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抉擇
☆、7 抉擇
阮寧擡起頭:“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這是一個獨立的世界,你們接下去有什麽打算?”
該亞:“我想按照《小紅帽》的故事結局,去殺掉已經變異的外婆,看看會有什麽結果。”
“嗯,方向沒錯,但你們準備用什麽殺呢?”阮寧問道,“你們沒有武器吧?”如果他們有武器必然不會赤手空拳面對阮寧,這一點不難猜出來。該亞的遲疑也證實了阮寧的猜測。
阮寧:“每個副本剛開始都會分配給所有人必要的道具,你們沒有武器,意味着那個擁有武器的人已經死了吧。”
“什——”賀家文往前一步,該亞擡手攔住他,制止他繼續說下去。阮寧并不是來刺激他們的,她撩起灰色披風,該亞眼見她從披風內側掏出一把黑色匕首,她把匕首遞給該亞。“這是血呪石做的匕首,血呪石是一種克制寄生生物的材料,你們只需要将匕首插進寄生藤的母體,然後所有寄生藤都會枯萎。我想你知道母體在哪。”
該亞握住血呪匕首,與其說是匕首,那更像一把磨尖了的小型回旋镖,手感粗糙,有疙疙瘩瘩的結塊。“母體的攻擊範圍很廣,力量過人,你給我這麽短一把匕首,不是叫我去送死嗎?”
“母體只能在日出之後活動,你們大概還有3個小時的時間。”阮寧看了一眼東邊的山巒:“至于是不是去送死,取決于人,不取決于武器。再好的武器,廢物拿着也是回天乏力。”交待完這些後,阮寧不再逗留,她轉身準備下山。該亞叫了她一聲:“等下……不管怎麽說,謝謝你給的匕首。既然你說你也是被逼的,為什麽不跟我們一起走呢?”
阮寧的腳步沒有停下,背對着該亞說:“不必,我已經沒有臉回去了。我的隊員……都是被我害死的,這是神給我的懲罰。給你們一個忠告——千萬不要背叛普羅米修斯神。”
阮寧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賀家文依舊很不信任她,對該亞說:“難道我們真的要按照她說的去找母體?萬一她又在騙我們,可就真的完蛋了。”
“我相信她。”該亞說,“她有【追蹤】那樣的技能,要把我們的位置暴露給小紅帽很簡單,但她沒有那麽做,而是獨自來找我們。并且,我們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嗯……”賀家文無法反駁,他不信任阮寧,卻非常聽該亞的話。
還有3個小時,他們得抓緊趕去小紅帽外婆家。賀家文擔心在夜裏的森林會迷路,沒想到該亞卻記住了去小紅帽外婆家的路,領着他走了大半個小時,他們就在樹林掩映中發現了小木屋。他們繞到小木屋背後觀察,那裏正好有一截突出的石臺,他們站在石臺上,居高臨下,一覽木屋周圍的一切。
他們注意到木屋四面都有窗戶,只有正門那面窗戶被糊上了,應該是為了迷惑小紅帽帶來的人。其餘三面窗戶透明,面積很大,充分透光,也許阮寧所說是真的,母體只能在日出之後活動。前門門檻處趴着幾只寄生狼,木屋前面的路邊也有幾只,寄生植物現在蔫了,所以寄生
狼只是趴在那裏酣睡。
