了。

十八年了,她終于回來了。這一次,只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一個人。如果這些石階有記憶,會不會記得她和媽媽留下的腳印。如今,漫漫十八年過去,石階早已陌生,她不敢再閉着眼睛走,因為,她的身後沒有人護着她了。淚水終于決堤而下,一顆一顆如同斷線的珍珠,不受控制的往外流。

擦掉淚痕,整理好心緒,她擡頭挺胸、昂首闊步走進去。昨晚來不及看,現在仔仔細細地環顧這偌大的大廳,除了大的架構沒變之外,所有的家具裝飾和布局全部換過,一切和原來都不一樣了,這個家早就不是她的了。

樊冠華從樓梯下來看到她沒有一點驚訝,吩咐說:“許姐,你讓人收拾一間房出來,把綠蘿的東西拿上去。”

“是,先生。”許姨應聲走過去,拿過綠蘿手中的箱子,轉身往樓上走。

“等等,”綠蘿出聲叫住許姨,“我要住我原來的房間。”

綠蘿話一出口,葉琴立即沖着綠蘿大聲說:“秦綠蘿,你最好搞清楚現在你站的地方是我家,不是你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讓你搬回來已經是我的極限,你不要得寸進尺。”

綠蘿不理會葉琴,接着說:“樓上左轉第二間。”

許姨不知道聽誰的,擡起頭來看向樊冠華。左轉第二間是樊陽的房間,太太每天都會讓他們去打掃一遍,以方便他随時回來住。她在心裏感嘆,這位新來的小姐還真會挑事。

葉琴怒氣沖天的從椅子上騰起來,樊陽跟着站起來按住葉琴,葉琴說:“秦綠蘿,你別太過分了。”

樊冠華開口調節的說:“綠蘿,從其他房間選吧。”

綠蘿仰着頭看樊冠華,不說話,就這樣僵持着。

“許姨,把我的東西拿到右邊第一間。”樊陽說完,坐下,端起牛奶喝。

葉琴立即反對,“不行,那個房間······”

“樊陽同意了,就照做吧,吃飯。”樊冠華平靜的邊走邊說,走到餐桌坐下,拿起一塊面包吃起來。

葉琴氣得沒有辦法,只能無可奈何的坐下。她看了一眼身邊坐着的兒子,好在兒子回來了,他願意回家來住也好,這樣想着她心裏稍稍有了些安慰。

許姨見先生發話,太太也沒有反對,讓提着箱子的人到樓上收拾房間去了。

綠蘿扯起一抹笑,走過去坐下吃飯。

葉琴沒吃幾口就走了,在樓上來來回回忙碌,聲勢浩大的指揮收拾房間的人搬這個,拿那個。

樊冠華一邊吃一邊看報紙,像是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說:“綠蘿,你的任命已經通過,明天你去公司開會。”

“好!”綠蘿端着一碗粥慢悠悠喝。

綠山咖啡廳裏,綠蘿一個人坐着喝咖啡。

一個身材高挑的美麗身影火急火燎的走進來,還沒有坐下就着急的說:“綠蘿,你還好吧,昨天晚上把我吓死了,那麽大的事情你怎麽都不提前告訴我,你還拿不拿我當朋友了?”

綠蘿站起來按住宋夏坐下,說:“坐下說,咖啡我給你點好了。”

宋夏用勺子攪了幾下咖啡,端起來喝一口,一連串的問:“昨天晚上周浩沐在哪裏找到你的?最後怎麽樣了?還有你真的搬到樊家去了?”

綠蘿知道昨晚的事情肯定讓宋夏很吃驚,以為她會跟她生氣的,沒想到她好奇的問這些,她沒有回答,只是歉意的說:“夏夏,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瞞着你的,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你。”

“綠蘿,你心裏藏了很多很多的心事我知道,你不願意告訴我也沒有關系。可是,我們是好朋友,不管什麽事情我都會幫你。樊家的那位樊太太對你的敵意那麽明顯,我怕你會受欺負,你何苦自己送上門去,你還是搬回原來的地方,反正錢都給了也退不回來。”宋夏難得的很認真的說。

“夏夏,我好不容易才回去,不能搬出來。”綠蘿端着咖啡喝,挑着眉毛看宋夏,“是不是浩沐讓你來當說客的?我走的時候不是說沒事嗎,你幹嘛還給他打電話呢。”

宋夏呵呵幹笑兩聲,辯解的說:“我是真的擔心你嘛,再說,我和他又不熟,為什麽要聽他的,我是真的不想你去樊家,以後我去找你聊天喝酒不方便了。”

宋夏的确和周浩沐沒見過幾次,不過自從回國,因為綠蘿,他們也确實聯系了幾次。

綠蘿斜睨她一眼,“我家的酒比不上你家的好。”

宋夏說:“要不你來我們家,你想喝什麽酒我都拿出來,怎麽樣?”