“希望殺死母體後那些狼不會醒來……”該亞默默祈求道,同時扒着石臺輕輕跳下去。賀家文抓着他的手:“該亞…真的要去嗎?我覺得我們還是躲遠一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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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在這裏等我。”該亞在石臺下面說。賀家文雖然很不安,但還是跟着該亞跳下石臺:“不行,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
他們兩個人輕手輕腳摸進木屋的門,小心地走過門檻,不能驚擾趴在門口的狼。
屋裏很暗,等他們的眼睛稍微适應之後,看到一幅詭谲的景象:整個室內被盤曲錯節的藤蔓充滿了,仿佛成團成團的蛛絲,藤蔓的源頭來自床上的球莖,能依稀看出球莖呈人形。該亞腳下踩到了什麽,他低頭,看見了一些零散的骨頭。整個室內彌漫着腐臭味,他們靠近床上的球莖,球莖頂端保持着人頭的形狀,惡心的是他們能分辨出一張老人的臉,臉上的表情非常痛苦。
該亞聽到賀家文呼吸急促,應該是吓得不輕。該亞讓賀家文後退,他掏出血呪匕首,走近球莖。
球莖一動不動,該亞将匕首對準那個人形的左胸,那裏是心髒的位置,凝神聽的話,還能聽到規律搏動的心跳。
該亞深吸一口氣,握緊刀柄,毫不猶豫地插進母體心髒。
滋滋!他插進心髒的一瞬間,整個球莖發出滋滋的尖叫,藤蔓的末端扭動起來,在室內胡亂甩動。賀家文退到門口,捂着嘴繼續往後退,但該亞位于藤蔓的中心,退無可退,他堅定地推進刀柄,直到整個匕首貫穿母體的心髒。藤蔓仿佛回光返照一般,伸出觸手纏住該亞一條小腿,跟他角力,藤蔓的力氣幾乎可以壓碎骨頭。該亞忍痛咬牙,絕不松手,轉動刀尖來回穿刺心髒,一刀、兩刀、三刀。
藤蔓觸手不退讓,依舊緊緊絞着該亞的腿,該亞覺得他正在跟一頭瀕死的野獸纏鬥,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輸。
該亞的衣服被汗水浸濕,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纏住他腿的力道漸漸松了。球莖從心髒開始逐漸枯萎,藤蔓變黑萎縮,斷在該亞腳邊。
“該亞,快出來看!”
賀家文在門外叫道。該亞拔出匕首,想抽身跑去屋外,突然間踉跄了一下,跪倒在地上。“哈…哈…”一陣劇痛從小腿處升起,該亞摸了摸自己的腿,被藤蔓纏住的地方有一圈紅腫,可能是骨裂了,現在使不上力。該亞喘熄了片刻,用手撐着地板站起來,拖拽着小腿走出門去。
外面,木屋後面亮起一道光,耀眼得仿佛太陽升起。該亞用手擋了一下眼睛,看清那其實是一道門,一道閃光的門在木屋後的森林中閃耀。那門在半山腰上,距離這裏不遠,大概十分鐘就可以跑過去,需要爬上石臺再跑上一段山坡。
“我們去門那裏看看。”該亞難掩激動的語氣,直覺告訴他他們成功了,那門就是離開這裏的出口。
“好…你的腿怎麽了,我扶你吧。”賀家文扶住該亞的肩膀,該亞拒絕了:“我沒事,你先跑吧,往門那裏跑,我會跟上你的。”
他們兩個拿出最快速度向着山腰跑去。該亞行動不便,落後賀家文半個身子。他們剛跑出幾米遠,該亞聽到身後傳來低吼聲,該亞後頸僵住,轉頭尋找路邊的狼,發現那些狼都清醒了。它們顱腔內長出的寄生植物都枯萎了,但寄生植物并沒有殺死宿主,現在宿主恢複了身體的控制權。
狼本就是夜行動物,雖然失去了視覺和聽覺,但敏銳的嗅覺還是輕而易舉地确定了他們的位置。狼一直被寄生藤蔓掠奪養分,現在正是最饑餓殘忍的時候。
賀家文也注意到這點,當機立斷投放了陷阱。“投放在該亞身後!”