綠蘿毫不留情的說:“不好。”

宋夏撇撇嘴角,端着咖啡喝了一大口。

正式上班的第一天早上,綠蘿穿了一身定制白色西服,走出門看到周浩沐甩着車鑰匙靠在車門上眯着眼睛笑的樣子有着十足痞氣的意味,修長的身材搭配黑色條紋西服看上去又是十足的魅惑。

周浩沐看到綠蘿出來,他拉開車門非常紳士的做一個邀請的動作,一臉笑意的說:“秦總,請上車!”

綠蘿一步一步走過去,停在車門前歪着頭看他,“浩沐,一大早的,你來幹嘛?”

周浩沐站直身體,說:“以後每天我接你上下班,給你做專職司機。”

綠蘿一驚,“你沒有開玩笑吧。”

周浩沐認真的眼神看着綠蘿說:“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上車吧。”

綠蘿心裏明白,周浩沐這麽做是怕她在樊家受欺負,可是真的沒有必要,她可不是會任人宰割不知道還擊的,特別是對葉琴。綠蘿說:“你不用為了我來回辛苦,你會很累。”

“我不辛苦。”周浩沐說着就要推綠蘿上車。

“哎,浩沐,浩沐。”綠蘿掙紮着,試圖再一次說服周浩沐。

樊陽從車庫開車出來,看到周浩沐手搭在綠蘿肩上的親密樣子,他心裏就有一種說不明的不爽。他一踩剎車,開門,走過去一只手用力握住綠蘿的手腕,然後再用力一拉,把綠蘿拉到身後。

周浩沐見綠蘿被樊陽拉開,臉一下子拉下來,很不悅的說:“樊總,你這是什麽意思?”

樊陽淡然的說:“周總,綠蘿是我們樊家的人,她上班接送理應由我們樊家負責,不麻煩周總。”然後把綠蘿塞進車裏,不管不顧開着車就走,綠蘿氣憤的說:“樊陽,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給我停車。”綠蘿邊說邊去開車門,車門被樊陽鎖上了,綠蘿怎麽都打不開。

樊陽冷哼一聲,“你別忘了,你現在是樊家的人,還有,我不希望在發生上一次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和他單獨見面。”

綠蘿讨厭別人幹涉,更加氣憤,“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停車。”

可是,樊陽非但沒有停車,反而一腳踩在油門上,車子的速度更快。她立即抓住車柄,通過後視鏡裏,她看到周浩沐的車子跟在後面,很快就追了上來。

綠蘿被樊陽帶上車後,他就立即開車追來。兩輛車在路上飛快的馳騁着,你追我趕,誰也不讓誰。周浩沐再一狠踩油門,開到了前面,然後一轉方向盤,把車子橫在樊陽的車道前。

樊陽眼睛直直的盯着前面,沒有要踩剎車的意思。眼看兩輛車就要撞在一起,綠蘿急的瞪大眼睛大喊:“樊陽,停車,快停車!”

樊陽本想着直接撞上去,被綠蘿這一喊清醒過來。一個急剎車停下車來時,兩輛車已經抵在一起,還好沒有撞上。

綠蘿被吓得不行,手心滿是汗,周浩沐急沖沖的打開車門,趕緊上前将綠蘿拉出來。

綠蘿下了車,臉色一陣發白,她捂着胸口緩了緩,舒一口氣之後看着剛才這兩個拼着命開飛車的人氣憤又無奈,“你們兩個不要命了我可不陪你們瘋。”她彎腰拿起車裏的包轉身就走,留在原地的兩個人還在互不相讓的滿眼挑釁的看着對方。綠蘿走到馬路對面招手打車去公司,她覺得他們現在跟兩個争玩具的小孩沒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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