“獵物‘敏捷’過高,陷阱無效。”
陷阱顯示寄生狼的“敏捷”值是70,狼宿主本身卻高達120。
“該死!”該亞罵了一聲,沒有可以困住狼的陷阱,他們只能跟這些狼進行一場生死賽跑。如果是該亞健全的時候,他應該有希望甩掉這些狼,但現在他的小腿受傷,無法發揮出全力。該亞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出口,潛意識裏已經計算好了他需要的時間。在這時間內,他跑不過狼。
死亡。
潛意識裏的計算結果告訴他,他會死亡。
明明做了這麽多努力,明明已經看到逃生的希望了,他卻要在最後一步葬身狼腹。該亞沒時間為自己的死亡哀悼,他看向石臺,賀家文已經爬上去了,很好,只要賀家文繼續保持這個速度,至少他可以活下去。
他們兩個能活一個人也好,這樣該亞的努力就不算白費。該亞這麽想着,做好了被狼撕碎的準備。
但是,賀家文并沒有繼續逃命,他停在石臺上。
“該亞,快,抓住我的手爬上來!”賀家文趴在石臺邊,伸出兩只手,想把該亞拉上去。
該亞瞠目結舌。
“賀家文!繼續跑!別管我繼續跑啊!”該亞不明白,賀家文拉住他又能怎麽樣呢?他注定會被狼追上,他的血會吸引更多的狼,這樣就能為賀家文創造逃跑的時機,但是賀家文停下來等他,只能讓兩個人全都死于非命。
他真的不明白,賀家文是蠢貨嗎?這麽簡單的選擇題都算不明白!
狼的吐息近在身後,賀家文伸着手,執意和該亞一起走。
--這個距離,賀家文已經跑不掉了,他也會死。
--狼只有嗅覺,只要有氣味更強的東西吸引他們,就可以逃走。
--GC-FRS5219,你是重要的資源,你的生命高于一切。
--你知道什麽是最好的選擇。
該亞已經來到石臺底下,他拉住了賀家文的手。
下一秒,他用力把賀家文甩向身後,扔進了狼群。
“咦?”賀家文與他擦身而過時,露出了困惑的表情。随後,該亞身後爆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狼群争先恐後地撕開賀家文的軀幹,搶奪他的內髒。內髒被掏空時賀家文還有意識,他在絕望中不停喊叫,成堆的狼湧到他面前,分食他的血肉。
血腥味蓋過了該亞的氣味,沒有狼繼續追他。他爬上了石臺。
該亞進入了閃光的門,門扉合上,賀家文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該亞成功逃出來了。
夜色中,阮寧回到了村子。
她從次元披風中取出【潛行】撲克牌,給自己帶上,然後悄無聲息地穿過小巷,來到小紅帽的房子背後。她跳上窗戶,打算不引起任何注意地回到卧室。
她一落地,突然感到不對勁,望向二樓左側房間。阿爾托莉雅的卧室開着門,透出裏面橘黃色的燈光。有人在她耳後呼吸,阮寧立刻後退三步轉身,在她身後的正是阿爾托莉雅。阿爾托莉雅穿着泡泡肩白色睡裙,金色長發披散着,像極了田園風的洋娃娃。
“媽媽,你回來的好晚呀。我都快睡着了。”
“啊,我出去…有點事情。”阮寧解釋說,右手悄悄伸進披風裏。
“有什麽事情,一定要在這麽晚出去辦麽?”阿爾托莉雅的藍色眼睛望向窗外,在遠處的山腰上,亮起一道耀眼的光。阿爾托莉雅以前也見過那種光,雖然不理解那是什麽,但她困了,不想追究。
“普羅米修斯神送了新的媽媽過來。你已經沒有用了。”阿爾托莉雅說,打了個哈欠。
“這樣啊。”阮寧的表情僵住了。
“既然神已經抛棄我了,那就讓我最後再反抗一次神吧。”阮寧說着,快速從披風中找出三張撲克牌:
“【鏡像空間】,電導率提升至100%,全封閉!”
“【玉石俱焚】,目标命中率提升至100%,傷害全額反彈——然後,【沖擊波】,最大輸出功率調至1000千瓦時!”
她們所處的木屋突然消失,二人被密閉的灰色空間包圍,阮寧扛起一架熱能火箭筒,炮筒對準小紅帽,不顧一切瘋狂輸出。
“他們都說你是不可戰勝的,今天我要讓你渣都不剩!”
阿爾托莉雅一個側滾,跳起來沿着垂直的牆面奔跑。她抽出兩把彎刀,嘴角露出難以抑制的興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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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